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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影响力的传播(13)

《纽约时报》发表评论说,《独立日》体现出一种“这不过是一部影片”的善意态度,这便是《独立日》与其他火爆动作片大为不同之处,并认为《独立日》“几乎没有任何社会意义”。五角大楼当然不能同意这种观点,因为他们曾经就影片剧本问题同制片人展开过漫长的协商探讨。在听到国防部的有关批评意见之后,制片人迪恩·德夫林对他们表示同意修改影片剧本,一定要使《独立日》“把《星球大战》和《壮志凌云》这两部影片比下去,让他们显得像纸做的飞机一样的掉价,……如果《独立日》不能使美国的每一个男孩子都想驾驶喷气式飞机战斗机,我就把影片剧本吃下去”。

对于国防部而言,无法回避的问题仍然存在,其中包括《独立日》对于一支弱小美国军事力量的刻画,以及对于秘密军事试验基地51区的描写(据传,51区曾经采用从1947年罗斯韦尔外星飞船坠毁事件中获取的地外文明超级技术)。五角大楼显然非常严肃地表示,制片人必须删除那些表明政府同51区和罗斯韦尔事件有关联的内容,而且要让“民间基层团体在被遗弃的基地上保护好外星人飞船”,徒劳地回避美国当代历史上影响最为持久的一个神秘事件。

《独立日》这部影片把美国部署武装力量说成是为了满足共同价值观的需要。美国总统在战前动员讲话中非常清楚阐述了上述共同价值观,即使人类“不是摆脱暴政、压迫或迫害……而是摆脱被歼灭的结局”。美国政府在尚未认识到这一点之前,千方百计地阻止战争,避免造成间接伤害。美国总统鼓励国民对外星人的意图暂且不要作出判断,抵制国防部长主张攻击外星人飞船的建议。即使在面临着外星人毁灭地球的危险形势时,美国总统仍然一相情愿地认为外星人的行为不能源自于其固有的邪恶。尽管美国下令发动自卫性质的常规攻击,仍然无意动用核武器,直到最后判定外星人在道义上无可救药时才改变态度。只有外星人明显地拒不接受和平建议时,美国总统才终于能够按着共同价值观,以男子汉的冲天怒气问心无悔地说道,“用核武器打击他们!”这是影片一开始就鼓励观众要说的一句心里话。

《独立日》中的外星人被彻底击败,这是美国例外论创造的奇迹。从影片一开始出现的插在月球上的美国国旗镜头,到最终7月4日美国国庆日的欢庆画面,无一不在提醒我们时刻铭记美国例外论的奇迹。两位英国士兵满怀热情地收到了美国发来的开始反击的信息,讲话时显露出的完美典范的英国口语,使人想起了以前的“正义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由于有了美国的领导,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才有可能团结起来。在美国坚持要求自己的国境线安然无犯时,美国总统决定在全球范围内推行美国的价值观念和理想,甚至包括推广美国的独立日,从而消除格利高里·杰所说的那种“后殖民时代格局”,恢复“幸福的原始人在世界中的应有地位”。

迈克尔·罗金道出了伴随着美国人行动的那种根深蒂固的仇视女人心态。那三位职业女性全都“重新围着丈夫转”:适合执掌权力的康妮身着卡其、法兰绒衣裤,降职再婚了,好像一位拉拉队队员扑向口叼雪茄烟的列文森的怀抱;惠特莫总统的第一人夫人在外星人对洛杉矶发动攻击时丧生;她的丈夫曾要求她在一旦面临着明显威胁时立即离开那里,但是她不予理睬,因此才遭不幸。雅思敏则嫁入高收入经济阶层。

如果有人要从流行的隐喻角度解读《独立日》,那么这部影片多少带有一些弗洛伊德的心理隐喻色彩:曾经遭受性侵犯的飞行员执行自杀性飞行任务,撞向运载飞机上带有性暗示意味的敞开的起落架。这肯定是所有影片中出现的第一个略带隐喻意味,旨在拯救全世界的复仇强奸式攻击场面。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后来其他影片中也有类似的攻击场面:在5年后拍摄的《进化》(2001)当中,英雄们故伎重演,把数加仑海飞丝洗发液(广告植入产品)喷进一个入侵外星人的肛门,从而使其毙命。

共和党总统竞选人鲍勃·道尔在概括总结《独立日》这部影片的思想主旨时,讲出了一番颇能反映他个人深刻直觉的话语:“最后还是我们赢了。领导角色属于美国。善战胜了恶。这是一部优秀的影片,带上你的家人去看一看吧。”

《星际之门》

迪恩·德夫林和导演罗兰·艾米里奇以前拍摄过科幻故事片《星际之门》,以类似于《独立日》的表现手法,将美国动用武力描写成合理合法的正常行为。该片想象塑造了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美国,这一硬朗形象尤其表现在美国军方身上。这部影片极力排斥一个遭到妖魔化的他者,但是同《独立日》相比,更加突出强调美国在领导被压迫民族走向自由的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通过重新唤起人们对海湾战争的印象及其相关情节,来达到其具体主题的表现目的。

《星际之门》描写中美国军方把埃及学家丹尼尔·杰克逊(詹姆斯·斯贝达饰)带到一个地下军事基地,向他展示了名为“星际之门”的外星人装置。随后他加入了由空军上校杰克·奥尼尔(此人有自杀倾向;库尔特·罗素饰)领导的特别行动小组,走出星际之门,穿越茫茫宇宙,抵到一个同西方世界印象中的古代埃及颇为相近的星球(其中也有沙漠金字塔和奴隶制度)。他们刚一抵达那里,就发现有个名叫纳戈丹的安定部落,表面上由卡萨夫(艾里克·阿瓦瑞饰)领导,实际上被残酷地操控在自喻为太阳神的拉(杰伊·戴维森饰)的手中。拉俘获了特别行动小组全部成员,想要把奥尼尔的氢弹通过星际之门打回原处,摧毁地球。杰克逊和奥尼尔逃脱魔掌,激励纳戈丹部落的民众奋起反抗统治者,引爆放置在拉的飞船上的核武器。

美国军方穿过星际之门遨游太空,有两个明显的理由:推进科学发现与消除来自外界的任何潜在“威胁”。然而,当美国人见到纳戈丹部落时,他们凭着直觉改变了原来的人道主义干预使命,转而鼓励当地民众推翻以拉为主的独裁政权。这一次并没有通过任何有争议的方式动用美国武力:首先动武的是拉,从而把这些无辜的美国人拖入了一场别无选择的战斗。

那些古埃及领导者们生性残忍,因此美国人完全有理由把他们消灭掉,并捎上一句俏皮话,“请代我向塔特国王问好,蠢猪”。普通民众心地善良,热情好客,蒙昧无知,这也是有关殖民地民众的一种模式化集体脸谱,象征着某位论者所说的某一地区民众呈现出“童稚般天真形象”,他们“极为需要西方优越民族的指导,以便发挥自身的潜能”。

《星际之门》突出表现了纳戈丹部落民众的好奇、天真与蒙昧,以及他们模仿美国人行为和价值观的迫切愿望。这一部落民众的扮演者既不是白人,也不是西方人,处理得适度贴切。影片中有一场戏表现纳戈丹部落的一名男孩斯卡拉(阿莱克希斯·克鲁兹饰)模仿奥尼尔吸烟。在模仿吸烟的过程中,男孩的脸上先是露出得意的笑容,但随后便不出所料地被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弗劳埃德·琼认为,本场戏中的幽默画面不仅同斯卡拉的年纪轻轻有关,而且也同期部落社会的单调生活经验有关。身为人妾,性情恭顺的莎乌莉(米莉·阿维塔尔饰)也有类似表现:杰克逊能够学会她讲的部落语言,而她却不能学会杰克逊所讲的英语,反倒主动献身于杰克逊。

玛格丽特·马拉穆德在《大众文化报》上撰文,将纳戈丹部落视为对老生常谈的伊斯兰世界的一种隐喻,体现出“陷入往昔历史而无法自拔的静态文化,等待着美国人前来拯救”的生活状态。这种看法很有说服力,因为影片中的城市居民所展现的身体动作同伊斯兰教祈祷仪式有关;人们的衣着很像贝都因人,城镇建筑看上去仿佛是游牧部落的帐篷城市;那里的女人周身严严实实地用服装包裹着,对男人依附顺从。沙漠上到处可以看到骆驼。拉本人身穿女神的盛装(借鉴杰伊·戴维森在影片《哭泣的游戏》当中饰演的易性癖者角色),栖居在一个男孩的体内,其紧身褡装颇有几分施虐受虐狂的色彩。马拉穆德在文章中把《独立日》同西方媒体在海湾战争前夕对萨达姆·侯赛因的妖魔化方法进行了比较(主要是大谈特谈萨达姆的性变态状态和纵欲过度,以及他把儿童用作人体盾牌等行径)。

卡萨夫原本忐忑不安,手无缚鸡之力,拒不为争取自己的权利勇敢战斗。后来在美国人的感召下,他终于挺身而出,领导骑兵部队参加了一次勇猛的起义,反抗拉的暴君政权。当地土著人穿上了美制军服,肩上扛着美国提供的枪支;其中有一位土著人一面吸烟,一面把钢盔扣在了头上。他们是另一个受到诋毁的种族成员,同时也是美国武装力量的幸运受益者。在影片高潮处,美军动用氢弹摧毁了拉所掌控的宇宙飞船,并通过将其远距离发送到外层空间的方式,成功地避免了间接伤害,其情形就像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进行激光制导轰炸一样,颇为神奇。如果把《星际之门》理解为海湾战争的一种隐喻,那么美国人应该鼓励卡萨夫和纳戈丹部落民众发动起义,然后拒绝帮助他们;同时又允许被打败的王者拉动用原本可以轻易禁止使用的武器(在伊战中是武装直升机)镇压叛乱,而美军保证使他们的昔日盟友——王者拉仍然掌权。这样处理才更加到位。

《独立日》真正称道关注的是美军及其随军科学人才。起初我们看到奥尼尔在家中似乎表现出自杀倾向,结果发现奥尼尔的儿子用奥尼尔本人到处乱扔的手枪意外地开枪打死了自己。奥尼尔感到非常沮丧,甚至有些情感错乱。当他们无法启动星际之门,仿佛将永远陷在沙漠里时,奥尼尔仍然对执行那次任务感到满意。因此当奥尼尔决定消灭拉而保全自己时,我们为奥尼尔感到由衷的高兴。杰克逊也是一位值得同情的人物。他讲话时含混不清,是位埃及学专家;不过他的那套理论根本无人相信。因此昔日王者拉死后,他就决定留在那里,仿佛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园。

从外面闯入的美军对当地民众进行欺骗、麻醉,对他们提供帮助、提供武器,并对他们实施核打击之后,自己最终仍然感到快乐满足。看到这些情形,我们也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变形金刚》

美国军方支持拍摄影片《变形金刚》(含有特许经营项目,2007—),旨在为国家,其中也包括为美国军方的所有方面取得一种立场鲜明、广泛有效的宣传教育效果。影片中的重要主题包括反对绥靖政策,展示为事业而战所具有的人生魅力,展示美国军方的高科技效率。“为什么军方让我们使用他们的人员装备呢?”影片导演迈克尔·贝问道。“因为他们在我拍摄的影片里看起来有上佳表现……我对他们为国家所作的贡献表示由衷的钦佩。”(DVD解说词)

《变形金刚》系列影片中的第二部《变形金刚:败者复仇》(2009)“可能是历来拍摄的最大规模多兵种参演的影片,”美国陆军中校格里格·毕肖普自豪地说道。尤为重要的是,这部影片把美军各个方面全部串联在了一起,实属罕见。《变形金刚:败者复仇》非常注意把美国的战争努力赋予“国际化”色彩。美军勇敢地在卡塔尔的军事基地保卫阿拉伯村民。毕肖普补充说:“我想大多数美国公民绝不可能准确说出在当今的军队里当兵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们对军队的感受主要来自媒体。因此,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教育美国人民,让他们认识到我们是谁。到头来,他们都是受益者。”毕肖普的话语寓意深刻,令人钦佩:美国军方有义务“教育”广大民众,使他们认识到美国军队是多么优秀。这一目的要通过广大民众掏腰包才能实现。

影片导演迈克尔·贝还拍摄了一些展示法国人的低成本镜头(品评法国饭菜)。还在影片中刻画了两个滑稽可笑、非常活跃的人物斯奇兹和马德弗拉普——他们二人被公认为是种族主义者的脸谱化代表人物。作为特许经营产品,玩具的销售量达到数百万个。通用汽车公司把这部影片视为通过大量的产品植入广告,吸引年轻人进入汽车市场的难得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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