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身子也是颤了几颤,有些艰难有下定决心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确实知道那熏香中有毒,可是,是奴婢擅自决定给春晖的,并不关陈姨娘的事。但春晖确实知道此事,她当时还咒骂大小姐,说自己恨极了她。”
既然,她注定要当这替罪羊,当然要在拉上一个当垫背的!
银瓶说完这句话抬起了头,悄悄地看了陈姨娘一眼。
陈姨娘还拿着丝帕擦着眼角,见银瓶望着她便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银瓶见了低下了头,想起自己那未满周岁的儿子,滚热的眼泪就留了下来。
儿子,莫要责怪娘,就这样撒手而去。娘给不了你荣华富贵,好歹也要给你存活的权利。
陈姨娘听见银瓶这话是放心了,春晖听了她这话却快要抓狂,她这话不是要短自己的活路吗!
“你骗人,你诬陷我,你这个贱人!”春晖站了起来,对身边的银瓶拳打脚踢,一边打嘴里还骂着。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纵然三个家丁抱着她,也很难将她给制服。
定国侯没想到自己府中,竟然还有这样心思恶毒之人。今天是只察觉出两个,可那暗中不知还藏着多少,类似于这样的歹毒之人。
他心里正烦躁,就见春晖不仅不识错,还敢在他的面前发狂,便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只是一巴掌,就将春晖的脸颊打得红肿,鼻子和嘴角都流出血丝来。
春晖摸着脸颊怔愣得坐在地上,为什么这些人都不给她留条活路,她生的这样漂亮本就该享受荣华富贵,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难道,只是因为她出生不好,老天爷就薄待于她吗!
春晖望着躺在床上的苏染夏,她好像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自己走到绝路。她拥有这样戏弄别人生命的权利,只是因为她生来就是将军之女,而她只是奴役所生的孩子!
“啊——”春晖拼命从地上爬起,挥舞着尖锐的爪子,就朝苏染夏跑去。
可定国侯看她方才痴癫的样子,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她刚迈出一步就被他击了一掌,穿着一袭红衣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春晖嘴角喷出一口鲜血,掉落在地上,脖颈一歪,没了生息。
“晦气!”老祖母最讨厌看见血的事,责怪定国侯说道:“你怎么能在孩子房间敢这种事,染夏的毒还没有解透,你是想给自己的女儿触霉头吗!”
定国侯也是情急时的反应,战场上的多年厮杀,早就让他对敌人的攻击会做出自然反应。事后冷静下来,才想起这里是女儿的闺房,便就业觉得晦气。
“是,是孩儿鲁莽了。”定国侯乖乖地低头认错到,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那银瓶说道:“解药呢,你身上可放着解药,快些拿出!”
银瓶见到春晖的下场,对定国侯的畏惧又增加了几分,连忙将身上陈姨娘给的解药拿出,递给了定国侯。
定国侯接过瓶子,就急切地想要倒出一颗喂给苏染夏,可却半途被白起风夺了过去。
定国侯不满得皱起眉头,正准备发怒,却见那白大夫正捻着一颗解药在鼻下嗅着,当即尴尬地笑道:“瞧我这急性子,竟然忽略了这解药若是也是毒药,该怎么办。亏得白大夫心细,不然染夏若是再出什么事……”未说完,定国侯自己也不敢在想象下去。
苏染夏见他这副伤心模样,心里也很是痛心,手握着他垂下的手给予他安慰。
“可以吃。”白起风将药丸递到苏染夏的嘴边,苏染夏望了她一眼,见他神色无异,便知这药丸即使她毒素已去,因当对她的身体也无大碍。
秋染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让她吃下药丸时能顺畅些。
老祖母看着苏染夏吃了解药,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幸而染夏没有出什么事,若是真有事,她定然饶不了陈姨娘那贱人!
说着,她就狠狠地瞪了陈姨娘一眼,见她虽也是一副关切的样子,实则眼里含满了逃生后的侥幸。
她又不是定国侯,正当她会听信她那番说辞吗,那银瓶哭的那样伤心,定然是受了她的要挟!
眼看这事又要被掀过去,此时若是不给陈姨娘一个教训,她还真当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惊风,这事银瓶虽说是自己干的,但依为娘所看,此事怕是陈姨娘也逃脱不了干系。”老祖母叫过围在苏染夏身边的定国侯,直接了断的说道。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婉转的话不消对他说,越说他越糊涂。
陈姨娘刚以为自己又逃脱一次,老夫人的突然开口,却又让她落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定国侯也是惊讶的看了看陈姨娘,见她满脸凄哀,便说道:“应当不是吧,陈姨娘看着不会是做那样的人。”
他身后的苏染夏听到这句话,没毒到吐血,也险些被爹爹的话气的吐血。那白起风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他一个外人都将事情看透,怎生这个闻名于世的将军,还蒙在鼓里。
他生平最讨厌这些女人间的尔虞我诈,若不是为了帮苏染夏一把,和那清心丸的药方,他是万万不会呆在这样的地方的。
可此时,就事态的发展来看,竟也有几分趣味性。
老祖宗见她都如此点了,他还是这番执着愚昧,便气的拿起拐杖去敲打他的头。
“为娘倒是想看看,你这脑袋是否真是榆木做得,是否敲着也和那和尚庙的一样响!”老祖宗拿着拐杖,追得他满房间跑,跑累了便停在原地气喘吁吁,指着定国侯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非要将自己的女儿害惨,你才甘心!”
定国侯听了她这话,摸不着头脑,便就去看着陈姨娘,见她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就问道:“娘,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可能去害染夏啊!”
老祖宗也不回答他,只是坐在圆木五脚凳上,喝了几口由黄嬷嬷泡的茶水,才慢悠悠地说道:“陈姨娘,你说说染夏一个月多少月钱,一年四季多少套衣服,可每年都有新添的首饰。”
陈姨娘本来就被她吓得胆战心惊,这会儿听了她这么说,心肝更是砰砰快跳了出来。
嘴唇颤抖着不敢开口。
定国侯本以为老祖宗会和他解释,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说,虽知竟然是问些这些琐碎事情,就不以为意。可一见那陈姨娘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便皱紧了眉头,严声说道:“快说!”
陈姨娘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一颤,知道不能躲藏,咬着牙说道:“回老夫人,染夏一个月纹银五两,一年八套换洗衣物,每年的首饰……没有。”
定国侯府乃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岂是一般的家族能比,小姐们的吃穿用度,夸张些的说,应该也不能比皇宫公主差,可苏染夏一将军的嫡长小姐,一月竟然只有五两银子,穿得衣服也是过时的旧款式,首饰更是带着她娘留下的旧物。
老祖宗看了定国侯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半分异常,便也知他从不关注女人这些东西。
凡事有了对比,才有了差距。
“那你再说说,苏云雪一个月的月钱,一年的衣物,和一年的首饰。”老祖宗不顾陈姨娘汗流不止的额头,冷酷地继续问道。
陈姨娘已经跪在了地上,方才演饰的担忧全然消失,只有满脸的惧怕。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已经决心站在那小蹄子身后,是要帮她出气啊!
纵然定国侯再不懂什么,此时听到老祖宗这样问,也知道了一二,当即就大怒说道:“老夫人问你话,岂有你犹豫的时候!
陈姨娘的眼泪都快叫他逼了出来,苦着连说到:“回老夫人,云雪一月月钱纹银五十两,每月都会增添几套换洗衣物和饰品。贱妾这样做,是因为云雪她给公主做陪读,吃穿用度不能过于寒颤,而丢了我们苏家的脸面……”
“住口!”定国侯没有等她说完,便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啊,染夏身为他的嫡长女,自她生母去后,竟是过的连个庶子都不如!
“那你的意思是说,云雪拿的是嫡长子的用度吃穿,而染夏这个苏府嫡长子过得却是丫鬟生活咯?黄嬷嬷,你一月月钱是多少?”老祖宗问身边的黄嬷嬷道。
黄嬷嬷垂着头,悌了跪坐在地的陈姨娘说道:“回主子,老奴博得主子厚爱,一月能拿纹银十五两。”
定国侯听了,差点肺都给气炸了不可,这下好了,他的女儿既是连个嬷嬷也不如了。
定国侯望着眼前的陈姨娘,只觉得她心肠如蛇蝎。他本是因为陈姨娘待苏染血似若己出,才对陈姨娘另眼相看,放心的将家务事都交与给她。
可结果是什么,结果竟然是一场骗局!她表面上在自己面前宠溺着染夏,背后里却做尽了恶毒后娘,该做的所有事。
回头愧疚的去看苏染夏,只见她正低垂着头,似乎对他们的话题视若无睹。定国侯这才发现,苏染夏看着活泼开朗,可实际身子骨十分单薄,这样低垂着眉眼的样子,更是脆弱地叫人看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