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中的日子很是清闲,杜芷书每日佛前诵完经,便常坐在竹林中泡泡茶、看看话本子,杜伊柯虽守在院外,却不会将朝堂的消息传进来,能和她闲聊上几句朝中新近事情的,便只有惠安大公主。
惠安大公主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重华寺礼佛,尤其尹贵嫔受罚后,她更是时常来此作陪,如今知道皇后也在,自然少不得前来探看,一来二回的,两人倒是比先前小时候在宫中时还更为熟络了。
“娘娘上回说想吃炒豆子,闻闻,可香哩。”
大公主打开纸包,确有香气弥漫,在寺院中吃得清淡,难得嘴馋一回,可惜只有茶无酒,否则滋味更好。
“上回我陪着夫君外出,途经山西汾阳的杏花村,那里的酒果真不负盛名,我们带回了许多好酒,有一壶竹叶青酒我觉得甚好,想着和娘娘在此竹林里喝上一点,定是美妙。”
杜芷书看着公主从食盒里取出一小壶酒,只是笑笑:“本宫并不喝酒,只能以茶作陪。”
“我与夫君本也不怎么喝酒,只是夜间闲暇时,对着月色浅酌,别有一番滋味,这一两年,我的酒量倒有见长了。”
杜芷书记得驸马爷,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曾等在宫门前,对着公主展露出最温柔的笑颜,牵着公主的手一同离开的画面,让杜芷书一度觉着很是美好,想来,先帝当初为惠安公主挑选驸马时定是很用心。
这样的夫妻,果真在自己院中也颇有情调,月下小酌,若陪伴的人是陛下,她也不是那么排斥。
“公主与驸马,倒是羡煞旁人。”杜芷书感叹着。
惠安却是羞红了脸,笑笑:“陛下与娘娘,也是羡煞旁人。”
提及陛下,杜芷书又难免忧心,见杜芷书神情有异,惠安便知她心中记挂,遂道:“今日朝堂倒是出了件大事儿。有吏部官员上书弹劾江侍郎选拔官员不公,收受贿赂、甚至纵容地方上买官卖官,据说,铁证如山。”
“是么。”杜芷书倒不是很讶异,陛下若要动李家,自然先动江子期。
“其实已经铁证如山,不知陛下为何派人继续彻查,夫君说此事牵连甚广,陛下继续深挖,手中必然还有证据,这是摆明了要动李相。”
驸马爷倒是看得清明,她出宫不过十日,陛下便能掌握到江子期的罪证,想来很早之前,陛下应该就暗中派人盯紧了江子期,难怪之前陛下便劝她与李昭仪少有来往。可怜李家还在为父亲告老而欣喜,却不知很快要成为砧板鱼肉,臣子再大的荣耀,都是君上的一句话啊!
惠安叹息一声:“心爱也是命苦,孩子才刚刚出世,月子还没过,怕是要跟着遭殃了。”
惠安和心爱是一母同胞,感情甚好,想来这些时日她多方讨好自己,多少也为了这个妹妹。说到心爱,杜芷书也是唏嘘,可她也无能为力,她承认,她心中对李家有太多怨气。
“惠安有个不情之请。”惠安大公主突地很是认真说着。
知道大公主要求何事,只道:“陛下定不会伤了心爱和孩子的,公主只是不了解陛下,陛下远比你们想象的更重亲情。”
惠安一愣,而后无力笑了笑:“或许是的,我虽与陛下二十年兄妹,却及不上娘娘与陛下一年的夫妻情,娘娘如是说,我也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