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哪来的鬼!”那女牢头也吓得不轻,哆嗦着反驳她。
御凰雪抬了抬手腕。
女牢头的视线落在小蓝蛇上面,后面的话全吞了回去,全身抖得像在筛糠。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她的脸怎么成了蓝色的了?”侍卫指着芳姑,扭曲着脸问。
芳姑是皇后娘娘的人,他们擅自放她进来已是大罪,现在还成了这鬼模样,让他们怎么向上头交街?
御凰雪慢悠悠地说道:“刚闹鬼了,是嫣贵妃的鬼魂,把她们的魂给吃了。嫣贵妃恨谁就吃谁……不信你问她们……”
崔静好的两个婢女看着她,已吓得魂飞魄散,哪敢说个不字?她们只想早点从这可怕的地方逃出去,于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是,是,有鬼。”
“看到了看到了,是鬼,快走啊。”
两个丫头也顾不上倒在地上的崔静好,拔腿就跑。
“喂,喂……”女牢头拖着发软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也往外逃。
御凰雪最出不去的,她只能一关一关地闯。她今天也是侥幸,来的是崔静好这样的废物。若换一个,是皇后亲自过来,或者是崔蝶意,她可能都不会这么轻松。
看着侍卫们把半死的崔静好,和半僵的芳姑抬出去,她浑身一软,顺着墙坐了下去。
“嘻嘻,好戏。”戏笑声从屋顶传下来。
她抬头看,珂离沧就在房梁上坐着呢。
“这个,好用。”她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小声说道。
珂离沧从房梁飘下,蹲在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说:“怎么样,跟我走吗?”
“藏心他们呢?”御凰雪眉心轻蹙,轻声问道。
“我只救你,他们与我没关系。”珂离沧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少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帝炫天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有没有受大刑……”御凰雪想着崔静好恶狠狠的话语,心里就发寒。
“你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等他收到消息,你已经被剥了皮了。”珂离沧还是摇头,慢慢吞吞地说道。
御凰雪双手覆在小腹上,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此时走,就坐实了罪名。但若不走,帝炫天不归,她还是死路……
左思右想,为难至极。
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珂离沧眸中冷光一闪,拍拍她的脑袋,纵身跃起。
“好好想吧,我再睡会儿。”
御凰雪抬头看,他隐于房梁之上,一角蓝衫垂了下来,轻轻摇晃。
像珂离沧这种人,一身本领,来去自如,不畏权贵,还真是潇洒。
正感叹时,脚步声已经进了大牢。
几只火把照了过来,半边牢房都亮堂了。
来人是帝崇忱。
她心中一凛,慢慢站了起来。
帝崇忱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久久看着。尚德亲手搬了张椅子过来,扶他坐下。
“御凰雪,你十三哥到底在哪里?这两个太监是不是你带进宫的?”
帝崇忱眼神阴冷,一直死盯着她。
御凰雪直视他的眼睛,镇定地说:“我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他,这两个人也与我无关。”
“朕,有心给你一条生路,这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帝崇忱冷冷一笑,继续问道:“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皇上,若这两个与我有关,我何必闯进大殿自讨苦吃呢呢?皇上不要被蒙蔽了,分明有人存心陷害我,她自己逍遥法外,以后还是会给皇上找麻烦。皇上也是一代英豪,怎会看不穿呢?”御凰雪略一思忖,轻轻地说道。
这话绵软中带着钉子,让人如梗在喉。帝崇忱厌恶御家的人,无论这丫头有多漂亮多聪明,于他看来,都是该死的。斩草不除根,就会祸害无穷。
看看这丫头,都落到这般田地了,居然还把芳姑和崔静好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外面哀嚎不止!如此一个女子,他始终不相信,她没有报复之心!
他想杀这丫头,这次就是好机会……
“看来,不上点刑,你是不会招了。”帝崇忱眯了眯眼睛,站了起来。
御凰雪呼吸骤急,若真要撕破脸,今日就是她杀了帝崇忱的好机会。她暗中抚了抚小蓝,准备出手。
但让她失望的是,小蓝居然不动,还一个劲地往她的袖子里缩。
她楞了一下,难道刚刚珂离沧动了手脚吗?不,珂离沧不会这样做吧?
牢门再度打开,几个太监闯进来,拖着她往外走,直接把她锁上了刑架上。
这时,她闻到了帝崇忱身上的味道。原来如此,帝崇忱这样怕死的人,怎么会不做防备呢?他身上戴着百香朵的锦囊,想必就是防毒的,说不定还是珂离沧献给他的。
该死的珂离沧,又要弄出毒物来,还要做出克制毒物的东西来!
这么好的杀了帝崇忱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她愤怒地瞪着帝崇忱,恨不能把他撕碎了去给牢房里奔来跑去的老鼠。
一盆火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都在冒着仇恨的火焰。
“大胆,谁许你这样看着皇上的,小心挖了你的眼睛。”尚德走过来,厉斥了一声。
“你们还怕我看吗?这地下埋着多少冤魂,他们时时刻刻都会爬出来,吞了你们,吃了你们!”御凰雪尖声骂道。
“牙尖嘴利没有用。”尚德冷笑,退了几步,大声说:“上刑。”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侍卫过来,挽高袖子,把淬了盐的鞭子拿到火上面烤了烤,往半空中一抖,走到了御凰雪身边,用力甩起来,一鞭子朝她狠狠抽了过去……
但是奇怪了,鞭子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没有落在御凰雪的身上,就这样浮在半空中。
侍卫吓了一大跳,赶紧用力往后拽了拽。
鞭子纹丝不动,继续高悬半空。
御凰雪知道,肯定是珂离沧在帮她。
“看,鬼魂都不许你们伤我半毫。”她转移几人视线,不让他们抬头看。
“你胡说什么,哪来的鬼魂。”尚德大叫。
“嫣贵妃的白骨,就堆在你脚跟后面。”御凰雪冷笑,故意朝他身后看。
阴冷的风吹来,火焰跟着风乱摇,牢房里的有婢女们惊恐不安的哭声,这里简直就像地狱一样可怕。
尚德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侍卫还在用力拽他的鞭子,但他不仅没有拽下来,还被鞭子给吊到了半空中。他吓坏了,也顾不上帝崇忱,一个劲的大叫起来。
“什么东西,上面是什么东西?”
“上面有人,上去搜!”帝崇忱毕竟是老狐狸,他反应过来,猛地起身,指着上面大吼。
珂离沧穿着蓝衣服,这也糟糕了,瞎子也认得出他那身闪闪亮的衣裳啊!来这里,怎么不换件夜行衣,戴个面具呢?
御凰雪担忧地往上看。
侍卫们没有那么好的轻功,跳不上去,于是去搬梯子。
长鞭已经把那个侍卫甩下来了,重重地砸在墙上,再摔在地上,满口血直喷。
一角蓝衫从上面漏下来,挥着长鞭,把侍卫立起来的梯子卷住,拖来拖去的玩。
侍卫踩在梯子上东摇西晃,手里的刀也跟着摇来晃去,不时有人掉下去,刀戳伤了自己人,摔伤了自己的脑袋。
牢房里一团糟。
尚德护着珂离沧,大声说:“皇上,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待捉到刺客再说。”
“蠢物。”帝崇忱推开他,直接夺了把刀,直冲向御凰雪。
长鞭从上头落下来,狠狠地抽向了帝崇忱的后脑勺。
这一下抽得极厉害。
帝崇忱一下扑下去,再抬头时,发现牙齿都磕掉了,满嘴的污血乱流。
沙哑的笑声从房梁上响起,一声一声,在陌生里透着熟悉的味道。黑色身影从房梁上悬下,一手往上伸着,一手握着长鞭,狠狠地一甩。
鞭梢在风里凌厉地响,听到的人无不觉得这鞭子正往他们头顶上抽来,挨上必死。
帝崇忱捂着后脑勺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黑衣人猛地飞过来,鞭子直接往他的后背抽,比先前更狠!
帝崇忱往前栽了几步才倒下去,这下磕到了牢门上,一低头,牙齿尽落,满口鲜血,形容可怖。
“护驾,护驾……”尚德追着鞭子跑,想替帝崇忱挡住。
但他哪里是那人的对手呢?他像长了双隐形的翅膀,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但御凰雪猜到他是怎么做到了,他一手往上,分明是拽着绳索,但那东西极细,在这暗处,根本无法看清。导致人产生错觉,以为他是凭空浮于半空。
御凰雪想到了去过她酒楼的那几个黑金庄的人,那个叫豹哥的男人说过,他们是进京来找失窃之物,起云索。细如蚕丝,却能悬起千斤之物。
锦珠儿偷的东西,怎么会以这个黑衣男人的手里?他和锦珠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珂离沧呢,他怎么没在上面了?怎么会中途换了人?
黑衣人的武功非常厉害,臂力惊人,每抽一鞭子,都有一根手臂粗的柱子断裂成碎片。他就像鬼魅一样,在这阴暗的大牢里随意飞动。
帝崇忱被抽打得死去活来,而侍卫们却无法近身。
“哈哈哈,老东西,滋味如何?”黑衣人停下来,大声笑他。
“捉刺客,捉刺客……”尚德扶起了被打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的帝崇忱,大声嚎叫。
“你到底是谁?”帝崇忱张着满是血的嘴巴,惊恐地问道。
“你可记得当年黑沙林里的归寒邪?”黑衣人甩了甩鞭子,作势又要打来。
“住手。”牢门被撞开,帝琰带着侍卫冲了进来。
黑衣人猛地一甩鞭子,抽向帝琰的脸。
帝琰侧身躲过,鞭子正打中他的肩膀,他吃痛,但还是挥着刀扑了过去。
“拿下刺客,奖黄金万两。”尚德在一边跳着脚大呼道。
侍卫们受到了鼓励,一起往前冲。
黑衣人并不恋战,在牢里耍着几人玩了一会儿,狂傲地笑道:“我走了,不陪你们玩了。老贼,记住了,归寒邪的旧帐,马上就要找你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