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痛……”御凰雪小声尖叫,双手摁在他的肩上,不停地求饶,“皇叔,我错了,我错了……”
“你哪里有错,我错了!我怎么就把你置身这种险境!”他松了口,声音更哑,把脸埋在她的软绵之中,久久不肯放下她。
御凰雪惆怅地看着他。
你看,心就是这样一点点地被他给叩开的!
他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但又让你觉得他的不讲道理特别有道理……
“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我要你呆在最安全的地方,我要你信我可以办得到任何事!”帝炫天把她慢慢放下来,再把她的小身子紧紧箍紧。
“哦……”御凰雪喃喃应声。
“说一遍。”帝炫天摇了摇她的肩,高大的身子俯下来,紧盯她的眼睛。
“啊?”御凰雪傻眼了,她说不出口啊。
“说啊。”帝炫天双瞳蓦地一缩,步步紧逼,“快说。”
“不……我又不是小孩子……”御凰雪眉头紧锁,这如何说得出口?
“那你叫我皇叔,就得听我的!”帝炫天沉着脸,死盯她的眼睛。
御凰雪的脸越来越红,腮帮子鼓着,不肯出声。自打家破人亡,不,自打她懂事起,就没有人敢让她这样说话!
“我不说!”她扭过头,倔强地说道。
“御凰雪,若你不说,我会打你屁股。”帝炫天的手从她的背上往下滑,停在她的臀上。
御凰雪眉头拧紧,张嘴欲啐。
“你敢。”帝炫天又是一声低斥。
御凰雪的口水咽了回去,小脸一沉,气呼呼地瞪着他。
“好,不肯说,你写!”帝炫天拉着她走到书案前,挽起袖子,亲手磨墨铺纸,再把笔塞进她的掌心,“现在写保证给我,保语不再强出头,不再擅作主张,不去任何危险的地方,不再违抗我的话。”
御凰雪哭笑不得,抓着笔,怎么都落不下去。
这真是把她当三岁小孩子了吗?
“除非你再也不想叫我皇叔。”帝炫天见她不动,索性抓起了她的手,从她身后环住她,带着她开始写。
御凰雪不生气了。
落在纸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她故意和他作对,他要往左撇,她就往右拉。他要提勾,她就故意戳个点……
帝炫天也不理会她,坚持写完了,把纸一推,取出印泥,拉起她的手指往里面用力一摁,再捉着她的手指往纸上摁。
鲜红的指印印在墨字上,让御凰雪心中百味杂陈。
她其实明白帝炫天的意思,他担心她受伤,他害怕她会像那些女人一样横尸当场。但是,若他能与她一起摆脱这些的人和事,那该多好,她会毫无负担地和他在一起。
她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一枚红色指印格外清晰。
“仅此一回,下不为例。”帝炫天把纸捧起来,吹了吹墨迹,转头看她。
御凰雪躲在半人高的瓷瓶后面,手指拔动里面的画轴,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我在和你说话。”帝炫天拿来工具,开始装裱刚刚写好的保证。
“你还想把它挂起来?”御凰雪傻眼了,赶紧跑过来抱住他的腰,小声央求,“让人看到了还不得笑话死,你给我留点脸面。”
“谁笑话,藏心?诛风?难道还是薄慕倾?你的脸面就是我。”帝炫天任她在背上乱蹭,双臂稳稳地固定好她刚写的那页纸。
“那我抄一页漂亮的给你。”御凰雪眨眨眼睛,换了个计策,打定主意把东西哄到手再说。
帝炫天都懒得看她,有条不紊地进行下一步。
御凰雪百般求饶不成,只有赌气坐在一边,眼睁睁看他把字给裱好。
“你不必做太子,可以以裱字为生。”御凰雪站起来,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也不必生气,这字是挂定了。”他走到墙边,把他最爱的那幅山水图取下来,把这幅字挂上去。
“你也不嫌难看。”御凰雪仰头看他把条幅摆弄端正,小声讥笑他,“到你这里来的人都能看到,人人都会笑你。”
“落款是你的名字,怎么能笑我。而且,除了你和奴才们,谁会来我的寝殿?”他不慌不忙地松开手,退了几步,端详那幅两尺来宽的字。
若说丑,那也是丑到极致了,字不像字。
但是,他这辈子还真没强迫人干过这种事,瞧那红红的指印,因为她的挣扎挪了一点位置,居然有些像一颗小心脏,红艳艳的立在他的眼前。
“你把我咬疼了。”御凰雪又摸脖子,小声抱怨。
“我看看。”他摁住她的脸,往旁边摁。
脖子上有几枚齿印,齿印边泛着红,可以想像明早起来这几枚印记就能化成几朵小桃花。
他俯下去,舌尖在齿印上轻轻扫过,低低地说:“痛了才长记性,再敢如此,我就再用力咬。”
“你是狗啊?”御凰雪抬眸看他,冲他皱了皱鼻子。
“十九的姑娘了,不是孩子,不许再任性,得听我的话。”他探着指尖,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揉动,声音有些低哑。
“你都二十九了,你要老了。”御凰雪用手指戳他的眉心,冷笑,“皇叔你老,我还年轻呢。”
“能年轻多少?”他也不怒不恼,手指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探,低声问:“我瞧瞧,这里咬疼了没?”
“哪儿?”御凰雪顺着他的指尖看,干净的手指尖儿正停在她的心口上,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直接把她的衣裳给撕开了……
“啊……”御凰雪一声尖叫,慌慌地想护住这身好衣裳。
但他很快就捉住了她的手,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窗边的贵妃榻前才停下,把她往后轻轻一推,让她躺了下去。
雨水就从窗口成串地往下跌,哗啦啦的声响掩住了撕衣服和越来越急的呼吸声。
“真的咬到了。”他的手指在那里画圆,最后停在粉心上,眸子轻抬,凝视着她迷茫的大眼睛。
“皇叔,你就会使坏。”御凰雪抿唇笑,双臂挡在了身前,软软地说:“你不许闹,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帝炫天低头,轻轻地咬了一口。
她想说的是,薄慕倾可能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的事,又或者今晚的事是薄慕倾安排的?那他是不是死定了?他死了,她会不会很开心?或者一感觉也没有?
再一想,如果薄慕倾是和十三哥合谋的呢?或者这事根本与他无关呢?
她有点纠结。
薄慕倾纵有千错万错,对她辜负情深,但唯一不错的是,他确实是当年她深深喜欢的那个人。就算到了现在,不喜欢了,回忆还刻在那里,永远不可能抹去。不然,她怎么会在看到独角马的那一刹那,就清晰地忆起了当时的每一句话呢?
当时情深,一世不忘。
喜欢过,就是喜欢过!
若不是帝炫天霸道到这般地步,温柔到这般地步,对她好到这般地步,她这颗心就跟着以前的那场喜欢一起死去了。
“说。”帝炫天不动了,两根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轻轻摇了摇。
他很清楚,能让御凰雪欲言又止的事和人,无非是御家和薄慕倾,而这二者都是他想从她的生命里剔除的。
对于御家,他恨之入骨。那些不分日夜的摧残,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是男人,是有能力将那些把他的尊严踩得零丁不剩的人剥皮拆骨的男人,换到现在,他依然会率大军打进来,不会为谁而改变。
御凰雪既然从一片梨花林里闯进他的天下,那她就是上天送给他的,只是降生错了地方而已。他有耐心,把她骨血里每一滴属于御家的味道,全都洗干净。
其实,不光是御凰雪有心结,帝炫天也有。他厌恶为质的那段时光,御凰雪是那段日子里唯一抹纯净的色彩。
“嗯,不想说。”御凰雪都懒得撒谎,缩起双腿,双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抚动,“现在不想说。我好累,想睡觉。”
帝炫天翻身倒在她的身边,低低地说:“你得先洗干净,一身汗味,衣裳上还有血呢。”
“皇叔给我洗,不然我不洗,把你这些东西统统都弄脏。”御凰雪用脚尖在他的脚上蹭了蹭,理直气壮地要求他,还故意在他干净整洁的被面上乱蹭。
“你这什么脾气……我给你洗,你更累。”帝炫天捉住她的脚尖,摁着不让她再动,小声威胁她。
“嗯……”御凰雪眼珠骨碌地转,明白他意思。于是缩了缩肩膀,轻声说:“皇叔,你说那个北唐霆,是好人吗?我昨儿就在街头遇上他了。”
“嗯?”帝炫天一楞。
“他在首饰铺子里闲逛。”御凰雪转过头,轻声说:“他出手大方得很,五百两银子买一对铃铛。”
“你惹他了?”帝炫天毫不吃惊,能从她嘴里说出这话,一定是交过手。
“不知道他是世子,不然更狠一点。”御凰雪拧眉,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北唐霆是涅罗国嫡长子,涅罗王最宠爱的儿子,所以离他远一点吧。”帝炫天坐了起来,转头看窗外。
大雨滂沱,天井里水声汩汩。
院中有几口大青瓷鱼缸,闪电霹雳来的时候,上面绘制的青鱼仿佛要撞破雪色大缸,随水而去。
御凰雪从他背后抱住他,和他一起看雨。
“我回去之后,曾经做过一场梦。你在雨中,水面上飘的全是梨花瓣,大雨把你浇得透湿,但你还在笑,你对我说,皇叔,雨什么时候变成雪?下雪的时候也会把衣裳打湿吗?”
“你怎么说?”御凰雪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呢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