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张桂兰跟辛蕾,还有辛蕾的父亲辛广发一起住在Y市一处即将动迁的老房子里。他们住的三楼楼道很长,里面一共有八户人家,他们一家住在最里面的位置。破房子住的都是穷人,每到冬天家家都喜欢积酸菜,所以都会在家门口摆一个专门积酸菜用的大缸,上面蒙一块塑料布用几块红砖压着。
那天张桂兰是早班,近傍晚提着从菜市场买好的菜回家,一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整个楼道都挤满了人,几乎全是这栋楼里的居民。他们站在楼道里拼命伸头往走廊尽头张望,还不时的交头接耳互相窃窃私语。
整个楼道都是一股酸臭味,张桂兰捂着鼻子挤进人群往自己家走,可没几步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骂声。
那是她家隔壁老李婆子的声音,她几乎天天都要谩骂她家那个不争气整天就知道酗酒的老李头,张桂兰以为又是她家老头惹了什么麻烦,就没怎么在意,只想着能早点回家做饭。
“哎呀我说辛辛她妈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你看你们家给我们牵连的!”
张桂兰只顾着低头走,一听到那人是跟她说话就抬起脸,这一抬头,她瞬间被吓懵了神,菜框从手里滑落下去,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她家门口积酸菜用的酸菜缸被人砸碎,里面的酸菜连带上面一层白色沫子全都洒出来,整个楼道的气味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白色掉皮的墙壁也被人用红色汽油画满,写的全是‘欠账还钱’‘全家不得好死’一些恐吓的话。
张桂兰往自家门口看,全身汗毛竖起!
两只血淋淋已经死掉的野猫被人掉在她家大门门顶,四肢耷拉着,鲜血从上面滴滴答答顺着大门往下淌,仔细一看才能发现,两只猫的所有爪子都被人特意砍下来,被砍掉的部分也扔在她家门口。
那股臭腥味开始越来越浓,张桂兰觉得自己都快呕出来,她死死捂住鼻子站在那,浑身吓得一直哆嗦。
“你家老辛就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大赌鬼!”那老李婆子站在自家门口一边用刀刮自己门前白墙被写上的红字,一边指着张桂兰后背骂。
“你说谁呢?你凭什么骂我爸?”
张桂兰一听见辛蕾的声音就像找回了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辛辛!”她怕女儿会被吓坏,回身就把辛蕾往楼道外推。“你先回学校去,等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
“我不!妈,到底怎么回事,爸怎么会欠高利贷?”辛蕾那时候是快要毕业的大四学生,常常在外面实习打工,一般很少回学校。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赶紧搬走,我就要报警了!这以后再怎么让我们邻里邻居好好住下去?大伙说对不对?”老李婆子平时就看不惯辛蕾他们一家,现在更是趁火打劫要把他们撵走。
还站在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跟着帮腔,纷纷回应,“这都是普通老百姓,你们家惹上了这群人就得赶紧搬走!”
“对呀,赶紧搬走!这次扔了几只死猫下次还不一定能扔什么呢,我家还有个小孙女,要是吓坏了你们老辛家能赔偿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