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等,我去去就来。”他也必须去见见大将军才行,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无论她愿与不愿,他都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山庄的西苑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在这一处悬崖绝壁的另一端,与前院连接形成一个月牙形的弧度,住在那里,无论前院多大动静,也影响不到这里分毫。
墨罗珏铭佑和拉赫尔曦月就在此度过了近两个月风平浪静的时光。在她们的隔壁离着一段距离的地方,住着被靑戈带回的朱雀。难得清静祥和的日子,让这个院落彻底与世隔绝,她也只是想自私一回,不问世事,只在这里享着清闲度日,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铭佑,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清闲度日了,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日子。”拉赫尔曦月靠在墨罗珏铭佑怀中,二人背后是这院里最高最大的一颗榕树,层层阴影遮住了阳光,斑驳的树影投映在树下二人的身上,剪碎了一地的温暖时光。
墨罗珏铭佑轻轻揽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妻子,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支起的右腿上,动作洒脱自然,透着股不羁的潇洒韵味。听着妻子在身旁的轻言软语,嘴角挂着满足而缅怀的笑意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日日如此。”
“好。”在墨罗珏铭佑看不到的角度,拉赫尔曦月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苦涩而悠远的笑意。她违背灵舒悠阳的命令,等于背叛了苗西部族,就算她是真正的北国怀安公主又如何,那人一样不会放过她,她只求,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让她能再陪在这个男人身边久一点,就好。
“曦月,如果有一日,我不再是现在的我,你可会……”后面的话墨罗珏铭佑没有说出口,那原本满是祥和宠溺的容颜抹上一丝怅然,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做着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你就是你,不管你在哪,变成什么样,我都要陪着你,一生一世。”拉赫尔曦月眼中那从阴影看向光明处的明眸中,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声音轻柔绵软,情意绵绵,似要对着身边这人,诉尽一生的爱恋。
“好。”一句淡淡轻柔的回答,挽回了墨罗珏铭佑那弥漫的哀伤,嘴角扬起的幸福微笑盖过了苍茫的神色,融化在那一片斑驳的树影中遗漏的阳光下。
“爹爹、娘亲。”冉鸢来到西苑看到的便是那属下如诗如画的一对璧人,她此生最重要的至亲,那潇洒如风,美如芙蓉的父母亲。心中被理智压抑下的酸涩和委屈一瞬间统统袭上眉宇间,那曾经的故作坚强,自以为是的担当瞬间坍塌,一声轻唤,竟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挪不动半分脚步,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那眼角的潮湿滑落,打碎一地的青翠。
“冉儿。”拉赫尔曦月退出墨罗珏铭佑的怀抱,急忙起身朝着那让她担惊受怕了多日的女儿奔去。走到近前,看着自己瘦削憔悴的女儿,拉赫尔曦月吃惊的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儿,红衣依旧,却包裹不住那纤瘦身子,脸色苍白,浓重的疲惫神色,再不见丝毫她所熟悉的娇俏风华,看得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我儿这是怎么了,快让娘亲看看,这是怎么了……啊?”拉赫尔曦月心疼的泪水不禁话落,一步上前紧紧抱住看似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的女儿,心中的焦虑和心疼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反复的问着。
“乖女儿不哭,爹爹在,可是受了委屈告诉爹爹,爹爹给我儿做主,乖女儿不哭,不哭了……”墨罗珏铭佑紧随妻子脚步来到冉鸢面前,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母女俩,看着自己清瘦憔悴的宝贝女儿,心里被抽紧,边拍着冉鸢哭得说不出话不停抽动的背,边安慰道。
“爹……爹……”冉鸢边哭边摇头,她想说自己没事,她想说爹爹娘亲不要担心,她想说她想念他们,她想说她想回家,但是话到嘴边,除了一声又一声伴着哽咽和哭泣的轻轻呼唤,再也说不出只字片语。
“大将军,一切皆因我而起,袁幕喆修恳请将军和夫人将冉鸢嫁给我。”不会何时到来的幕喆修直接跪在了墨罗珏铭佑夫妇面前,无比坚毅的说道。
幕喆修来到西苑门口,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那轻声哭泣的人儿,看得他心如刀绞,那哽咽抽泣的声音是他与她自小一起长大都从不曾感受过的无助和伤痛,她的每一滴眼泪,犹如一把把尖刀,一刀刀的凌迟着他的身心。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让那无辜善良的女子来承担,老天真的很会开玩笑,他袁幕喆修此生最想保护最想珍惜的人,如今却是他伤害最深的人。
墨罗珏铭佑转头蹙眉看着跪在面前的北国平王,沉声开口道:“平王这是何意?”难不成让自己宝贝女儿痛哭流涕的便是他?想到此,墨罗珏铭佑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周身气息一沉,一股莫名的气压压得幕喆修低着的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
“袁幕喆修以性命发誓,真心求娶墨罗珏冉鸢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会有其他女人。”这一句话,原本他以为,会在一个花前月下,两情相悦之时说出口,却不想竟是如此情形。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冉鸢擦了擦眼角不停溢出的泪水,看也不看一眼幕喆修,淡淡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突然跑来说要娶我女儿。”拉赫尔曦月看出不对劲,眼神犀利的紧紧逼视着跪在面前的白衣少年。
“冉鸢……冉鸢已经是……”幕喆修有些踟蹰的开口道,还未说完便被冉鸢打断。
“幕喆修,住口……那日之事我不怪你,但我也不会嫁你,我墨罗珏冉鸢还没有卑贱到需要别人来施舍婚姻。”冉鸢说着,眼角的泪水再次不可抑制的滑落,似是不想再看跪在地上那人一眼,侧过头闭上眼,可依然咽不下心中的委屈。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墨罗珏铭佑一把扯起幕喆修的衣领。什么那日,到底出了什么事害他女儿痛苦至此,冉鸢自小就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从来不曾如此哭泣过,更何况是当着他们的面,这叫他这个做父亲的看着如何能不担忧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