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达，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不像是有名的画师。”
小乔收拾掉主子吃完留下的餐盘渣子，除了从此归为鸟食一类的核桃煎饼，也有七、八个碟子了。
主子啊，您这还是从大少爷那儿吃过了晚饭的，哪家千金小姐有您这胃口，亏得戚家金子多，放在别家，吃都能被您给吃穷了的。
“估计是太子府里头请的人画的，毕竟是挂着太子府的名头送的，可能有人不方便自己画呢，二小姐可不会有这份不明不清的那啥啥啥，所以……”
大乔现在想想，应该是太子府里头的别人，不能明着送，才含糊不清的写一个太子府罢了。
“太子府里……不是二小姐的话，呀，难不成是那德公子？哎呀……痛……”
小乔一惊一乍的，神经大条，得来的是主子赏的一个毛栗子。
“还叫痛，让你嘴上没把门的，现在这话能随便议论吗？”孙凤只晓得再跟宇懿德扯一起，自己能不能活过成年都是未知数。
小乔幽怨的大眼珠子泪汪汪的瞅着自己主子，果然主子偏心，大乔犯什么错主子都不揍的，她说错什么脑门儿上就挨了一下，呜呜呜呜……
“老夫人不怎么喜欢跟皇家人结亲的，这个黄一达也不知道是太子府里头哪个打杂的，替人担了送画的名头。”
大乔忍住了没对着小乔的窘境笑出声，这个妹妹啊，总长个子不长心思，有些事儿，心里清楚就好，可不能说出口哦。
再瞧了眼主子的脸色，心下更是确定了几分，主子是知道画儿是谁画的谁送的，黄一达这个名字，说不准就是宇懿德的别称。
孙凤：大乔，不枉主子疼你，果真是聪明！
“喳喳……吱吱……”
白羽消食得差不多，扑腾扑腾的翻转了个身，只往大乔怀里钻，偶尔露出两下小舌头来卖萌。
大乔这会子可不敢再跟白羽逗弄什么，颠了颠手掌，白羽十分不舍的扑腾两下，往院子边上飞去，三步一回头，那叫一个缠缠绵绵回眸留情哦。
“咳咳，主子，白羽去给花花草草浇肥料，她认得路。”
抢在孙凤发飙前，大乔先说了话，面对才八岁就为情所困的主子，还是别让白羽再惹一额头黑线，还浇肥料，孙凤怎么都觉得像是瞧见大乔将来护着小娘子的情景，那是只鹦鹉啊！鹦鹉！是只鸟儿！贱鸟！
“我觉得这画儿挺像德公子画的，看嘛，就是小姐在紫藤花架子下玩秋千的样子，应该只有德公子看见了的。”
小乔揉着脑门子，撅着嘴，十分大义凌然不怕死的把话戳到了孙凤面前。
“哇哦，那看来咱家小姐在德公子心里留下的印象好深，这份情意，也够深的。”
大乔惊讶的表情做的有些夸张，这的个桥段他怎么不知道？原来画儿中那个安静恬然的主子，不是爱慕之人心中所想，而是真实存在过的？奇闻啊！
“这叫什么来着？就是形容两个人从小就认识的那个词儿？”
小乔冥思苦想，总觉得那个词儿就在嗓子口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天赐良缘？还是别的……”
“就这个就这个！在回京城的路上，德公子不就正好上了小姐的马车了，要说认识的年份，小姐年岁多大就有多少年了……”
“那时候小乔你才多大，你记得？”
有小乔当前锋，大乔不介意来断后，总要让主子理出个头绪，做个决断，可看着妹妹小乔越说越起劲的样子，大乔忍不住眉毛抽抽，这话要他怎么附和。
“记得啊，四少爷也不知道为什么，每顿饭都跟德公子比谁吃的饭多，呱啦呱啦能吃好几碗。”
小乔不服大乔的话，凭什么俩人一样大，就占着一哥哥的称呼，就总欺负她，哼。
“噗嗤。”孙凤被小乔连说带比划的扒拉饭的动作逗乐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那时候，那俩小子的吃相真那么难看？
阴霾的心情，被大乔小乔说相声似的一搅合，孙凤还真想继续听听。
“那照你的意思，觉得德公子对我们家小姐很好？两个人很合适？”大乔继续问。
“没什么不合适的，家世也好，岁数长相，人品才学，都挺合适的呀？”小乔继续挺着胸回答。
“家世是好，皇家子嗣，但是小乔，你忘了老夫人说的，不喜家里人跟皇家结亲了？”这句话大乔记得真真的，是老夫人亲口说的。
“可，二小姐不还是嫁给了勤公子了，老夫人不也同意了……”
小乔的底气泄了一半，大少爷的婚事老夫人反对过，到了二小姐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就同意了。
“那是太子妃亲自上门来说的亲，也不见得就是老夫人乐意的。”
大乔细长的手指头戳戳小乔不开窍的脑瓜子，他怎么就顺着话题越说越远了，绕来绕去就绕在皇家上了。
“那要是德公子上门说亲，老夫人会同意吗？”
咣啷当，孙凤一个手抖，茶杯子掉地上了。
呼啦啦，一草丛里飞出一团白毛，在空中打了个滚，往屋子里飞去。
鸟语：哎呀呀，吓死人家的小心脏了，就说这主子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摔杯子。
“小姐？没烫着吧？”
小乔拿锦帕擦了擦主子身上溅出来的茶水，特意看了下，还好手上什么的碰上。
“你呀你，离及笄还有一年多了吧，就说什么说亲不说亲的，都不害臊吗？”
孙凤本想再给她个毛栗子，对上小乔那关切的打量，心软了一半，到底是陪着自己这几年的跟班，心眼儿是好的，也是真关心自己的。
“那……人家只是说，如果，是如果而已……老夫人那么疼小姐，肯定会听小姐自己的意思的……”
小乔团起沾了茶水的帕子，收在袖口里，继续给主子捶着双腿。
孙凤气结，她改怎么说，她能怎么说，说当叔叔的上门说要娶侄女儿？还是说这个如果但凡有一点儿苗头就会被太子妃给掐灭了？
唉，银杏那儿什么时候才能来消息，祖母跟太子妃的那些秘密压死她咯！
“反正皇子什么的都不是好念头，二小姐已经是勤公子的侧室，这种又正妻又侧室的，我们家小姐才不适合呢，要嫁，就嫁给独一无二、一心相守的那个男人。”
大乔明确表明他的反对，他家主子的性子他能不了解么，不管是做正妻去斗小妾，还是当了侧室绊倒正室，宇懿德家都是能被折腾的飞沙走石、家务宁日、焦头烂额、英年早逝。
“也是哦，要是小姐嫁给德公子，别人眼里，不成了戚家的小姐，都得是嫁到一处去了？”
小乔接了话，想想自己说的，挺有道理。
“喂，你们俩，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大小乔都在想什么，之前还是说亲，现在直接成了她嫁给宇懿德？有没有把她这个主子的话给听进去啊！
亲，你还不知道大乔已经在想象您以后骑着宇懿德拿鞭子抽别的女子的场景了吧。
“所以，还不如嫁给陌公子，就冲着陌公子对小姐那任打任骂、绝不还手、厚脸皮献殷勤的那劲头……”
咣啷当，第二个杯盏落地，丫丫个呸的，大乔前头什么独一无二的话，就是为了衬托后面这个关键，陌公子？叫的那么恭敬？
“小姐？”小乔的帕子前头已经湿了，只能拿自己袖口再去擦拭一遍主子身上的茶渍，这杯新上的茶，烫着呢。
眼珠子狠狠剐了大乔一眼，明知道一提陌公子，主子就动气，还非提，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呀。
“大乔！”差点儿忘了算旧账了，“我还没不知道陌公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主子了？他给你多少月钱？比我给的大方？”
“唉，小姐，大乔是说真心的，陌公子才是最适合小姐的，自由身一个，将来就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上头还有黑白两位神医，不怕他欺负了你去的。”
“陌公子年纪太大了，比小姐大那么多……”不等孙凤再说什么，小乔先嘟囔了起来。
大乔：“莫非你觉得陌公子长得不如德公子？”
小乔：“那倒不是，这天底下怕是没人能长得比陌公子好看的了。”
大乔：“年纪大些，会疼人嘛，其实也不是很大嘛，你看平时陌公子哪一次不是无条件的帮着小姐的。”
小乔：“还是德公子好，陌公子有点……有点……吊儿郎当的……”
大乔：“我看你平时瞧着陌公子总会脸红，该不是你自己对陌公子有意思吧？”
小乔：“哪儿有，喜欢陌公子还不如喜欢林双胥呢！”
大小乔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是德公子好还是陌公子好，然后已经很严重的忽略了某个眼角都要抽一起去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