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离被侍卫带走,皇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墨罗珏嫣毓顿时嘲讽的轻哼了一声。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是半分不假。
“嫣毓,我对不起我们的女儿,你若要走,我知道拦不住你,可我们的女儿刚刚回到我身边,日后,我自会好好补偿于她。”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死心,想要用利益来拴住君诺留在他身边,起码看着那张与她酷似的脸,至少能缓解他几分相似之痛。
“你真的想补偿我?”麒诺看着皇帝淡淡问道。
“自然,你要什么,父皇都允你,只要你不离开。”
“那好,但你绝不能反悔。”听到麒诺答应的那么爽快,萧天允和墨罗珏嫣毓皆是一惊,君睦和君睿不离开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她原以为这丫头是会随自己离开的。萧天允则觉得,这丫头答应的那么干脆,肯定没好事儿,敢跟她谈条件,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那人悔得不只是肝儿疼,而是五脏俱疼。
“我要终身自由出入南朝的绝对权利。我想去哪就去哪,但是我并没有要离开南朝,你若要见我,我自会回来。”此话一出,萧天允顿时好笑,这无异于是一道终身的免死金牌,也就意味着,她想去哪,干什么,或者是她干了什么,只要她喜欢,没人能干涉得了。
墨罗珏嫣毓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兴味看着君诺的巫宿尘,她一直知道这人喜欢这丫头喜欢的紧,逍遥的来信,每次他都看上好几遍,尤其是关于这丫头的,他一定会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她只是担心,若是君诺随她回了巫族,可能接受那里。
“这与离开有何分别?”她这是想方设法的要跳开南朝公主身份的钳制,自由出入南朝意味着什么,他比她清楚,皇帝有些恼怒。
“那就是不答应了?”其实皇帝答应不答应,她都可以做到,只是一个光明正大,一个要多些麻烦藏头露尾,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藏头露尾,她要的是省事、省时,光明正大的自由来去。
“父皇只是想你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你……”此时的皇帝,连称呼都变成了“我”而不是“朕”。
“补偿?我到觉得应该是赏赐才对,若我没猜错,你所作所为,不只是想逼我娘现身那么简单,你一边收回兵权,一边巩固朝中势力,一边利用我和北国太子、苗西太子两相交易,借他们之手来追杀我的同时,也在利用我削弱他们双方的势力。你知道灵舒悠阳不可尽信,所以你留了一手,暗地里故意暴露平王的行踪,让苗西和北国结仇,利用北国平王来牵制苗太子,好让他没有机会回风城部署,这样你就能一箭双雕,既了了你风城这块心腹大患,又借此来牵制苗西的势力,把北国也卷入到你的野心中。”顿了顿,麒诺看了太子他们一眼,继续道。
“灵舒悠阳之所以抓太子他们,不过就是识破了你的计谋,以牙还牙。”她始终觉得,皇帝必然是知道太子他们曾经被灵舒悠阳四肢尽废,甚至比她知道的还早,可是他却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灵舒悠阳必然要找一个发泄口,但不可能真的杀了太子,他了解灵舒悠阳,那个骄傲的少年必然会将受伤的太子送到皇帝面前,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选择默不吭声,便是默认了灵舒悠阳所为,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了灵舒悠阳的怒火,继续维持两国表面的和平关系。
“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我能活着回来,或者是你根本就没在意过我的生死。不过既然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作为一颗存活的棋子,难道不该要回我应得的赏赐吗?”她本不愿揭他的伤疤,可既然他允了诺却又想反悔,她自然要为自己努力争取,到她麒诺嘴边的肉,就没有入不了口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此生,为了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还百姓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战火,衣食无忧,真正的太平盛世,牺牲了我的自由,牺牲了我的爱情,如今,又牺牲了自己的至亲血脉,这条路,注定我要孤独此生,再无回头之路,你若怨,若恨,我都无话可说,但你们既然生为我的孩子,身为南朝皇室,就有皇家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你走到哪,都逃不开这个身份,这重枷锁,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听着麒诺的话,满是震惊,她,她居然全都知道……可知道又如何,帝王,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人,因为他注定一无所有。
“朕只是想,在这条注定孤独的道路上,你们可以多陪我一点时间,留在我身边多一会儿,朕已经失去了你们的母亲,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们了。”皇帝突然佝偻着身子,缓缓的斜靠在龙椅上,那身影,说不出的孤独和苍凉。
他努力回想自己的这十几年人生,突然发现自己的回忆只有那么一间十丈方圆的屋子,和一张桌子,满满的奏折和阴谋算计陪伴了他的大半生。
从进宫开始,他便没有好好陪过他的孩子,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如今想来,他之所以那么执着嫣毓,或许不是因为自己还如当年一般爱的有多深,时间已经将他对她的爱变成了一个执念,他只是想要找回当时的自己,寻找一份心灵的寄托,否则,这十几年的日子,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后悔当初的抉择,虽然他心里早已后悔。
但还是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一统天下,百姓安乐。为此,他不悔。可如今,江山已定,军权已收,他看着长大,亲手调教的太子仁善智谋皆胜过当年的自己许多,或许,他是该安心退位让贤,这江山,总归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老了,也累了。这一瞬间苍凉的心境仿佛一种无形的气息,渐渐感染了所有人。
“皇妹,看在父皇一直对你宠爱有加的份上,便多陪他些日子吧。”对于父皇,一个身为帝王的父亲,他没有太大的怨怼,因为他同样认为,为了这江山社稷,可以牺牲一切,父皇的梦想,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太子何时见过父皇如此神色,如此说话,他一直是高高在上,威仪英明的帝王,而如今,他只觉得,这是一个年迈的父亲,放不下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