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呢,他就是没有给米芳菲关注的目光,匆匆回来一趟,匆匆离开,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陌澜说:“继之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人觉得好陌生。”
祁瑛觉得,自从十四岁,他重新回到祁家,他与他们而言,就是陌生的,他在疏远他们,除了爷爷奶奶,他少和人打交道,他的心思很难猜。他的做法总是让人觉得奇怪。
虽然,他从小就是一个怪胎,只是从那时起,他越发变得古怪。
“我没见他那么待人好过,尤其像今天这样,居然在家人面前承认爱你……我觉得你一点也配不上他。哪怕这一次,你舍命救了他。”
祁瑛真的很讨厌她,恨不得将她逐出祁家去,不想看到她这么幸福的生活在那个神一样的男人的生活里。那会让人嫉妒让人恨的。
“祁瑛……我和祁继如何如何,不是你该管的事……”
时檀淡淡说道。
“的确,我的确管不着。只是我唾弃你。一个背弃了爱情的你,凭什么再得到幸福!骆时檀,现在的你,是不是早把慕以淳忘了一个干干净净……”
祁瑛露出鄙夷之色。
月色淡淡,白了时檀的容颜,也刺痛了她的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多想,马上避重就轻的予以反击道:
“这关你什么事?我的行为,我的做法,从来不觉得需要得到你的认可。在乎你才会渴望得到被认可。不在乎,你什么都不是……祁瑛,你的讨厌或是喜欢从来不会影响到我……”
豪门深处的人际关系一向是复杂的,姑嫂关系素来是难处理好的,何况她们之间还有那样一层暧昧的情敌关系在里头。所谓冰释前嫌,好像有点异想天开。
“抱歉,话不投机半句多。失陪……”
她转过身,滚着车轮往回走,不想和她提到以淳。
祁瑛拦了去路,眼神泛起幽深的寒光:
“李澈足足失踪四个星期了,你知道吗?”
醒过来那几天,时檀时不时会梦到以淳,心痛他被爆炸撕成了粉碎。
有时,她还会做噩梦,梦到以前的事,梦到他在某个地方哭泣,后来她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那个邮件箱,她从来没有改变过。知道的人没几人。平常很少用。那天,她心血来潮登了上去,才发现了那封邮件。
信上只有简单几个字:
安好,等我会回来。淳。
邮件箱正是多年之前以淳自己注册的那一个。
那天,对着那一行字,她几乎泪流满面。
以淳还活着。
他竟还活着。
可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现身?
她无法解释这个迷团,给他回了信,但他没有再回复。于是,她只好给祁继看了这封邮件。
祁继觉得奇怪:去查了网络IP地址,来自国外,至于其他,什么也没查到,那个孩子在给了她这样一个爆炸性的信息之后,再次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着实诡异的厉害,可偏偏呢,偏偏她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将一切交给祁继去做。
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祁继交代火焰盟办下去的事,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回来。
“如果他想回来的话,肯定会回来。”
她淡淡的说。
好像只能这样解释了。
如果以淳真还活着,如果那邮件真是以淳的发的。她相信他会回来。
不过,等他回来之后,局面会变得很复杂。
对的,一定会复杂化。
时檀没有忘记,他是她的前男友,也没有忘,化身成为李澈的以淳和祁瑛是有婚约,更没忘记,以淳和祁继在年幼时,兄弟相称。
这些关系,到时会剪不断理还乱的呈现在她面前。
但这段日子,她从来不去细想这一些。
因为不敢想。那就干脆忽略,在由祁继创造的温馨的婚姻当中,放纵几天,这是她最近心里唯一的想法。
“骆时檀,李澈有可能就是以淳……”
祁瑛说,一字一顿,似乎是想震撼她,更像是想要唤醒她对以淳的爱情。
可她的情绪表现的并不强烈,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李澈就是以淳……”
这样一个肯定的说法,反而令祁瑛一呆:
“你……你知道……”
“对,我知道!”
祁瑛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审视她:“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这你不需要知道!”
“以淳没死,你就这样一副表情?”
“那你想我有怎样一种表情?”
时檀反问。
祁瑛一下语塞,然后脱口说:“你很无情!”
无情吗?
她反问自己一句。
“我已经过了激动的时间点。”
现在,她只要知道他安好就可以了……
时檀对着当头的新月,微微一笑,心下是无比感谢他还活着的,并且很期待再次与他相见,在未来,在重逢的那一刻,她或者会很情绪波动。但不是现在。
“看来,你真的已经移情别恋了……”
陌澜好像突然之间看清了她一样的插了一句。
时檀的心,再次狠狠抽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了!被说中要害了吧……”
陌澜满口讥讽:
“八年前之前,你是如何信誓旦旦的对我说的,没有任何人能插进你和以淳之间。八年之后,你就舍弃了他爱上了别人,当然了,换作任何人,都会作这样一个选择。我祁继哥是这么的优秀……”
时檀咬着牙不说话,心,一下混乱:她和以淳的过去,她和祁继的种种,在大脑海来回交替浮现着。那是她最近以来不想深入考虑的事。
她滚着轮子要走,陌澜再度拦了去路,咄咄相逼的问道:
“骆时檀,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你心里爱的是谁?”
这一问,每个字,都被这个女孩以重声的形式咬了出来,淡淡的月光铺在陌澜的脸孔上,那一副不弄个究竟誓不罢休的模样,有点骇人,又让人无法忽视。
“我爱的是谁,关你什么事?”
时檀拒绝回答,她不愿意理会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
“你在逃避!”
陌澜看出来了。
时檀因为“逃避”两字,心颤了颤,脱口就道了一句:
“是你管的太宽。”
“我只知道一件事:你要是不爱祁继哥,就别跟他纠缠不清,别去糟踏他的感情。像你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趁早滚蛋才是明智的……”
陌澜跺着脚暴了粗口,似乎认为她的不回答,是对祁继的一种绝对的污辱。而她作为祁继的祟拜者,比他本人还要觉得愤怒。
她的这种维护,实在让人觉得恼火。
时檀生气了,沉声叫了一句:
“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和他之间的事,让开!”
这话一出口,她就在心里沉沉叹息起来。
她意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她完全没有处理感情矛盾的经验,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一碰到这种事,她就会失去冷静的自控能力,以及分析能力。
她讨厌面对失控的场面,眉心跟着皱起。
下一刻,陌澜被祁瑛拉开,换她抓住了她的车扶手,居高临下的逼压下来,表情同样很危险:
“骆时檀,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祁继和以淳同时陷入危险,你第一个反应,想到要救的会是谁?”
这一问,真是刻薄啊!
月色下,她的脸色发白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回答不了吗?”
对,时檀现在的确回答不了。
因为还没有碰上那样一种情况。
她不愿,也敢想象有那样一个时刻。
准确来说,她讨厌那样一个假设。
非常非常的讨厌。
“你怎么可以这么犹豫不绝。你怎么可以两个都爱……”
渐浓的夜色里,祁瑛也跟着吼了起来,一副非常受不了的熊样。
时檀觉得好笑,细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的。
她咬了咬唇了,迟疑了一下,别扭的反问了一句:
“要是你呢,你会的选择谁?”
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我会选择以淳……”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可这不能代表什么:这个人爱以淳着了魔,而她呢,则是介乎在以淳和祁继中间的那个。
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比较,怎么能比得出来。
时檀捏了捏眉心:“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祁瑛讥讽的反问:“爱一人就该一心一意,像你这样脚踏两只船算什么……”
她一步一步逼近,那么的凶悍。
这句话激得她浑身莫名的发抖,立刻否认的叫了起来:
“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你有!”
“我没有……让开!”
声音一下变得无比凌厉。
她真的太讨厌和她们待一处了。
祁继阻止的很对,她根本就不应该出来的。
这两个人,这是故意来找她麻烦,故意让她没太平日子过。和她们说话,简直就像在自找罪受。
“你在心虚!”
陌澜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声音是那么的笃定。
这种笃定,让她烦躁,挑战着她的忍耐底线。
“我没有!”
她叫了一声,觉得自己会被她们逼疯。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是有!
“我只是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讨论?因为你在逃避!”
陌澜残忍的揭露着这样一个事实。
时檀觉得自己的脸孔一下烧了起来:
“我没在逃避!”
“那为什么不肯正面作答?”
“无聊透顶!”
时檀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想绕开她们的阻拦,也想绕开这个话题。
好吧,她承认,潜意识里,她是在拒绝深入的考虑这件事:祁继和以淳,她到底爱谁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