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在绳子上,一定会摔下去!
但这时候她的处境也不好,全身的力量都在那把短刀上,胳膊拽得生痛。
她不敢跳,若是平常,她跳也就跳了。但现在不比往日,她肚子里搁了一个。她珍爱这个孩子,不想让孩子有半点损伤。
一道身影飞跃起来,把她稳稳地抱住,放到了地上。
“藏心……你怎么在这里?”御凰雪看清来人,惊讶地问道。
“我一直等着呢,怕你回来时出意外。”藏心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小声说:“你眼睛红成这样,哭得这么厉害……”
“嗯,太激动了。”御凰雪轻轻点了点头。
藏心走过去,捡起了断掉的绳子,顿时愤怒地说:“这绳子是被人割断的。”
“看来我出来的事被人看到了,正在外面等着看笑话吧!”她拧了拧眉,把藏心推开,突然尖叫了一声,“啊……”
藏心正要出来,只见她已经飞快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捧在腿上,继续叫。
小门立刻打开了,几名侍卫冲了出来,见她是坐在这里,顿时怔住。
“十九夫人?您怎么又在爬墙?”
“对啊,王爷交待过,您可以走门。”
侍卫们上前来,扶着她站起来,为难地说:“只能让我们背您进去了。”
“背吧。”御凰雪点点头,手藏在身后,给藏心打了个手势。
藏心站在暗处,有心帮忙,却没办法出去,只能干着急。
侍卫们把御凰雪背进了小门,举着灯笼,送她回小院。
御凰雪悄悄看四周,那个希望看她从墙头掉下去的人应该在附近守着,不知道是童妙音,还是崔静好呢?
还有,绳子是什么时候弄坏的,昨天,还是今天?有没有听到她和薄慕倾之间的对话?
满腹疑虑中,她回到了小院子。
小元和小歌看到她从前门进来了,惊得目瞪口呆。
“夫人、夫人不是在屋里吗?”她们赶紧从侍卫背上把她接下来,结强者巴巴地问她。
“出去走了走,崴着脚了。”她抱着腿,愁眉苦脸地尖叫。
“那赶紧叫大夫啊。”小元拔腿就跑。
御凰雪揉着脚踝,轻声说:“小歌把门关上。”
小歌赶紧过去关上了门,扭头看时,御凰雪已经站了起来,正快步走到小门右边,从缝隙里往外看。
“夫人……”她走过来,惊讶地年看着她。
御凰雪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走到小门正中,双手握着门栓,突然用力一拉,人飞快地后退了几步。
门口的女人像球一样滚了进来,摔得直哼唧。
“东福嬷嬷?”看清眼前的人,御凰雪紧拧起了眉。
“十九夫人。”东福嬷嬷从地上爬起来,给她福了福身,呲牙咧嘴地嚷痛,“可摔死奴婢了,奴婢的老骨头。”
“你趴在我门上干什么?”御凰雪冷声问道。
“奴婢是来给十九夫人传个消息的。”东福嬷嬷赶紧堆起笑脸,讨好地说道:“奴婢今日里听到了五夫人和六夫人之间的悄悄话,她们两个说要晚上看您的热闹。所以奴婢想告诉您一声,让您防着点儿。”
“这么晚来告诉本夫人?本夫人看,东福嬷嬷也是想来看热闹的吧?”御凰雪笑了笑,扶着小歌的手,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东福嬷嬷的视线落在她的腿上,一脸古怪神情。
“热闹看完了,东福嬷嬷赶紧回去吧,免得王妃找你。”御凰雪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哦,还有一事,不知王妃在宫中出了什么事,为何一回来就哭得快死掉了一样?这几天都无精打彩,闭门不出。”东福嬷嬷赶紧凑上来,小声问道。
“她与王爷当了真夫妻,或者是因为太高兴了吧。”御凰雪笑了笑,平淡地说道。
“啊?真的?”东福嬷嬷一脸不信的样子。
“是的啊,皇后亲自下的懿旨,王爷岂敢不从?”御凰雪慢慢地坐下,拿起放在一边小桌上的鹅毛扇轻轻摇动。
几只萤火虫从草丛里飞起来,拎着莹莹亮的小灯笼在她眼前飞。她的双瞳亮亮的,看不到半点脚伤后的沮丧神情。
“东福嬷嬷还不走,准备换个主子来伺候吗?我这里小,可留不住您这尊大佛。”她摇了摇鹅毛扇,脆声笑道。
东福嬷嬷的老脸绿了绿,给她行了个礼,转身出去。
“她怎么会贴在在门上听?夫人,又是那几个女人给你使绊子吗?”小歌气愤地说道。
“对啊,对她们太柔和了。”御凰雪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乌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回非要整趴下一个。”
“是得严厉一点,不然王爷这么忙,她们逮着空子就来使绊子,那夫人和孩子伤到了怎么办?”小歌拧着眉,小声说道。
“对,严厉一点。”御凰雪把扇子往脸上搁,嘟嘴吹气,让鹅毛轻轻飘动。
“夫人,大夫来了。”小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后面跟着王府的刘太医。
“夫人的脚……”刘太医有些为难,女子的脚可不是能随便看的。
“无事,你看看吧。”御凰雪轻轻去拉裙角,露出雪色脚踝,不见伤痕。
刘太医有些诧异,赶紧转开脸,不敢看她的脚,不解地问道:“夫人感觉哪里疼?”
御凰雪勾着头,小声说:“哪儿都疼,刘太医只管说我脚伤了就行。”她笑笑,小声说道。
小歌立刻递上了一锭银子,轻声说:“夫人是累了,想得到王爷多点的疼爱,刘太医行个方便吧。”
刘太医犹豫不决,不敢应承下来。
“刘太医尽管这样去做,不然你都看到我的脚了。”御凰雪晃了几下小脚丫,小声威胁道:“我可是很会胡说八道的。”
刘太医苦笑,抱拳说道:“夫人就饶了下官吧,下官也就是在王府混口饭吃。”
“本夫人也是混口饭吃啊。”御凰雪小声笑道:“就帮我瞒明儿上午,几个时辰的事而已。然后我会说是我自己骗了你。”
“那……那好吧。”刘太医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反正只是装脚疼而已,明日看看情况,若她真的只是撒个娇邀个宠,他就顺势做个人情,谁让十九最得宠呢?
御凰雪伸了个懒腰,回屋睡觉。这样也好,也能让帝炫天以为她是脚痛哭成这样的。
至于她为何要出去?她就说:想坐在墙头看月亮……
帝炫天的脸色有些黑,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坐在墙头看月亮?”
“对啊,孤枕难眠,思亲心切,实在睡不着,所以爬上去看月亮。”御凰雪眨着红肿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帝炫天当然不信,但她样子委屈,又连声喊脚疼,于是也就把这事先撇开了。坐到榻沿上,托着她的脚看:“哪里疼?没有肿啊。”
“帝炫天,你还诅咒我脚肿呢?”御凰雪故意说道。
帝炫天握着她的小脚,轻轻转了几下,眉头紧皱,“也没有听到筋骨的声音,刘太医到底怎么说?”
“刘太医给我做了推拿,好多了。”御凰雪往后躺去,双手摊开,脑子里全是十三哥的话。羚蓝被抓走了,是在他手里,帝琰手里,还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说谎!”帝炫天终于忍不住俯过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低低地说:“未必你会认为我连脚扭没扭伤都看不出吗?”
“那就是没扭伤呗。”她侧过头,轻轻地说道:“未必你还诅咒我真的受伤?”
“你……”帝炫天哑口无言,女人胡搅蛮缠的功夫在御凰雪这里,简直到了登峰造级的地步。
“就是坐在墙头看月亮。”她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不要再问了,我困了。”
帝炫天缓缓站起来,久久地凝视着她。
御凰雪的心里竖着一道墙,他凿开了一扇门,但门随时会关上。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情绪。这都是应该的,她心头的伤,她受过的苦,都是他们造成的。男人争天下,让女人痛苦受罪。
她翻了个身,以背对他,长发掩到了她的小脸上,让他再无法看清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她心里有秘密啊!
可她的秘密是什么?
他以为,她多少会告诉他一点,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把背影给他。
他拧了拧眉,慢步走出小院。
于默和童舸从一边走出来,童舸不顾于默的阻拦,上前就说:“她今晚去了郡王府,薄慕倾送她回来的,只怕此刻还在外面痴站着。”
“什么?”帝炫天脸色一沉,飞快转头看向于默。
“他们明明很亲密,眉来眼去!”童舸一脸轻视,压低了声音,“她完全把王爷您的宠爱踩在脚底,她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不定,这孩子都不是您的。”
“童舸!”于默低斥一声,把他拉到了身后。
帝炫天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涌动着一层层的杀气。
“王爷,十九夫人可能有什么心事吧,先冷静一下。”于默轻声劝道。
帝炫天薄唇紧抿,拂袖就走。凡事可忍,唯此事不能忍。既成了他的女人,就算心不给他,那也不能放在别人身上去。
“王爷,薄慕倾那人很古怪啊。”于默上前来,小声说道:“属下总觉得他野心勃勃的,成天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帝炫天脚步缓了缓,淡淡地说道:“多大的野心,也无外乎于皇位。他想夺取皇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过万事以小心为妙,谁都不可轻视。”
童舸也跟了过来,轻蔑地说道:“卖主求荣之事,能做一次,就能做两次!薄慕倾就是个阴险小人而已。”
“小人难防,多防着点吧,怕就怕夫人旧情难了,会上当受骗。”于默眉头轻锁,担忧地说道。
“说不定是一伙的。”童舸立刻挤兑道。
“童舸,你怎么说话呢。”于默把他推开,威胁道:“没看到王爷正心烦,你少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