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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蒲甘,缅人的心灵故乡》:骠人的世界

2013年情人节的中午,我乘坐的亚航航班降落在了缅甸的仰光机场。从曼谷起飞到仰光降落,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在游览东南亚其他国家时,我往往会选择从陆路过境,只有缅甸是个例外,虽然它和中国、泰国、老挝都接壤,但由于政策上的限制,在陆地口岸即使过境,也不能深入内地,所以,游客的选择只能是飞进飞出。

从机场到市中心区时,我和几个法国人拼车,坐在前座的我和司机交谈了起来。他边注意着路上汹涌的车流,边告诉我说:“去年的时候,仰光市的公路上还没有几辆车,可是去年政府突然放开了购车政策,买车不用再经过政府的同意,于是出现了不少汽车市场,结果仰光的街道迅速被堵塞了。”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款漂亮的摩托罗拉安卓手机,他拿起电话聊了起来。

在我来缅甸之前,朋友们提醒我:缅甸几乎没有手机,而且手机的价格很贵,打电话更贵,那儿还处于电子化之前的时代。

等司机打完了电话,我连忙向他询问实际情况。他告诉我,两三年前,缅甸是没有什么手机,电话费也很贵。他举例说,他的手机购买时花了50万缅元(大约折合600美元),而现在这样的手机可能只有一半价格了。几年前,一款苹果手机的价格则高达几百万缅元。

他把手机放在车前继续解释:“现在有手机的人已经很多了,手机越来越普及化。打电话的费用也降下来了,一分钟还不到100缅元(不到1元人民币)。”

当汽车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路边的汽车游商们见车里是几个外国人,连忙凑了上来,向我们展示着一份打印的文件,那是一份《外国人投资法》。于是司机又朝我们抱怨了一通美国政府光嘴巴甜,却没有实际行动,不肯解除对缅制裁以至于外国人没法在缅甸投资。

当汽车路过茵雅湖的时候,我突然问他:这个湖旁边是不是昂山素季的住宅。他听说我知道昂山素季,显得很兴奋。当他听我说出吴登盛总统的名字时,更把我当成了知己。

“缅甸的变化太大了。”直到我们下车,他还在感慨着。

在外界看来,缅甸自从吴登盛当选总统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是军人独裁政权一员的吴登盛总统不仅邀请反对派参加议会,多次被软禁的昂山素季还当上了议员和在野党领袖,政治改革、经济改革、新闻自由改革都在剧烈地进行着。这位出租车司机的话似乎印证了这些变化。

然而,在仰光的一位韩国人似乎并不这么看。他告诉我:

“你看到的只是仰光,而仰光作为曾经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一直发展不错,如果你到农村看一看,就会发现那儿仍然穷得一塌糊涂。至于《外国人投资法》,目前也很难看好,因为对缅甸的制裁没有取消,没有办法利用外国的银行进行资金往来,人们不敢随便来投资。”

到了曼德勒(Mandalay),几位表演艺术家则干脆举起了一个啤酒瓶,告诉我们:“缅甸的啤酒经常换商标,但它的酒却从来没有变过。”

在缅甸,我不想仅仅作为一个旅行者,在其他几个国家我试图用游人的眼睛去观察,但对于缅甸却充满了另一种期待。

这个国家如今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政治改革,改革的动力何在?

在这里,我仍然按照自己的习惯,从缅甸的历史和文化入手,观察这个东南亚最像中国的“帝国模式”国家。

缅甸进入信史时期,最早的记载体现在《史记》中,它和汉代著名使臣张骞有关。

根据记载,张骞为了联合大月氏抵抗匈奴,带着他的使团从新疆进入了中亚。中亚本来和缅甸相隔甚远,但张骞在中亚一代活动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了那儿有商人在出售中国四川一带的商品。那时从四川到中亚,需要北上经过长安,再经过河西走廊到新疆,路途遥远,张骞感到很奇怪,连忙询问对方从哪里得到的,对方的回答更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商品从印度(身毒)过来,而印度的商品又是直接从四川得到。

在这之前,人们还几乎没有听说过印度,即便知道有印度,也会认为要去往印度,必须先经过中亚。那么印度人怎么能从四川得到货物呢?

最有可能的答案是:有一个未知的区域连接起了印度和四川。

在《史记》中记载了张骞下面一段话,在这段话里,张骞聪明地测算了印度的方位,得出了印度距离四川较近的结论:

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即印度)。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大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云。其人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

张骞的猜测是对的,当时从四川经过云南、缅甸已经有一条发达的贸易路线将中国和印度两个大国联系起来。从中国到达印度一般有两条路线,一条是从新疆经过中亚向南,通过阿富汗进入印度,这条也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南分支,另一条是经过缅甸的丛林之路。

有趣的是,从丛林之路到达印度的四川货物本应该在印度东部地区使用,却由商人携带着穿越了整个印度次大陆,再经过巴基斯坦、阿富汗传入了中亚,可见古代贸易体系的发达。

公元69年,东汉政府设立了永昌郡,统辖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地带,其控制力已经渗透到了现代的缅甸境内。

除了中国的记载之外,缅甸人也有自己的史书,这些书对于人们了解缅甸和东南亚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这些史书中,最著名的一本叫作《琉璃宫史》。

在缅甸的贡榜王朝[10]时期,缅甸王室曾经组织人在皇宫内的一座宫殿(琉璃宫)内修撰了一本类似于国史的书籍《琉璃宫史》。

《琉璃宫史》对我的吸引力更多来自于它的佛教世界观。不同于伊斯兰或基督徒们的史书,这本书以“科学”的精神展示了佛教的魅力。它的地理知识来源于佛教的《俱舍论》,考证部分则系统展示了佛教逻辑学(因明学),写这本书的大师们试图通过逻辑学的推理和论证,将佛教典籍、考古学、文献学混合起来,互相校对着,小心地求证缅甸的史前时期。

这种求证由于带着经院哲学先验论的色彩,使用的材料也大多数来源于传说,以至于结论显得有些荒谬,但他们的认真态度却并不应该被怀疑。也许史书卷首的诗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也说明了王室编撰此书的目的和过程:

作为一国典籍史册,

或撰君王是非功过,

或写国家兴旺衰盛,

或志宗教变迁沿革。

谬误种种各持一说,

事实不当反复揣度,

召见有识群臣众僧,

齐集一堂殿前高阁。

百宝镶嵌琉璃宫殿,

圣贤之士众聚其间,

研究种种典籍史册,

考证件件碑铭遗篇。

彼此研究互相切磋,

取其精华舍其糟粕,

尊重历史讲求实证,

精心编纂推敲琢磨。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对一个真正的佛教徒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充满了好奇心,也许《琉璃宫史》给了我们最好的解答。

根据佛教理论,世界永远在出生和毁灭间徘徊,每一次世界的劫难都由4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坏、空、成、住”。所谓“坏”,就是世界彻底毁灭;所谓“空”,就是当世界毁灭之后完全一无所有的状态;接着,世界重新开始形成,生物开始出现,这就是“成”时;当世界形成后,会有一段稳定的时期,这就是“住”。每一次“住”,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坏”做准备,虽然这一个循环的周期很长,却注定会发生。

世界的形状形成于“成”时,这个形状是一系列的同心圆结构。“成”时的最初,日月首先形成,接着是位于世界正中的须弥山,在它的顶部居住着帝释天。须弥山的周围有七座金山、七大香海,再外面是一圈称作铁围山的山脉,山脉将须弥山团团围住,与外面的世界隔离。铁围山脉之外是四咸海,形成了下一个同心圆。在四咸海的四周,则分布着四个大洲,分别是东胜神洲、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人类就诞生在南赡部洲之上。

在人类最初的时候,他们的食品高贵纯洁,他们不需排泄也不需要性、可以长生,但随着“住”时代替了“成”时,好的食品没有了,人们也区分出了男女,于是,衣食住行成为人类的必须。接着有了一位叫作摩诃三摩多的国王,并出现了四种姓。

在这个过程当中,人类的寿命也越来越短,最初人们可以活几乎无限岁,后来则越来越少,现在的人们只能活一百岁,而在未来,最短的时候,人类只能活十岁。由于寿命的缩短,最初的国王可以统治数亿年,后来的国王则只有几十年的统治期限了。

当最初的王朝分裂之后,摩诃三摩多的子孙遍及世界各地,并建立了许多小国家。

佛陀的祖先释迦族就是摩诃三摩多的后代,他们建立了一个叫作迦毗罗卫的小国家。根据《琉璃宫史》的记载,从摩诃三摩多王到佛陀,其间共经历了334569代国王。

关于迦毗罗卫国王子悉达多如何成佛,已经是尽人皆知的故事,然而根据《琉璃宫史》的记载,在这一次世界的劫难循环中,却一共要出现五位佛,我们崇敬的乔达摩佛(释迦牟尼佛)只是其中的第四位。这或许就是中国人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来历。

关于这五位不同的佛,史书中也有详细记载:

当人类寿数还有40000岁的时候,一位叫作拘楼孙佛的佛出世了,他一共活了32000岁才辞世,他协助无数的生灵获得解脱,功德圆满后涅槃离去。

一佛死后,人类的寿命从40000岁逐渐减到了10岁,接着开始反向增加到了几近长生不老,再减到了30000岁,这时,拘那含佛出世了。二佛活了24000岁并安然去世。

二佛死后,人类的寿命从30000岁逐渐减到了10岁,接着开始反向增加到了几近长生不老,再减到了20000岁,这时,迦叶佛出世了。三佛活了16000岁并安然去世。

三佛死后,人类的寿命从20000岁逐渐减到了10岁,接着开始反向增加到了几近长生不老,再减到了10000岁,这时,乔达摩佛本该出世了。但是,四佛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完成修行,以至于等他成佛的时候,人类的寿数已经减少到了100岁。可怜的乔达摩佛只活了80岁就怏怏离世了。

至于接下来的五佛弥勒佛到底能活多久,我们只能期待他降生的时候,不要让世界立即进入“坏”时。

当这样的世界观逐渐聚焦到人类生存的南赡部洲时,《琉璃宫史》也就从神话逐渐走入了现实。在南赡部洲上,有着神山圣湖以及流出的四条大河,一条河如象嘴一般,一条河如马嘴一般,一条河如狮嘴一般,一条河如牛嘴一般。由于佛教来源于印度,根据印度的地理位置,人们很容易想到,所谓的神山圣湖就可能位于它北方的西藏境内,在西藏的西部有神山冈仁波齐(印度称为凯拉什山)和圣湖玛旁雍措,附近的区域则有四条河流,分别叫作狮泉河(下游为印度河)、象泉河(印度河的主要支流)、马泉河(下游为雅鲁藏布江)和孔雀河(恒河的重要支流)。

根据《琉璃宫史》的记载,当这些河水流到人间后,滋养了世界各地的人们。在印度的国境内则滋养了大大小小许多国家,主要的国家有16个,这就是十六国时代。

佛陀时期,印度的确存在十六国时代,或者说印度的战国时代。公元前500年之前,印度次大陆小国林立,最主要的国家有16个,其中最大的叫作摩揭陀,这个国家逐渐统一了印度北方的大部分地区,为孔雀帝国的建立打下了基础。

这样,历史和神话就无缝地衔接了起来。

既然《琉璃宫史》记载上古时期还是以神话为主,那么,我们为什么说作者们充满了科学精神呢?

那是因为,作者在写作时,只能通过已有的材料来做校对,由于他们所能接触的史料和佛教经典都相信上面的传说,我们就不能指责他们不科学。而他们的写作方法则已经很“现代”了,由于各个佛教经典的记载都不相同,他们必须从各种说法中选择合理的,为此,作者们阅读了大量的史料,经过足够的推敲才做出选择,有时为了一个数字(比如佛陀之前到底有多少代国王)都要推敲半天。佛教的逻辑学是比较发达的,这也有助于作者们利用发达的工具来寻找真相。

和现代人一样,当时的作者已经开始使用考古证据,从发掘的一些碑文上考证事情的真伪。这些考证方法使得这本史书更接近现代,更靠近真实。

根据《琉璃宫史》记载,印度的释迦族虽然为世界贡献了乔达摩佛,但在佛陀没有死的时候,释迦族已经走向了衰落,并最终被它的宗主国拘萨罗灭亡了。但在灭亡之前,释迦族的一位王族率领着一批人到达了缅甸境内,建立了一个叫作太公的国家。之后,释迦族的后代又来到了缅甸的卑谬(Pyay),建立了室利差呾罗(Sri Ksetra),这个城市的建立使得缅甸的辉煌时期开始了。

考古学家证实,室利差呾罗是存在的,甚至我们现在还能找到它的痕迹,就在现代的卑谬附近。

另外,考古学家还告诉了我们更多关于缅甸早期的历史。

也揭示出,室利差呾罗的人种实际上和后来缅甸居于统治地位的人种缅人属于不同种族,这里曾经存在着另一个已经消失的民族:骠人。

在缅人从北方来到古代缅甸之前,这里已经存在着三种人了。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骠人;而在缅甸西部沿海的阿拉干地区,住着一个叫若开的种族;在南方则是孟人的舞台。

这三种人并非同时存在于缅甸,最初只有西方边缘的若开人以及南方的孟人。特别是孟人,这个和东方高棉人、占婆人齐名的民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他们的中心地区位于现在勃固(Bago),在仰光北面不到100公里的地方。孟人还在泰国境内建立了许多国家,在泰人进入泰国之前,孟人还是泰国的主要人种,泰国历史上第一座都城佛统(Nakhon Pathom),就是由孟人建立的。[11]今天骠人已经消失,孟人这个民族还存在于缅甸东部的海湾地带,缅甸政府在这里成立了孟邦。

若开人如今同样存在,在缅甸西部靠近孟加拉国的地方有一个若开邦,居民就是当年若开人的后代。

只有骠人这个曾经雄霸缅甸的民族消失了。他们从北方来到了这片土地,并成为这里的主人,骠人建立了许多小国,如今在缅甸的卑谬、汉林都还有骠人国家的都城。而在所有的国家中,卑谬的室利差呾罗无疑是最大的,这一点和《琉璃宫史》的记载完全相符。

当我游完缅甸的北方,从蒲甘(Bagon)回到仰光乘飞机离开之前,卑谬成了我在缅甸的最后一站。

蒲甘到卑谬一天只有一趟汽车,下午四五点钟上车,夜间十点多到达。由于缅甸的改革,致使怀着好奇心的游客们大量涌入,由于此前缅甸的旅馆行业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发展,如今一下子处于饱和状态,这几年的旅馆价格已经翻了两番。如果想找到住的地方,最好在白天到达。

夜晚刚到的我只能在街边找了一条木头长凳躺下睡了一夜。缅甸的小店外面往往有一些长凳,甚至有时还能看到好几平方的木制平台,都是夜间睡觉的好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打听到室利差呾罗遗址群(现在叫作塔耶基塔亚,Thayekhittaya)距离车站还有七八公里,由于时间充裕,我决定走过去。

在途中,一个叫作吉塔(Payagyi)的建筑吸引了我。不管是在印度、中国,还是在东南亚,我已经见过无数的佛塔,但是像吉塔这样独特的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座砖塔可能已经有1500年的历史,只有久远的历史能够解释它的怪模怪样。

东南亚的塔一般有几种形状,其中最常见的一种下部是个半圆形或者覆钵形,上部带着尖顶,这种塔在泰国称为Chedi,到了缅甸有时也叫Chedi,有时用Paya作为统称。除了这种之外,还有一种从印度引进的塔形,形状如同一个玉米芯,这种塔被称为Phrung。在现代缅甸最多的是Chedi形制的塔,而在古代(比如蒲甘)时期,由于宗教是从印度学来的,许多塔都是Phrung形状的。但是,这个叫作吉塔的建筑从年代上可能早于任何一座蒲甘的建筑,可以说是缅甸塔的源头之一,在建造这座塔时,缅甸人可能还没有对建塔总结出足够的经验,边摸索边建造了吉塔,以至于这座塔的形状像一个巨大的鸟蛋,鸟蛋的大头埋在了地下,只有上半截露在了外面,形状还有些不大规则。

正是这个吉塔指出了室利差呾罗的界限,在古代,这座塔就是这座城市的四个角之一。但是,由于吉塔附近都盖上了房子,如果要看古城的城墙,需要绕到三四公里之外去。

所谓城墙,现在看起来只是一道土堤,偶尔从土下露出了一点砖的痕迹。考古学家在挖掘时,故意把一段被压在榕树下的砖墙裸露了出来,巨大的榕树根缠绕着带着水门的城墙,将沧桑的力量暴露无遗。

就在我以为形状古怪的吉塔是独一无二的时候,抬眼却发现一公里外还有另一座同样古怪的塔,它叫玛塔(Payamar),标识出城市的另一个角。

玛塔和吉塔虽然形状类似,却绝不雷同。在玛塔的顶端,人们为它加了一个小小的金顶,但同样由于形状不规则,没有对称点,人们放置金顶的时候虽然煞费苦心,但从远处看去,那个金顶还是如同一个无法戴正的帽子歪歪扭扭地扣在顶端。

在塔的附近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有的水田刚播下苗,有的还露着稻茬,还有的田里有人在耕地。几头水牛默默地低头听着人的驱使,当地人穿着传统的缠腰布,晒得漆黑。也许,在1000多年前,他们也在用同样的方式耕作,也许,历史在有些地方的变化比我们想象得要小得多。

缅甸的缠腰布是一种不错的服装,男人们把一块布的两头缝起来,如同穿裙子一样罩在下身,在腰上打一个结固定住(不需要腰带),代替裤子穿。来到缅甸的第二天,我就禁不住诱惑买了一块,在缅甸的时间里,我一直穿着这块缠腰布(除了晚上洗衣的时候)。我的身上也和缅甸人晒得一样黑,以至于缅甸人都把我当作了本地人。在曼德勒,我在一位异议人士家的外面拍照时,他的家人立即警惕了起来,虽然现在缅甸政府由于开始了政治改革不再骚扰他们,但他们还是立即判断我是缅甸政府的人,以为又出事了。直到我向他们解释说我是中国人,他们还心有余悸地指了指我的脸,告诉我长了一张Myanmar Face(缅甸脸)。

室利差呾罗遗址的面积甚至比蒲甘和曼德勒都大,其间分布着几个现代的村落,古老的寺庙遗址点缀其间,偶尔可以看见小山一般的夯土堆,那或许是过去巨大建筑的遗迹。

这里的宗教深受印度的影响,从遗址出土的文物看,印度教的毗湿奴神到佛陀的雕像都可以找到,到了后期,小乘佛教使用的巴利文已经成了主流。

由于室利差呾罗的规模巨大,存在时间长,以至于到缅人政权成立后很久,政治中心已经移到蒲甘之后,人们还习惯称它为国都。

关于骠人的衰落,再次与中国拉上了关系。缅甸经济的繁荣让骠人忽视了一种危险,他们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北面,一个强大的国家正在形成,这就是云南境内的南诏。

公元748年,正是中原的唐朝爆发出巨大活力的时候,也是西藏的吐蕃王朝进入繁盛之时,在云南的南诏,出现了一位勇武的统治者阁罗凤。他登上王位后,立即开始了南征北战。

由于西方的吐蕃和北方的唐朝都处于繁荣时期,对于南诏人来说,唯有南方的骠人是最合适的并吞对象。

阁罗凤调集了大量部队进入了缅甸地区,室利差呾罗以北存在的许多骠人小国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无法对抗,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土地,纷纷向南逃窜,将压力逐级传递到了伟大的室利差呾罗。

关于室利差呾罗是如何灭亡的,已经很难考证,很可能是在南诏的压力下,一群不知道种族(也可能是缅族)的人劫掠了这座城市,之后南诏来了,暂时成了这座城市的主人,俘虏们都被送入了云南府。

与之前存在的孟族和以后存在的缅族不同,骠人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民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可能融入了其他种族,但作为独立种族却不存在了。

室利差呾罗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市再也没有恢复过来,它把权杖传给了一个新的民族: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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