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说,他天天在家里,被吊着打完之后再捆着打。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石头他妈没打他,本来是想打他的,但石头会跑啊。
这一跑,掉粪坑里了。
好了,这下掉在厕所的春天里了。
还好他命大,掏粪的大爷就在附近,让石头抓着掏粪的屎勺子给拽起来了。
人是被捞出来了,可是味太重,一天洗三次澡都洗不掉那浓烈的粪香。
那时候没有淋浴,也没有香香沐浴液,只有脚盆子里加热水,洗的效果肯定比现在差远了。
所以石头在家洗涮涮了三天,总算没什么味了,才灰头土脸地回了幼儿园。
台风来了
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用天线的那种,能收的台不超过五个。
动画片一个星期才播一次。
所以每天只能跟老妈一起看《新闻联播》。
偶看不懂,只知道天天都要开会。
之后放的天气预报,我懂一些。
特别是台风,那简直是太可怕了,连人都能卷到天上去。
有一天,就预报说明天有台风。
我立马跟老妈说,妈妈,明天外面有台风,你别去上班了。
老妈懒得搭理我,随口敷衍,好。
第二天我开始放暑假,一大早醒来,老妈已经不见了。
我伤心啊,泪水都流出来了,我这妈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外面有台风都要出去,真是说不听啊。
脑海中浮现出老妈被妖怪带走的画面,那场景真是风沙满天啊。
我断断续续地在家哭了一天。
直到老妈安全归来。
老妈看见我满脸泪奔的痕迹,问,谁打你了。
我说,我怕你被台风刮走了。
(顺便说一下,我家在四川的大山里)
偷吃的下场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肚子饿得打鼓。
在没有零花钱的年代,只能在家里四处寻找食物。
我曾经干过把药片上包裹的糖衣全舔掉的事,回来被老妈发现了,一路揍着我去了医院。
后来,我发现了一袋花生,虽然没有炒过,好歹剥开就能直接吃了。
所以我每天都去抓一点儿吃。
直到有一天,我跟往常一样,把我罪恶的手伸向了花生袋。
一瞬间,咔的一声,我的手指被老鼠夹给夹住了。
手指差点断了。
……
我妈回来看见老鼠夹有夹过的痕迹,还有些忿忿不平,她说,这老鼠真有能耐,被夹住了都能跑掉。
我:……
螃蟹不好玩
男儿当自强的道理,我小小时候就懂了。
从幼儿园开始,哥们儿我就自己迈着小腿走路上学了。
老爸老妈工作的地方远,每天坐车赶来回,所以根本不可能接送我。
那时候拐卖儿童的人少,路上也没有什么运渣车和大货车疯狂地跑,顶多就是有拖拉机慢吞吞地前进,危险系数比现在小多了。
所以,很多小孩都跟我一样,一个人上学放学。
石头也是,不过石头他妈不用上班,可他妈既不接他也不送他,说是要锻炼他,如果哪天他妈去幼儿园接石头了,那就是石头的苦难日了,少不了一顿狂揍。
……
回家的路上有座小山。
山里有条小溪。
小溪里有很多小鱼。
还有螃蟹。
我在石头的怂恿下跟着他去抓螃蟹,同行的还有两个男性小朋友。
螃蟹都住在石头下面。
我开心地翻着石块,没找到螃蟹,倒是搬起石块砸了旁边小朋友的脚。
那小朋友哭兮流了,嚷嚷着就回家找他妈去了。
石头问我,还抓螃蟹不?
我说,还抓,待会我回家肯定会被我妈拆了。
果不其然,我一回家就被狂骂一顿,老爸还买好罐头什么之类的,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拎着我去看那个受伤的小朋友。
自此,我被禁止去任何可以抓鱼抓虾抓螃蟹的地方。
所以,这是我后来不会游泳的重要原因。
现在想想,石头真是太坏了。
人家螃蟹生活得好好的,你去抓它干吗,还把人家屋顶给揭了,太没有人道主义精神了,这跟现在的强拆不是一个道理吗?
我不会游泳,也是小时候做了恶事所结的恶果啊。
按照现在的话说,这叫人品守恒定律生效。
真是罪过!罪过!
晚上有鬼
向晴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到了晚上就会来抓小孩,你要是很害怕哭出声来,完了,鬼肯定抓你走。
我跟向晴说,我不怕鬼,但我不愿意离开我的爸爸妈妈,他们要是没了我该有多难过啊,我不忍心。
其实我怕得要命,自从听了向晴这话,我一个星期没睡好觉。每天晚上总是安静地躺在床上,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以前我睡得跟猪似的,不知道夜晚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现在知道了,有蝉鸣,狗叫,汽车的轰鸣,人走路的声音。最可怕的是,还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奇怪的声音。
呼啦呼啦,好像能摄人魂魄。
我非常恐惧,我肯定那是鬼来了,我屏住呼吸,生怕被鬼带走,我甚至忧伤地看了看空洞的窗户,似乎有异样的黑影飘过。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翻身起床去找妈妈,急促地敲她卧室的门。
妈妈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疑惑地看着我说,路飞,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跑过来干吗?
我说,妈妈,有鬼,好可怕啊。
……
我妈给吓着了,第二天去请了专业人士给我家门口贴上符纸,还让我喝了一碗怪怪的水。
……
许多年以后,我终于弄明白了,当年那可怕的呼啦呼啦声是老爸的呼噜。
我说怎么老爸一回家晚上就有鬼,老爸一出差鬼就不来了。
没听过打呼的小孩伤不起啊!
鬼脸女王
石头瞪大眼睛的样子像妖怪。
向晴瞪大眼睛的样子很可爱。
原本偶以为向晴是个文静的女孩,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她那是在老师面前装出来的,等老师一走,又扯男生头发又踢腿的,用我一朋友的名言来说,那就叫吊睛白额母大虫。
其实如果向晴不装怪,本是挺漂亮的一女娃子。
可她偏偏喜欢喜欢用两个手指把嘴拉得很大,然后挤眉弄眼地做鬼脸给大家看。
老师看见了,就吓唬她说,向晴,你经常把自己的脸弄得这么怪,小心长大了以后就变不回来了。
向晴这小妮子属于胆子大脑子笨那种,被吓着了,再也不做鬼脸了。
她还神神秘秘地给我说,门口那个补皮鞋的李大爷,小时候肯定喜欢做鬼脸。
后来,向晴还给李大爷取了个绰号,叫“鬼大爷”。放学的时候,向晴和我一起,在距离李大爷二十步开外的地方,齐声大喊着“鬼大爷,鬼大爷!”然后狂笑着发羊癫疯一样地跑掉。
脑勺后呼呼的风声中总是有李大爷气急败坏的声音,两个小兔崽子,看我把你们抓到,不把你们的屁股打开花。
这事后来传到老师耳朵里了。
我和向晴低埋着头,听由老师训斥。
老师说着说着,向晴就哭了,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老师心软了,就问她,是不是路飞取的外号?是不是他叫你去干坏事的?
向晴也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她是因为哭泣的原因身体在颤抖,还是真的点头,反正老师一看这架势,认定我是元凶了。
我欲哭无泪。
我结局凄凉。
我被罚站一下午,取消一周所有小红花。
向晴装可怜,被不长眼睛的老师赦免了。
从不尿裤子
我从来没有尿裤子的记录。
所以大家,特别是以石头为首的男生,对此很不满,并表示了强烈的质疑。
一日,我从厕所出来,裆部有点点水迹,他们便一口咬定,说我尿裤子了。
我说,我没有,就是撒尿的时候不小心滴了几滴。
向晴站了出来,说,你胡说,撒尿时绝不会滴到那里的。
我:……
厕所有男女
我站在厕所的便池上,准备解开裤子嘘嘘。
刚把小鸡鸡拿出来,向晴走进来了。
我草容失色,叫道,向晴,你跑到男厕所干吗?
向晴诡笑着说,不好意思,走错了。
等我刚嘘出来,向晴又来了,从男厕所的另外一个门再次走了进来,而且还离我特别近。
我被偷窥了,这导致我惊慌失措。
我本想收住正在撒的尿,把小鸡鸡收回去,但撒出去的尿是收不住的,我一收,尿就往裤子上流了。我立马又调整小鸡鸡的方向,没调好,黄黄的尿液直接冲向晴的新裙子而去了。
又是那件新裙子。
向晴在原地愣了一下,哭着跑掉了。
老师问她怎么了,她说,路飞在厕所里对着我撒尿。
刚从厕所出来的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老师拎走了,指着我就是一顿臭骂,路飞,你小小年纪,就耍流氓,太坏了,再不教养,以后长大了就无法无天了。
我多冤屈啊,我说,老师,不是的,是向晴自己跑到男厕所来的。
老师看了看向晴,她只知道哭。
老师又看了看小朋友们,问,你们看见向晴进男厕所了吗?
当时厕所就我一人,他们当然没看见,纷纷无辜地摇着小脑袋。
老师毛了,语气非常严厉,路飞,耍流氓还撒谎,我必须找你妈了。
……
那天晚上,我被我妈捆在床上暴打。
我一说我没干过,她就打得更厉害。
最后我被屈打成招了,极其心不甘情不愿地地承认了错误。
虽然我恨向晴,但是我更恨那个苦逼男厕所。
是哪个杀千刀的非要设计两边都有门的,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裤子不能脱
我的小鸡鸡被向晴看到的事,让我耿耿于怀。
被向晴陷害回家挨打的事,更让我耿耿于怀。
同时,为了解开了我一直以来对女生的困惑。
我决定做一件事。
我找到了向晴,把她带到幼儿园最大的那颗梧桐树后面,一本正经地说,向晴,你我把害惨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跟你生气,但是你要帮我一件事。
向晴皱起了眉头:什么事?你说嘛。
我说,让我看你有没有小鸡鸡。
向晴说,我没有小鸡鸡,我妈说了,女生没有小鸡鸡,女生的营养都拿去长头发去了。
我说,你能脱裤子让我看看吗?你脱了,我也可以脱给你看的。
向晴无辜地看着我,空气停顿了几秒。
这个纯洁的小萝莉,最终还是咬着嘴唇答应了我的要求。
裤子被向晴自觉地脱掉了一半,但是内裤还没有被脱掉,正当我准备把魔手伸过去拔掉向晴内裤的时候,有小朋友大声地尖叫起来,路飞在脱向晴的裤子,老师,路飞在脱向晴的裤子。
我赶快把向晴的裤子往上提,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撞上了怒目圆睁的老师。
老师说,路飞,前两天你进女厕所耍流氓,现在居然敢脱女生裤子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一口咬定没有,因为我觉得这次向晴不会出卖我了。
老师转而温和地看着向晴,说,跟老师说实话,路飞脱你裤子没有?
向晴看了看我,摇着头说,老师,路飞没有脱我裤子。
老师不相信,拧着眉毛问,真的?路飞真没有脱你裤子?
向晴说,真的,我自己愿意脱的。
老师惊呆了,问,为什么?
向晴说,路飞说了,他也会脱给我看。
……
我这一次死得比上回还惨,老妈一边哭着说我不争气,一边用条子抽我。
打得我不能坐板凳了。
晚上,老爸回来了,得知此事,怒火中烧,又让我的屁股吃了一顿回锅肉。
第二天,我没去幼儿园。
在家趴了一天。
多做好事
连续被狠揍之后,我开始思索,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事,老天惩罚我。
后来文化水平高点了,知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于是我每天就在家外面的空地上晃悠,挖空心思想做好事。
结果老天真给我机会了。
三楼有一个读中学的哥哥,有东西不小心从阳台上掉下来了。
我眼疾手快,捡着那东西就往楼上跑。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哥哥家门口,使劲地敲门。
和蔼可亲的阿姨给我开了门,笑着问,路飞,你干吗呀?
我很开心地把东西递过去,说,哥哥掉东西了,我刚刚在楼下捡的。
阿姨脸色刷一下变熟茄子了,可嘴里还夸我呢,路飞,真乖。
……
我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哥哥惨叫了。
他嚷嚷着,妈,我再也不敢了。
……
后来,那哥哥一见我就满眼愤恨。
我做好事怎么了?我捡东西怎么了?
不就是一包“大前门”嘛。
洗衣服
在缝纫机还是三大件的年代。
洗衣机属于天外飞仙般的奢侈品。
所以大院里的人都喜欢端着一大盆衣服去坝坝里的洗衣台,用大刷子呼啦啦地刷,用公家的水呼啦啦地冲。
思量着要多做好事的我,看见三楼哥哥他妈正在那弓着腰洗衣服,便一阵小跑溜了过去。
我抓起了盆子中的一件衣服,说,阿姨,我来帮你洗衣服吧。
阿姨一脸黑线,笑着说,不用了,阿姨自己洗。
其实那是一件胸罩,小时候没见识,根本不知道,我看着那衣服很纳闷,就问,阿姨,这谁的衣服啊?
阿姨不耐烦地说,我的。
我继续纳闷中,说,这衣服这么小,阿姨你怎么穿啊?
阿姨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