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们太凶残,我们倒是有考虑过,要不要去找她们来当我们的王呢。”
“歌声勾人魂?那岂不是根本无法近塞壬的身,就直接败了?”铁无涯满脸不敢置信。
小丑鱼兽翻翻眼,露出大块眼白,“你才发现塞壬的恐怖啊,所以我才让你们动作快一点,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另一只小丑鱼兽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这塞壬最讨厌的还是人类,最钟爱的也是人类,若把你们仍在这里当诱饵,我们要逃命并不难。”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被小丑鱼兽们扔下不管。
“哼,若不是你们是美人的朋友,而美人又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王,我们才不管你们呢。”又一只小丑鱼兽傲娇得抬起下巴,大脑袋微微浮出海面,掀起一阵浪花。
惊得背上的十几人紧紧抱成团,生怕被不满的小丑鱼兽甩下海里。
牧歌无奈,“我还没答应呢……”
“我们当然知道,所以,我们这叫献殷勤,救了他们,美人一定会感激我们的,一开心,说不定就留着当我们的王了。”
牧歌嘴角抽搐,听着小丑鱼兽们七嘴八张的说个不停。
若不是身后危险未消,早就欢笑声震天,闹腾开了。
“呜……啾……”
“呜……啾……”
连续两声低沉长鸣,好似船舶起航时的汽笛,约莫五秒钟后,尾音拔高,而后拉长,似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径,带着别样的韵味。
聆听那声音,众人仿佛远离了汪洋大海,身处巍峨耸立的山峦之巅,眺望云海,那山,那水,那虫兽,尽收眼底。
细微到,连蜻蜓透明翅膀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初生的幼崽嗷嗷待哺,睁着朦胧的双眼,好奇得透过眯起的眼缝四下张望,嘴角鼻翼边的绒毛呼哧呼哧耸动。
“呜……啾……”
眼前景象转换,青翠山峦不见,虫兽消失,周围的一眼不到尽头的白,脚下像踩在棉花上,轻柔而软绵绵。
说是脚踩云端,或许说的就是此刻的感受。
徐徐清凉的风拂过,耳边是风交织出的乐章,如百鸟争鸣,一声高过一声,每一个音符的转变,都让心随之转动。
“呜……啾……”
脚踩云端的不真实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的心安。
抬眼望去,周遭人头攒动,欢呼雀跃,歌声震天,围坐在篝火前,妖娆的身影勾着肩,夸张得扭动身躯,双脚摆动得越发欢快,如一条条扭动摇摆的蟒蛇。
到处都散发着致命的美丽,和致命的危险。
有身姿曼妙,打扮清凉的舞姬,一手端着托盘,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送上一杯晶莹透亮红的葡萄酒,身体一旋,再悄然消失。
鼻尖,那醉人的香气还在,让人不免怅然若失。
正要饮下手中那杯佳酿,品尝那诱人醇香背后的美妙滋味,倏然,眼前的篝火和舞动的人群,开始逐渐模糊。
不断远离,缩小,忍不住伸手想要挽留,不要!不要消失!还没有看够,享受够,别消失!
“醒醒!快醒醒!再这么沉迷在塞壬的歌声中,不愿醒来的话,那就一辈子,都别想醒过来!”
正沉浸美梦中,想要挽留那片美好的众人,顿时醍醐灌顶,身体如从海水中捞出来一般,透心凉。
“我们……刚才怎么了?”艾琳喃喃道。
“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就像神一样,站在天空之上,云端之间,俯览大地山河,每一静,每一动,都逃不开我的眼,好像只要我心念一动,就可以把天地都掌控手心一样。”
一位年轻气盛,正值壮年的青年,带上露出意犹未尽之色,刚刚那种感受实在太棒了,实在不想从那里退出来啊。
不少人的微微不满和怀念的神情,都与青年如出一辙。
牧歌冷声道,“看来,你们一个个胆儿都挺肥的嘛?刚刚那可是塞壬用歌声迷惑你们的假象!那只是你们内心深处,最渴望,而又深知,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白日梦!”
毫不留情的话,如锋利的刀刃,成千上万把闪着锋芒的利刃,咻咻穿刺而过,把众人那颗怀抱梦幻的心,穿刺得千疮百孔。
梦碎。
幻灭。
心醒。
“假的?刚才的,都是假的?”贝尔颓然得后退两步,直直跪下,小丑鱼兽布满坚硬鳞甲的背脊,撞得膝盖生疼,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方面。
稍微恢复一点生机的双眼,再次空洞失神。
贝尔掀掀眼皮,望了一眼周围不变的海面景色,满眼黯然地垂下头,“都是假的吗……婉如,小鑫……回不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呵……永远都……”
哀莫大于心死。
没想到,最先从塞壬勾人魂的歌声中,清醒过来的人,会是已然失去目标,无助而绝望的贝尔。
艾琳和奥沽丁几乎同时恢复神智,他们早在心中打了预防针,没想到还会深陷其中,不免暗暗心惊。
这塞壬实在太可怕了。
香满堂,铁无涯和邢何川三人,也先后回神,眼中清明一片,三人动作整齐,扭头,不解得看向牧歌,“刚刚,是牧歌救了我们?”
“嗯。”牧歌轻点了下头,算是承认。
“难道,你刚刚没有受到歌声的影响?”香满堂此刻真想在牧歌身上,钻出两个孔来,好让他仔细研究一番。
“开始和你们一样,也陷入了一个,类似幻境一样的地方,但是,可能遇上的东西,与你们不同。”
“我看见的,是一辈子都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珍稀绝版药材。”香满堂老实道。
“我是满山的原矿和名贵原料,像是凤凰血,青鸾羽,龙骨肉……”铁无涯正滔滔不绝说着,猛然想到牧歌也有一只黄金巨龙,顿时住口,心虚得看向别处,他才不是惦记牧歌的龙兽。
铁无涯没有如香满堂和铁无涯那般,毫无遮掩道来,但眼底的复杂,却无法在短时间内褪去,可见,他刚才所“见”,绝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