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形同发难,诸妃竟是看着笑吟吟,仿佛说了一句“今儿天儿真好”的夷安,心中都计较起来。
这样抓着理就往人身上扣大罪过的小丫头,实在不能小看。
薛皇后由着夷安在宫中立威,只微笑与大太太说话,只当看不见一样。
一时间,诸妃就知薛皇后的心意,却更为皇后竟这样偏袒心惊。
薛家姐妹自幼因美貌娇俏,又是稀罕的双生,被家人捧做珍宝,统没有受过一点儿的委屈。入宫之后,又得乾元帝偏宠,甚至越过了薛皇后,日日与她俩相亲相爱,宠冠后宫。这样的爱重之下,已经不大将这后宫众人放在眼里,日日过得快活,哪里还记得礼数二字呢?今日竟被夷安呼啦啦地问到了脸上,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受了侮辱,华昭仪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一侧的另一个少女,竟忍不住叫道,“就不跪,怎么……”
“珍昭仪这话儿,再说一个字,虽你是娘娘的本家,然本宫也要掌你的嘴了。”淑妃就在此时,老神在在地饮了一口茶,转头一笑。
“你!”
“身为宫妃,竟不知跪安,口出妄言,简直就是给陛下丢脸!亏了你们这样辜负陛下的宠爱!”
淑妃笑吟吟的,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厉害,况半点儿都不说与薛皇后有关,只拿乾元帝说事儿,见眼前的这两个少女摇摇欲坠,柔若无骨,她的目中便露出了厌恶之色,沉声道,“还不跪下!”唬了这两个年轻的昭仪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她这才起身给薛皇后福了福,含笑道,“臣妾得娘娘信重,理六宫事,却出了这样的放诞之人,因此请罪。”
“你这是做什么。”薛皇后含笑将手上的茶盏放在夷安的手上,俯身去扶淑妃。见夷安笑嘻嘻地一点儿都不觉得如何地饮了自己的茶,不由无奈地指了指她,这才与淑妃笑道,“瞧瞧这做派,我只恐这丫头带坏了你的四公主。”
见自己的两个本家小辈还忿忿不平地跪在自己面前,不由笑叹道,“罢了,还是个孩子,今儿这事儿就揭过去,以后记得就是。”
她满心的思量都在前朝,连后宫都只交托在信任的淑妃的手上,自然不在乎这两个颇有野心,脑子却跟不上野心的本家小辈,不过是看了一场笑话就是。
皇帝想要宠爱谁,想利用谁来伤她的心,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也如今只敢与她在这些阴私上鬼鬼祟祟了。
目中生出不屑,薛皇后掩住了,见华昭仪眼中已经委屈得滚下泪来,竟无奈地笑道,“瞧瞧这孩子,这心肝儿就跟水做的似的。”听见满宫里头的宫妃急忙恭敬地迎合,她顿了顿,这才不在意地弹了弹衣襟儿上的褶皱,口中温和地笑道,“才我还说陛下在昙花台呢,你们过去,叫陛下哄哄,小孩子家家的,哄哄抱抱的,叫陛下有些力气出,也就好了。”
言谈之间,竟仿佛将乾元帝当做了内宅的妇人一般。
夷安只觉得薛皇后气魄惊人,心生仰慕,越发亲近。
将皇帝逼到只能哄妃子开心这样的境地,这位姑祖母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这一对儿薛家姐妹竟什么都没有听出来,起身摇摇晃晃地捂着脸跑了,显然是要去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