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地官·媒氏》疏云“使媒求妇,和合二姓”,这是“和合”二字的正解。和合二仙最初本是一个人,传说唐朝时有个人叫万回,因其兄常远赴战场,父母时常挂念哭泣,万回遂往战场探亲。万里之遥,朝发夕返,故名“万回”,民间俗称“万回哥哥”,象征家人之和合团圆,自宋代始开始祭祀作“和合”神。据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卷二十三云:“宋时,杭城以腊月祀万回哥哥,其像蓬头笑面,身着绿衣,左手擎鼓,右手执棒,云是和合之神,祀之可使人万里外亦能回来,故曰万回。今其祀绝矣。”经过历史演变,和合神由万回一人变成了和合二仙寒山、拾得,其间有着多种原因。
寒山、拾得历史上确有其人,本是唐代著名诗僧,传说此二人佛法高深,最是随性自然,声誉禅林。自晚唐五代起,随着“文殊、普贤”以及罗汉信仰的兴起,以寒山、拾得为题材的《寒山拾得图》广为文人雅士所追捧。这既是中国佛教“罗汉画”的兴始,又是“和合二仙”图遍传之源。而关于“和合二仙”的民间艺术形象则出现稍晚,目前所知仅有明代嘉靖、万历年间的作品。民间还发展出一段关于二人的传奇故事:寒山、拾得同居北方某村,虽是异姓却亲如弟兄。寒山与拾得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互相却不知道,直到拾得与那女子成婚时,寒山才醒悟过来,于是弃家去苏州枫桥何山削发为僧,结庵修行。拾得得知此事十分痛心,亦舍弃女子往寻寒山。在探知寒山住地后,他折下一枝盛开的荷花前往相见。寒山见拾得来,亦急持一盛斋饭之盒出迎,两人喜极相向而舞,并筑“寒山寺”结伴修行。现在苏州寒山寺里还存着一块青山碑,刻着兄弟俩的形象,并题着寒山、拾得的名字。但古时平民百姓多不识字,历来只知道一个拿“荷”,一个拿“盒”,因此称之为“和合二仙”。到了清代雍正时,始封寒山、拾得为“和合二圣”。
相较来说,寒山的名气比拾得要大得多,此人不仅佛法高深,其诗作也流传甚广,不仅是国内,在日本也备受推崇,公认对日本的俳句、短歌产生过深远影响。禅宗由中国渡海到东瀛后,成为日本僧人追求的最高境界。寒山的诗中饱含禅宗哲理,宗教意味很浓,而且遣词造句不饰辞藻,以明快流畅、言简意深为精髓,这或许是其“墙里开花墙外香”的缘故。
进入20世纪后,寒山居然成为西方嬉皮士的精神领袖,其蓬头跣足的形象为欧美嬉皮士仿效,特别是在美国,寒山诗风行一时,其中还有一段佳话。美国诗人史奈德在学习日本文化时,为寒山这个衣袍破烂、长发飞扬、在风中大笑的人,以及寒山诗中表达的遗世独立之精神、回归自然的意识深深吸引。美国嬉皮风潮的代言人、“垮掉的一代”文学代表杰克·凯鲁亚克(著有小说《在路上》)与史奈德是至交,深受其影响。凯鲁亚克在长篇小说《法丐》中讲述了自己与史奈德的友谊,以及后者翻译寒山诗并逐步把自己引入禅境的故事,从而在美国掀起“寒山热”。“垮掉的一代”对美国年轻人影响深远,2003年,由大导演安东尼·明格拉执导,裘德·洛、妮可·基德曼等明星主演的影片《Cold Mountain》上映,影片由查尔斯·佛雷泽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书的扉页上题有英文小诗,正是寒山诗“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的英译。电影《Cold Mountain》在国内通译为《冷山》,若论“信达雅”,还是译为《寒山》更加合适。
何事纷纷话爱神
除了月老与“和合二仙”,古人心中还有很多具有爱情意义的神祇,比如媒神之祖女娲娘娘、月神、喜神以及流传在广东、福建等地的泗州大圣等等。
古人婚姻难以自主,决定权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然而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很难幸福,悲剧时有发生。南宋大诗人陆游与表妹唐琬本是恩爱夫妻,可陆母因唐琬未能生养,硬将两人拆散,导致陆游郁郁终老。陆游74岁时写《沈园》诗吊唐琬,其哀怨悱恻仍不减少年。在包办婚姻上,古人对此应该有着集体的不堪记忆,然而碍于传统礼教束缚和封建思想拘囿,明知其是陈规陋习却也难以废除,因此人们另立诸多神祇以为精神寄托,企盼上天能给出可意美好的姻缘,这或可看做古人对残酷的封建礼制间接的、理想化的反抗。
链接:红娘、冰人与伐柯人
古时对媒人的称呼有很多种,“红娘”“冰人”“伐柯人”都是其代称。
“红娘”成名于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是其中撮合男女主角张生和崔莺莺的丫鬟,这个对于媒人的称呼时下最为流行。《西厢记》故事其本可追溯到唐人元稹的《莺莺传》,北宋以后这个故事广泛流传,宋赵令畤《〈蝶恋花〉鼓子词序》中说士大夫“无不举此以为美谈,至于倡优女子,皆能调说大略”。北宋著名的文学家秦观、毛滂曾用《调笑令》,赵令畤曾用鼓子词《商调蝶恋花》歌咏过这一故事。至南宋,民间艺人将之改编为话本《莺莺传》和官本杂剧《莺莺六幺》。金代董解元进一步把这个故事改编为《西厢记诸宫调》,俗称《董西厢》,王实甫的《西厢记》就是在历史上流传的崔、张故事,特别是在《董西厢》基础上的再创造。红娘这个人物在崔、张的故事中以婢女身份出现,在元稹的《莺莺传》中虽有其名,却并非重要角色,从唐到宋的流传过程中她的地位也一直如此,自《董西厢》起,才对她进行了成功的塑造,使之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艺术形象。红娘真正绽放光彩,进而成为国人心中媒人的代名词,实始于王实甫的《西厢记》。
历史上关于“冰人”的记载来自《晋书·艺术列·索》:孝廉令狐策梦见自己走在冰湖之上,竟同冰下的人说话,不觉赫然惊醒。占卜人解释这个梦说:“你能站在冰上和冰下的人说话,这象征着你在调和阴阳,调和阴阳就是做媒介,你将会给别人做媒。但这媒很不容易做,要用你的热情把冰融化了,男女双方才能成婚。”大致始于元、明时期的《书言故事·媒妁类》记载 :“媒曰冰人。”“冰人”此时已被用来代称媒人,给人做媒也叫“作冰”。
媒人被称为“伐柯人”,则是源于《诗经·豳风·伐柯》,诗云:“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意思是说,怎样才能砍下大的树枝呢?不用斧头砍不断它;怎样才能娶到妻子呢?没有媒人成不了婚。后世因此将媒人称作“伐柯人”,将提亲称作“伐柯”,将做媒称作“执柯”。
贴士一:
忍耐歌
寒山、拾得 作
寒山拾得笑呵呵,我劝世人要像我。
忍一句,祸根从此无生处。
饶一着,切莫与人争强弱。
耐一时,火坑变作白莲池。
退一步,便是人间修行路。
任他嗔,任他怒,只管宽心大着肚。
终日被人欺,神明天地知。若还存心忍,步步得便宜。
世人欺我,害我打我骂我骗我,如何处之?
禅师答曰:
只管任他,凭他,远他,莫要理他,再过几年看他。
身穿破衲袄,淡饭随时饱,涕唾在脸上,不弃自干了。
有人来骂我,我也只说好。有人来打我,我自先睡倒。
他也省气力,我也无烦恼。这个波罗蜜,就是无价宝。
能依这忍字,一生过到老。
听天由命:
听听听,堂前父母须当敬,兄弟同胞要一心,枕边谗言休要听。
天天天,天意与人无两般,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青天。
由由由,也有欢喜也有愁,世间苦乐不均事,万物从天不自由。
命命命,五行八字皆前定,切莫算计他人有,富贵贫穷都是命。
安分守己:
安安安,夜间一宿日三餐,非干己事休招惹,身得安时梦也安。
分分分,今生衣禄前生定,休将巧计害他人,儿孙自有儿孙福。
守守守,命理有时终须有,莫恨贫苦怨爹娘,儿孙兄弟常相守。
己己己,别人闲事不要理,休言长短耻笑人,何不将心谅自己。
贴士二:
调笑令·莺莺
秦观 作
序诗
崔家有女名莺莺,未识春光先有情。
河桥兵乱依萧寺,红愁绿惨见张生。
张生一见春情重,明月拂墙花影动。
夜半红娘拥抱来,脉脉惊魂若春梦。
词
春梦,神仙洞。冉冉拂墙花影动。西厢待月知谁共?
更觉玉人情重。红娘深夜行云送,困京亸钗横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