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琪放开他,起身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盈盈一拜,“相公,辛苦了,相公请用茶。”笑面如花,睫毛弯弯,双眸闪闪发亮,深含着隐秘的挑逗。
沈彦卿眯眸,幽光闪现,表情隐忍克制。
眼瞧着不妙,放下茶盏,转身就逃,跑没两步就被抓到了,“琪琪,跑什么?”视线落在书案上,“那是什么?”
“你可以自己看看。”李明琪一开始就没想要瞒他,随手都放到了明面上。
沈彦卿猜测是跟雪女的来意有关系,打开画卷一看,脸色更难看了,有些阴沉狠戾,“观想图?她给你这个做什么?”
“我要是说新婚贺礼,你信不信?”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拖着下巴。
“琪琪,不要为夫问什么你才肯说什么。”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严肃认真的等着她的答案。
低头看他,你问的我还说了呢,我问的你都说什么了?差别待遇。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弯身,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不是说好了先吃饭吗?我们喝了两壶茶,说了很多话呢,一时半会的说不完。”不吃饭没力气说。
“嗯,我知道说了很多,不用都说,你只说这副图就好。”抚摸着她的耳鬓,气息灼热。
真会抓重点,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好啦,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李明琪难得实诚,先是把自己当初所遇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沈彦卿听后,脸色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前一刻还阳光明媚,后一刻已是乌云密布,只等大雨倾盆。
“为什么不和我说?”百密仍有一疏,那个一言堂绝对不简单,能把他骗过去,如何能简单。
也不想想那个时候的情况,她先是一心逃离,恨不得一辈子不见他,然后又发生了……伸手摸上他的胸口,那处有一道疤,“是想说来的,可是你走了,时间一长我就选择性的忘记了,现在说不晚吧?”
沈彦卿拿她没有办法,往昔都是伤,不想也罢,“不晚,雪女是幽谷的人,她和你说了?”
李明琪应是,询问道:“幽谷是很厉害的杀手组织吗?”为什么你们都如此的忌惮?
伸手摸上她滑嫩的脸蛋,认真的说道:“很厉害,也很危险,所以你要离她远一点,也要离那个七叔远一点,嗯?这件事情,你不要想了,我来处理。”
睫毛低垂,挡住了眼中的视线,你要怎么个处理法?一刀把人杀了?还是来个两败俱伤?
内心腹诽,嘴巴却闭的死紧,聪明的没有多言其他,取过一本异志小说回到软榻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把某人晾在了一边。
沈彦卿如何甘愿被忽视,夺过她的书,抬起了低垂的小脑袋,视线相对,他语重心长的劝说,“琪琪,此人危险,我不能让你涉险,你都明白吗?”
想点头,奈何下巴被他固定住了,退而求其次的眨眼,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确实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危险是相对而言的,至少现阶段她只感受到了诚意,也许是她受了诱惑?
谁知道呢,她最烦恼的事情就是思考太过复杂的东西。
退一步想,危险与机遇并存,若真能学到本领,他越危险她未来的成就不越大吗?她想快些站到与他等高的位置。
雪女从梧桐轩出来,精神就有些恍惚,耳中不时传来初雪融化的水滴声,绝世的容颜上隐约透出一丝愁苦。
有何苦?有何愁?怕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明了。
心有所感,朝前方看去,那人一身妖艳红衣懒懒的斜靠在亭柱上,抱胸看着蓝天,似观景又似等人。
雪女的步伐越走越慢,最终停下,想起他们往昔的千般亲昵,想起他的万般柔情,对比如今的冷淡以至于冷漠,明明隔着几步之遥,二人中间偏偏拦了一层看不见捅不破的隔膜,怎么办?
风浅影一回宫就来了此地等她,他想说些什么,每每要开口的时候又无言,索性转身离开。
“别走,浅影,你别走。”雪女终于开口拦下他转身要走的步伐。
浅影,你别走,等等她。
雪女想,为了他,小鸟依人一次,软弱一次又怎样呢?一个人撑的太久,真累了。
她心心念念的全是你,你知道吗,不见的日日夜夜,她是怎样的把你思念,又是怎样的度日如年?你是否感同身受,与她一般?
风浅影猛然顿足,说来好笑,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挽留,往前都是他挽留她。慢动作的转身,抬头相望,她泪落满腮,神情悲痛欲绝。
泪滴洒落两腮,她好似变成了天边的云,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随风摇摆,一个不注意就要破碎成烟。
他心中凄楚,偏生不忍,行动快过了思考,用力搂紧单薄的人儿,喑哑着声音,“雪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嫁你,你还肯要我吗?”雪女抓紧他的衣衫,紧张着,哽咽着,向天乞求着。
雪白的发,随风飘拂到她的脸上,朦胧了她的视线。
“你让我怎么信你呢?”他尝尽了别离之苦,付出了一生的情,日夜盼着与她相聚,一盼就是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怎生的煎熬?怎样的痛不欲生?多少次夜半惊醒,希望她就在枕畔。又有多少次醉生梦死,恨不得真的死去。
雪女挣开他的怀抱,用衣袖擦脸上的泪,寒风吹过,湿润的眼红了,脸也红了,火辣辣的疼,又带着刺骨的寒,她对他绽放最美的笑容,“浅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风浅影就像着了魔,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去了。
两人都有功夫在身,风驰电掣的进了城,一路向东,最后停在一家店铺门前。
风浅影按捺不住越发疯狂跳动的心,他知道,雪儿是打算对他坦诚以待了,幸福来得有些突然,让他一时无所是从。
敲响了门,不多时就有青衣小厮来应门,一瞧见雪女,立刻弯腰行礼,“是小姐来了呀,快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