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海涛的《森林里的陶笛声》
顾建新
高海涛利用他作为《沧州日报》副刊编辑的有利条件,曾组织过全国的小小说征文大赛,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为小小说事业的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他同时是个在创作上很努力的作家,我在很多年前,曾评论过他的作品。这次在郑州开会,他送给了我选人“中国小小说50强”的小小说集《森林里的陶笛声》,阅后很有感触:他创作的风格与过去相比有很大的变化。
他近年的小说,无疑是属于现代派新潮的一类,传统的写法在这里已经很鲜见了。他不再满足于只讲述一个现成的故事,不去追求小说情节的曲折,没有振撼人心的结尾的陡转;在小说的结构上,似乎不再刻意于开头、发展、高潮、结局,好像是随心所欲、信笔写来——旦是,它所造成的效果却不一般。我们的一些小小说,犹如一碗白开水,直自得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他的小小说不是一读就懂,一过就忘的那种,而是引你思考,须细琢磨,方解其中之昧。
例如《穿越侏罗纪》,写“我”与一个叫“燕”的女孩交往。小说七次写“燕”的“微笑”,突出她是个很开朗又很大方的姑娘。在结尾却点出了她是个“坐台小姐”。小说写得令人感到惋惜——一个美好的事物顷刻遭到破坏的那种令人心痛。但问题的症结不在于此,而是为什么中间又插入了一段写两人同游“恐龙园”的事件。这就引起我们的思考:游“恐龙园”与整个情节有什么内在联系?对小说主旨的表达有什么作用?对刻画人物形象有什么帮助?看!他的小小说在读后就留给我们比文字叙述更多的东西。
再如《1991年3月25日》,写三十四岁的独身男子宗白,与一个叫飞杨草的女子相恋。后来飞杨草去了南方。以后又来了一个舞女白芷与宗白交往。当白芷听到宗白说起他和飞杨草的故事后,就服药自杀了。白芷死后,飞杨草又回来投资建设家乡。小说写得很怪异:既不是“第三者”的故事,也不是生死相恋。那么,究竟是什么呢?其间白芷出现的副线,与宗白与飞杨草相依的主线什么关系,也是要费心思分析的。
看来,海涛是力求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他的探索的勇气可嘉!我曾提出,如果小小说没有创新,没有大胆的颠覆,是没有出路的!我们期待在文坛上涌现出更多的闯将!
海涛创新还体现在尝试着写的寓言式的小小说,《聪人听风》《狼毫画笔》《翡翠》就是这一类作品。在这些小说中,作家更是大胆地展开想象的翅膀,无所顾忌,创造着一个远远脱离现实的世界:这里,人可以与植物及无生命的东西对话,历史能与现代任意组接——作家的创造力发挥到了极致,让人真正体会到小小说创作的空间是如此的广阔,题材是如此的丰富,写作的触角可以伸到如此深远的地方……海涛这组小小说给我们的启示意义远大于作品本身。
在《莲花峰》里,我们再一次赞叹作家的想象能力。小说把女子的生离死别,特意安排在美丽的黄山莲花峰上,将深情、美景交融在一起;其间,还糅进佛家的禅意,写得意境深远,把常见的故事写得非同一般。特别是那一段精彩的“我”的心理描写,为作品增添了许多色彩:“我”想到那澄静的湖泊,是楚“清澈的眼睛”,楚“淡蓝色的裙子瘦成一轮弯月”。“飞机在空中融化”这是诗的语言,是梦的境界,与小小说的情节融成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世界。
《红鲤》堪称是一篇“意识流”的小小说。作品中现实与梦境交替出现。先写一条红鲤鱼与“我”说话;场景突然跳到“我”醉后唱卡拉OK的情景;接下来又梦见“我”与红鲤在一起,并“同时被火车碾成了肉泥”。跳跃的思维使小小说的线索,形成了一条复杂的曲线;主旨也不十分清晰。这篇小小说很像一首朦胧诗。
总之,小小说的前途在于创新。海涛不惜成为“另类”作家的探索精神,是值得称赞的。有前行者在开路,我们希望有更多的后来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