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跟顾乐不同，可以说，性子是完全相反的，顾景的性子尤为的开朗，可以说是一个很阳光的人，小的时候还特别讨人喜欢，也从不会像他哥哥那样坐在角落里整天都不说话只顾着看书。他的年纪比顾乐小一点，但也算是成熟的年纪了，他性子挺不错的，读书的时候曾经交过几个女朋友，也不算是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样的人，配我们蓓蓓是最适合不过了！你想啊，如果顾景跟蓓蓓在一起，还会整天逗蓓蓓开心，让她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无趣，而且，顾景很会体贴人，做事也认真，为人诚恳可靠，我觉得，他是最合适不过了！”
说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也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话是对极了。
她想，这下，裴聿就不会有意见了吧？
没想，都到这份上了，这男人还是意见一大堆。
他一边开车，一边斜睨着她，满眼的不赞同。
“不行！顾景也不行！他的性子是很讨喜没错，但是过分讨喜不是一件好事！这换个说法就是，顾景太会说甜言蜜语了！说甜言蜜语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他现在没有变坏，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变坏！我们看他只是以长辈的角度去看待，可谁知道他在同辈面前是怎么的一副模样？他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谁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跟那些女朋友纠缠不清？还有，你没问问他分手理由吗？说不定，问题全都是出自他的身上！如果他真的好，就不会交往过那么多的女朋友了，他应该专注地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而且，一起便是一辈子，说什么都不放手，这样才对！”
他话音刚落，苏凉就一巴掌拍了过去。
“如果顾景跟那些女朋友真的一起便是一辈子，还有我们家蓓蓓什么事吗？”
他不语，随后，以低若蚊蝇的声音唧咕。
“没有我们家蓓蓓什么事这才好！”
苏凉自然是不可能听见他这句话，若是被她听见了，估摸他的下场就惨了。
只是，苏凉仍是一脸的不高兴。
“你这个嫌，那个也嫌，其实在你眼里，这三个孩子，就没一个是合你心意的吧？”
见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就是看他们三个没一个顺眼的，蓓蓓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着都得挑一个最好的，不是么？”
“人无完人你听说过没有？谁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缺点，当真是一点缺点都没有的人是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你还不是缺点一大堆？我到最后也选择了你啊！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就不该跟你在一起呢？”
裴聿一窒，而后才低着声音开口。
“孩子的事，怎么能扯到我们身上呢……”
“怎么就不能呢？”她道，“你也曾经年轻过，我当然同样是这样。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有一点小缺点，这算什么？说到缺点，你的缺点比他们的严重多了！你年轻的时候做过的那一堆事情，还要我一一跟你细数吗？”
裴聿最怕的，就是她跟自己翻旧账，这一翻，铁定是一大堆问题的。
他只能清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我们不说这事吧？”
岂料，苏凉可不愿了。
“为什么不说？你刚刚不是还说他们三个有很多缺点，都不适合蓓蓓吗？”
裴聿总算知道，在别人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当真会遭到报应的。
他摸了摸自个儿高挺的鼻子，讪笑着。
“我说错了！真的错了！就像你说的，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我也有我的缺点，所以我不能去挑他们三人的缺点，这样行了吧？”
听见他的话，苏凉这才稍稍消气。
“那你觉得，在他们三个人里面，谁最适合蓓蓓？”
裴聿瞟了她眼，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来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我能说不知道吗？”
她也不介意，仔细想了一下，终于得出了结论。
“就顾景吧！顾景说起来跟我家蓓蓓挺相配的，从外表看上去可以说是郎才女貌，蓓蓓跟他在一起，不会不高兴，毕竟哪个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呢？我还是挺相信他的，他现在单身，跟蓓蓓在一起可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瞧她说得若有其事，裴聿忍住了满腹的不愿，缓慢地开口：
“这种事说得还太早了些，蓓蓓过几天才满二十呢！而且，你当初不是说了任由孩子们自己选择吗？你看你，现在都先入为主了。”
“我怎么了？”她哼了一声，“我只是在选择比较适合蓓蓓的人而已，又不是一定要蓓蓓跟顾景在一起。不过啊，我倒是可以在蓓蓓面前说一说顾景的好……”
突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过几天蓓蓓二十岁生日会在家里办一场生日宴，那天顾景也会来，就在那天凑合他们两个好了……”
裴蓓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就得看着宝贝了二十年的女儿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吗？
只要这么一想，裴聿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看着苏凉满眼奋的样子，他暗暗有了决定。
那天，他一定得拆散裴蓓和顾景！绝对不能让顾景跟他的宝贝女儿在一起！
精神病院内，身穿白色衣袍的医生士在病人间穿梭。
这是一个白色的世界，丝毫没有其他的颜色，有的，只是这过分的的惨白，白得让人想要发疯。
单人间内，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坐在角落里，她蜷缩着身体，嘴里一张一合，像是在唧咕些什么，她的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屹然就是一个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从监狱方面签了相关转移文件后，裴聿和苏凉就一起来到了这边。
伊可韵是在他们签署文件后不久送过来的，苏凉透过门口的小窗口往里面看，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再见过伊可韵，伊可韵的病情是容不得任何人探望的，因此，这说起来，还是豁别了二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她定睛望了过去，伊可韵的样貌比记忆中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行走的骷髅，她瘦得让人惊诧，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坐着，但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形就好像快要跌倒的摇摇欲坠般。
旁边，负责的医生仍然在不停地对裴聿说着话。
“病人这几年的身已然走下坡，精神状况也变坏了不少，估摸，活不了几个月了。因此，监狱方面才会递交了外送申请，想让她好好地在一个地方度过最后的日子。”
听见这番话，苏凉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了一下。
活不了几个月了吗？
伊可韵当初就是被判处无期徒刑，即便是疯癫了，仍然得在牢里呆上一辈子。这是她得以赎罪的方式，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豁别许久的再一次相见，可能会是最后的一次相见。
记忆中，伊可韵趾高气扬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这一晃，多年过去了，伊可韵却依旧沉溺在她的小世界里，那个，只有裴聿的小世界里。
她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模样却是苍老得多，苏凉看着房间内的她，慢慢地蹙起了眉头。
裴聿跟那医生道了声谢，这才转过头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尤为复杂。
裴聿越过她看向了房间内的伊可韵，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换个想法，这样也挺不错的。活着对她来说，或许还比较痛苦，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结束，总好比像现在这样煎熬着。”
苏凉仍然缄默着。
好半晌后，她才斜睨着他。
“对你来说，伊可韵算是什么人？”
她的面靥上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他正了正色，也没想要隐瞒她。
“从小一起长大，在父母都没有空闲管我的时候，都是她陪在我的身边。或许是习惯了按种习惯吧？我曾经爱过，但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习惯了她的存在罢了。现在见她这副模样，说实在的，心里还是会有一点的难过。我经常在想，如果她没有到裴家来，是不是就会生活得快乐一些？也无须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么的一间小房间里。”
苏凉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房间内的人。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不是吗？
伊可韵确确实实到裴家了，也确确实实生活了那么多年，甚至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别人都只看见她的坏，却从不知道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或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见到她这个样子，苏凉总觉得，胸口就像堵了一口气一样，憋得难受。
一个想法徒升心头，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裴聿，剩下的这几个月，我们一起过来看看她，多陪陪她吧！就算是隔着这一块玻璃，也好。”
裴聿一愣，而后目光不由得放柔。
苏凉慢慢地收回了目光，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裴聿轻声地“恩”了一句，临走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间房间，这才与她一起抬步离开。
另一方面，裴家里，裴蓓难得宅在房间，趴在桌子前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撮合顾乐和菲絮。
她想了很久，顾乐那种闷性子的人，用最直接的办法铁定是不行的，她必须跟他耍阴的，但是，顾乐又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随便一个小办法根本就无法骗得过他。
她想了想，好几个想法都被全盘推翻，突地，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立即便坐直了身子，嘴角越咧越开。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