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且说陈甘雨住院期间,反复地无不带着愁绪反省自己的歧途人生;往事已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堪嗟堪悔,噬脐莫及。
陈甘雨人到老了又犯了重病,才良心发现,他自责自己所作所为,令世人不齿。他三十多年前及后来的美国之旅,并没让自己一天过得舒畅与安谧,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劣根性。酒色财气掩大德,冥冥中似有一条绞索紧紧地套在自己脖子上喘不过气来,以致后来犯了心脏病。
陈甘雨带病回来,企图挽回一丝希望,向妻子女儿表示他的忏悔,请求原谅。他不想带着遗憾走向山丘野地。
岁月无情,时过境迁。陈甘雨的父母亲为儿子的卑劣行为过早去世;他妻子早已和他离婚改嫁;女儿当亲不亲,落得个孤家寡人。一切已经过去,是自己作的孽,不可逭。他哀叹着:人生春梦一瞬间,旋生旋灭化丝烟;当初若是听妻劝,何以落下人间怨?
今天陈甘雨将出院了。林春旺偕陈玉洁和东旻一早吃了早餐便乘酒店面包车来接他。玉洁的情绪经林春旺做工作后,安定了下来,毕竟是自己亲父亲,父亲且病重垂危,因此也就原谅了父亲,她特地为父亲带来了药膳。
车到医院,林春旺交待了一些事便到出院处为陈甘雨办出院手续并交了费。
玉洁和东旻来到父亲病房,父亲还躺在床上眯眼养神。他知道今天是他盼望的出院日子,虽说昨晚睡得还好,但尽量争取时间养神。玉洁进来叫了声父亲,说:“您今日出院了,特地为你煮了药膳,趁热吃了吧。看你躺在床上是不是不舒服呢?往事已经过去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陈甘雨强打精神说:“昨晚睡得很好,正等着你们来呢!”
玉洁说:“你吃吧!我们来收拾东西,林伯父到医务处办理出院手续了!”
东旻没跟父亲说话,他利索地收拾父亲的东西,放在带来的塑料袋里……
林春旺很快地办完了陈甘雨的出院手续,便来到陈甘雨病房来。他见陈甘雨坐在床上吃东西。
见陈甘雨面色较好,显得很高兴,很有精神,说:“恭喜呀!甘雨兄弟,今天总算康复出院了,我们今天特意来接你出院的,昨晚你睡得好吧!”
陈甘雨心情激动,说:“我昨晚睡得很好,很踏实。托你们的福;托你们的悉心照料,才有我今天的陈甘雨。我还以为我出不了院了呢!”
林春旺说:“你劫数未到,怎么说出不了院了呢?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努力养好精神,要乐观,看淡人生,身体就会好得快。出院后还要到酒店多呆数日,把精神养得更好,才能高高兴兴地回故乡去看看故乡变化。你不知苏凤叶正等着你呢,那时我们一起去观赏红叶。”
这时,陈甘雨吃完了药膳,玉洁拿吃格去洗。
听苏凤叶正等他病好就去观赏红叶时,激动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林春旺说:“别急,慢慢来。东旻你收拾好东西后就搀扶你父亲走吧,要小心点别走得太快!”
陈甘雨说:“不用,我有拐杖,我拄着拐杖走,也算散散步。”
林春旺又说:“好,东旻,你就让你父亲慢慢走吧!但要保护好你父亲,在车子里等我,我还要去拿你父亲的药呢。”
玉洁这时进来帮拿父亲的东西,她跟在父亲后面走着,他们朝院外的汽车走。
过一会儿,林春旺拿了药后便赶上来了,说道:“玉洁,东西都拿齐了吧,你们坐好,系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车离开了医院。陈甘雨很平静,他一直朝车外看,他对深圳市容很感兴趣,领略深圳的新变化。他在美国也时常看报纸报导中国的发展变化,特别是深圳的变化……
林春旺一面开车一面说:“甘雨,当年刚搞深圳特区时我和朋友来深圳打工。那时的深圳只不过是小渔村,和对面的香港比相差太大,显得非常的落后。可是不出几年,深圳后来居上,深圳已是闻名全世界了。今天你高兴出院,我带你在深圳转一圈,特别那几条商业街,见识见识。今天我们的书香村也是与时俱进,进步多了,到了书香村你可能不认识了。”
陈甘雨说:“太兴奋了,谁也没想到中国这几年发展真快,世界瞩目,特别是深圳真是奇迹。”
林春旺在深南大道和几条繁华街道绕了一圈后,又讲了酒店的发展经过……陈甘雨听得很认真,说:“其实当时中国充满机会,是个让人发挥聪明才智的大舞台,人人都有机会分享大蛋糕。当时有眼光的人就选择在中国发展,拼搏。春旺兄,你还是有眼光,站得高看得远,就知道中国会有今天大好前程。我没这眼光,鼠目寸光,因此享受不到这份大礼了。”
陈玉洁说:“父亲,你也用不着嗟叹,现在还不太晚。祖国今天更加开放,当前外资纷纷进入中国发展呢。我想父亲可以在中国或者在书香村发展,现在条件比过去好过多少倍呢!我希望弟弟东旻能对中国感兴趣,一心一意在中国某事业,这里机会比外国多。”
陈东旻说:“姐姐说得是,我看到中国到处都是机会,我应该安下心来发展才是。”陈甘雨听着,不屑地说:“我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若好好做人不给我惹麻烦让我生气就好了,你是办事业的人吗?”
陈甘雨说话显得有些生气,心脏已是跳得急促些。林春旺说:“陈东旻年轻有为,可以培养嘛,玉不琢不成器,甘雨你可以放心培养他的。”
谈话中,汽车不知不觉地在酒店门前停了下来,陈玉洁说:“东旻我们到了酒店了,你扶父亲下车吧!”
原来,父亲的批评奚落了他,他正不高兴生气呢。玉洁看出来就叫他,东旻从不悦中站起来扶着父亲。陈甘雨此时也觉得自己不好,又动气了;自己的心脏太脆弱了,必须修身养性,不愠不火。此时东旻扶着他进到大堂。
(二)
跟第一次进大堂不一样,当陈东旻扶着父亲进大堂时,他特意要东旻扶他到大堂登记处的台前来。东旻和陈玉洁不解,玉洁说:“父亲不用再登记了。”东旻也说:“我们直接到房间去吧!”
陈甘雨严肃地说:“不,先到登记处台前,我想再仔细看看那幅画。”
陈玉洁此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父亲的内心世界。父亲在忏悔,当父亲第一次无意中看到那幅画时,这幅画正如一根针深深地刺向他心灵深处,他无法自我解脱,才让心脏病发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