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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没落的北匈奴(1)

§§§第一节分裂,内战

匈奴分裂

呼韩邪单于临死前,曾嘱咐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按照年纪大小依次继承单于。他的儿子们很听老爸的话,由长到幼依次登上单于宝座。

公元18年,单于的位子传到了舆的手上。

舆继位单于后,理应任命王昭君的儿子右谷蠡王伊屠知牙斯为左贤王,做下一任单于的继承人。

可是,自从舆登上单于宝座后,渐渐地感觉到了权力的可贵,竟然不想把单于位传给左贤王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舆打算违背呼韩邪单于的遗命,把单于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不过,呼韩邪单于定下的规矩,已经延续了五六代子孙,舆也不敢轻易破坏规矩。于是,舆就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杀掉左贤王。只要左贤王一死,舆就不必按照次序往下传位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左贤王干掉了,随后立自己的儿子乌达鞮侯为左贤王,默认为单于的继承人。

可怜的伊屠知牙斯,他苦苦等了五十多年,就是想等到自己登上单于宝座的那天。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命都搭进去了。

舆的如意算盘成功了,可他没有料到,他打破单于的继承顺序,竟然引发了动乱。

舆杀死伊屠知牙斯,进行独裁,引起来右奥键日逐王比的不满。

比私底下对别人发牢骚说:“如果按照呼韩邪制定的规矩,伊屠知牙斯应当继位;如果像舆那样,可以把单于位传给儿子,那我是前任单于的长子,我更有资格做单于。”

牢骚归牢骚,如今舆重权在握、势力庞大,比稍不小心就可能被舆杀害。因此,即使比对舆心怀怨恨,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

可是,比这个人不善于伪装,为了免遭舆的毒手,竟然拒绝参加舆召开的王庭议会。

舆对比的异常行为产生了怀疑,特意派两名骨都侯去监视比。

比也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将对舆的怨恨深埋心中,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公元46年,比总算松了口气,因为舆终于死了,舆的儿子乌达鞮侯继位。

可悲的是,乌达鞮无福消受舆留给他的权力盛宴,继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乌达鞮侯的弟弟前赴后继,登上单于位,称为蒲奴单于。

原本;乌达鞮死后,右奥腱日逐王比以为该轮到他做单于了。可是,还没等他走到单于宝座前,就看到别人一屁股坐在单于位子上了。

比真是又恨又气,决定与蒲奴单于分庭抗礼。

公元47年,匈奴境内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和蝗灾,千里草原全部被蝗虫吃掉,那些躲过蝗灾的草地,也因干旱而枯萎。牧草不收,匈奴人的牲畜大批饿死。紧接着,一场瘟疫又突然降临在大草原上,匈奴人畜损失惨重。

蒲奴单于担心东汉王朝趁匈奴闹灾荒来攻打,马上派使者到渔阳郡会见汉使,希望与东汉和亲。

光武帝刘秀忙于平定内乱,也害怕匈奴人侵扰汉境,但又不想跟匈奴和亲,便派了一个中郎将礼节性的回访了匈奴。

右奥鞑日逐王比得知蒲奴单于和亲的消息,情知一旦汉匈和亲,自己的处境就更加危险。索性先下手为强,秘密派人带着匈奴地图献给汉朝西河郡太守,表示愿意归顺汉朝。

哪知道,比的行动早被两个监视他的骨都侯察觉了。两个骨都侯趁参加匈奴祭祀的机会回到单于庭,把比的一举一动都告密给蒲奴单于,并密谋杀掉比。

比的福气还真不错,他的弟弟渐将王潜伏在蒲奴单于身边,得知此事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给比报了信。

比意识到情势危急,决定孤注一掷,立即召集了八部匈奴贵族共四五万人马严阵以待,准备等那两位告密的骨都侯一回来,就将两人杀掉,随后揭竿而起。

没多久,两位骨都侯刚回到比身边,就命丧黄泉。比随即出兵攻打蒲奴单于。

蒲奴单于得知比造反,马上征调兵将去讨伐。可是,匈奴经历了一场天灾,只剩下一万多兵力可供调遣。

蒲奴单于见到比统帅的八部匈奴贵族四五万大军后,情知不是比的对手,只好撤回了单于庭。

八部匈奴贵族见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只好公开与蒲奴单于划清界限,并顺从比一起归顺汉朝,立比为单于,称为醢落尸逐鞮单于。

比是呼韩邪单于的孙子,呼韩邪降汉,为匈奴带来了几十年的安定。

比为了沾一沾爷爷的光,干脆袭用爷爷的名号,也叫做呼韩邪单于,姑且称为呼韩邪二世。

公元48年冬,呼韩邪二世来到汉朝边境五原塞,向汉朝表示愿意称为藩属国,与汉朝共同抵御以蒲奴单于为首的北匈奴。

汉光武帝刘秀正为北方边境的事情犯愁呢,担心匈奴出击汉境,让他腹背受敌。他心知手下的汉朝将士们平定内乱还可以,但要跟彪悍的匈奴骑兵对抗,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刘秀听说呼韩邪二世想要归顺,打心眼里感到欢喜。可是,刘秀猜不出呼韩邪二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怕这是呼韩邪二世的诡计。于是,刘秀为解开心中困惑,召集文臣武将们进行商议。

一番激烈的讨论后,大部分大臣认为,东汉王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而匈奴人反复无常、时常叛变,不能轻易答应他们归顺。

刘秀认为这些大臣的话很有道理,他心里一琢磨,匈奴人向来狡诈多变,接受呼韩邪二世的归降等于养虎为患,干脆拒绝得了。

这时,名将耿弁的儿子耿国站出来说:“一群迂腐之臣,根本不懂得审时度势。如果呼韩邪二世要攻打东汉,早就发兵了。既然他提出归降,就表明他很有诚意。我认为,东汉应该接受呼韩邪二世的归降。假如害怕呼韩邪二世心怀不轨,大可以让他率领部下在东方抵御鲜卑,在北方抗拒北匈奴,如此一来,东汉就可以万世安宁了。”

刘秀还是有点不放心,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呼韩邪二世在五原塞干等了很长时日,也没收到东汉的回复,唯恐发生意外,准备采取特殊手段感化刘秀。

公元49年3月,呼韩邪二世再一次派使者到东汉进攻,还要求将自己的大儿子派往东汉都城洛阳当做人质,重修汉匈之间的旧日和约。

刘秀见呼韩邪二世确实诚心诚意,就采纳了耿国的建议,接受呼韩邪二世归顺汉朝。

四月,刘秀派汉使到五原塞会见呼韩邪二世,并帮助呼韩邪二世在五原塞八十里外建立了单于庭。

汉使见到呼韩邪二世后,要求他伏地跪拜,接受刘秀的诏书。

想当年,汉亶帝接见呼韩邪二世的爷爷呼韩邪时,是以国宾之礼相待的,地位比诸侯都高。要知道,匈奴人自诩天之骄子,怎么肯轻易向别人屈膝呢?

匈奴人向汉人跪拜,这在匈奴是史无前例的,况且是堂堂匈奴单于向刘秀的一纸诏书跪拜,这是多么没面子的事,又是多么的屈辱。

面对刘秀的诏书,呼韩邪二世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跪还是不跪?

跪,颜面何在?不跪,伤了和气怎么办?

一番权衡,呼韩邪二世终于扑通跪地,听汉使亶读完了刘秀的诏书。

汉使话音一落,呼韩邪二世马上起身说:“我刚刚继任匈奴单于,在匈奴群臣面前跪拜实在太丢人了。这次人少,跪了就跪了,等人多嘴杂的时候,请你们千万别让我下跪了,我真的丢不起人啊。”

在场的匈奴臣子们看到这一幕,都伤心得掉下眼泪。

士可杀不可辱,呼韩邪这一跪,不知在心里埋藏了多少辛酸。

汉使下诏完毕,就起身回京了,呼韩邪二世则根据刘秀的安排,住进了新建立的单于庭。

从此,匈奴一分为二,以呼韩邪二世单于为首的匈奴部众称为南匈奴,以蒲奴单于为首的匈奴部众称为北匈奴。

南、北匈奴的分裂,使匈奴帝国步人衰弱,并成为北匈奴西迁欧洲的转折点。

过了一段时间,呼韩邪二世感觉新单于庭距离蒲奴单于的领地太近,万一蒲奴单于派兵来攻,不易抵挡。于是,呼韩邪二世上书刘秀,提出了迁居云中郡的请求。

刘秀对呼韩邪二世的担忧表示理解,立即下诏批准。

公元49年夏,呼韩邪二世迁到了在云中郡新建立的单于庭,为向刘秀表示感谢,派人献上了两头骆驼和十匹毛色有彩纹的马。同年秋,呼韩邪二世履行诺言,派遣大儿子到洛阳做人质。

公元前50年,光武帝刘秀下诏,赏赐呼韩邪二世质玺绶、冠带、衣服、车马、锦绣等物,并捐赠南匈奴米粮两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

年底,呼韩邪二世派人护送新人质到汉朝。汉朝则送回了呼韩邪二世的大儿子,还额外赏赐呼韩邪二世和呼韩邪二世的母亲、阏氏、左右贤王及以下属下官员彩色丝绸万匹、黄金十斤,时令水果若干及宫廷食物等。

此后,汉朝每年都会赏赐南匈奴大批物品,这成为一项常例。

由此看来,当初呼韩邪二世那一跪还是挺划算的。东汉王朝为了笼络南匈奴,赏赐的财物非常可观。比如,在公元53年,赏赐南匈奴牛羊三万六千头。公元75年,南匈奴发生天灾,东汉赈济南匈奴灾民三万余口,捐助米粮二万五千斛。

南匈奴和东汉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直接孤立了蒲奴单于统治的北匈奴。

分裂后的匈奴还能否恢复统一呢?南、北匈奴将发生怎样的格局变化?

南北相攻

匈奴帝国分裂之后,南匈奴享有东汉的庇护,国内百姓的生活还算不错;而北匈奴深入大漠,环境恶劣,人民无法自足,实力日渐衰弱。

公元49年,一件突发的事情让北匈奴的处境更加悲观。

这年,鲜卑国的大都护偏何被东汉用重金收买,归顺了东汉。

东汉向偏何授意:要想功成名就,就去攻打北匈奴,用北匈奴士卒的首级来邀功。

偏何本就是个杀人成性的人,在功名的诱惑下,他三番五次出兵北匈奴的左伊秩訾部,斩杀了北匈奴上千士卒。

此时的北匈奴正处于天灾的考验中,国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迷。

糟糕的是,乌桓国见北匈奴势力薄弱,也趁机出兵攻打北匈奴,以致北匈奴为了躲避灾祸、兵乱,不得不向更北的地方迁移了几千里。

乌桓国原本是匈奴的属国,光武帝刘秀见乌桓国竟然倒戈,便趁机用财物笼络乌桓国,最后让乌桓国归附了东汉。

东汉势力越来越庞大,北匈奴国弱民乱,自顾不暇,再也不敢侵袭汉朝边境了。

北匈奴对外侵略的战事消停了,南匈奴却蠢蠢欲动,当然,南匈奴刚刚归附东汉,是不可能攻打东汉的。

公元49年春,呼韩邪二世比为了扩张势力,派弟弟左贤王率领一万骑兵攻打北匈奴的奥鞑左贤王。

北匈奴哪还有实力与受到东汉支持的南匈奴一争高下。

南北匈奴一经交战,北匈奴奥键左贤王就兵败如山,被南匈奴左贤王活捉。

南匈奴左贤王一战得胜,乘胜继续攻打南匈奴蒲奴单于的单于庭。

一番激战后,南匈奴左贤王击溃了蒲奴单于的外围保卫队,俘虏北匈奴一万多兵将,获得七干匹战马、一万多头牛羊。

北匈奴奥键骨都侯和右骨都侯见大势已去,率三万部众投降了呼韩邪二世。

南匈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兵力,实力更加强大。可是,南匈奴对俘虏的教育工作做得很差。没过多久,北匈奴奥鞬左贤王就带领部众三万多人造起反来,一路杀出南匈奴的地界,向北匈奴进发。

当这批反贼千辛万苦来到北匈奴单于庭时,才得知蒲奴单于已经彻底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了。反贼们不愿意再往漠北深入了,在北匈奴单于庭旧部拥立奥鞬左贤王为单于。

然而,没过一个月,奥鞬左贤王的部众就起了内讧,大家互相残杀,三万多人只剩下了三千人,五位骨都侯全部战死,就连左贤王也自杀了。

五位骨都侯的儿子们见这样杀下去大家都会玩儿完,只好团结起来,率领着三千残兵败将返回去投降南匈奴。北匈奴蒲奴单于知道这一情况后,立即派兵追击,把这三千人全部俘虏了。

这时候,呼韩邪二世也早已探知情报,连忙派兵出击蒲奴单于的军队。

双方一阵厮杀后,呼韩邪二世的兵将大败而逃。

光武帝刘秀对南北匈奴之间的战况一直很关注,他听说南匈奴吃了败仗,赶紧让呼韩邪二世从云中郡迁居到西河郡,以免受到北匈奴的迫害。

呼韩邪二世搬到西河郡后,又一次重新设立了部落王侯,协助汉军驻守朔方、五原、雁门、代郡等边城。

南匈奴各部落王侯倒也尽心尽力,每天都率领部下在驻地巡逻侦察,与汉军共同形成了抵抗北匈奴的防御体系。

北匈奴与南匈奴和汉朝为敌,是否有些自不量力呢?北匈奴还有几分翻盘的把握呢?

和亲遭拒

北匈奴打败南匈奴,虽然取得暂时的胜利,但是在南匈奴和东汉的夹击下,形势越来越恶劣。

为了减少来自东汉的压力,北匈奴主动送回来很多被掠走的汉民,企盼东汉暂时放过北匈奴。

东汉采取了怀柔政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未妄自对北匈奴出兵。

东汉出兵或者不出兵,都能自保,但是北匈奴不出兵就会变得更加窘迫。这是因为,北匈奴早前受到鲜卑和乌桓国的打击,失去了漠南丰润的草原,经济上陷入困境。北匈奴人民总得过日子,吃的用的都没有,只能去抢。可是,北匈奴不敢轻易招惹东汉,唯一的出路就是抢掠南匈奴。

为了不引起东汉的误会,北匈奴骑兵每次途径汉朝边塞,都会主动跟东汉守军致歉说,我们借道去讨伐叛贼呼韩邪二世,放心吧,我们绝不动贵国一分一毫的财物。

抢掠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不是长久之计。为了恢复国力,北匈奴只好派使者到东汉请求和亲,希望得到东汉的援助。

公元51年,北匈奴使者来到了洛阳,等待东汉的接见。

面对这种情况,刘秀一时拿不定主意:南北匈奴虽然同出一族,但如今却有不共戴天之仇,东汉万万不能将两国同等对待,而厚此薄彼也是行不通的。该怎么办呢?

群体的智慧是博大的,刘秀请大臣们帮忙出主意。

大臣们讨论一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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