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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逃产篇(8)

还没熬到入冬时节,吕氏的身子骨就哗啦一下散了,竟行不得路了。天色好的时候,吟春就让月桂婶搬张藤椅到门口,让吕氏坐着晒晒日头,顺便看看街上的景致。遇到阴雨天,吕氏便只能昏昏地在床上躺着了。吕氏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糊涂的时候,就喊吟春把家里的被子都拿出来盖上,她严严实实地蒙在被子里头,身子瑟瑟地打着哆嗦——是被日本人的飞机吓的。清醒的时候,反倒没有话了,只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安静得让人心慌。

吟春现在能做的事,就是给肚子里的娃裁剪衣裳。这样冷的天真不是捏针动剪的天啊,指头僵得像是长在别人手上的肉。月桂婶端了个汤婆子放在吟春腿上,吟春时不时地要焐一焐手才能接着干活。可是还没容她锁完米粒大的一个扣眼,手又僵透了。吟春就后悔没在天和暖的时候备下几件衣裳——那时候她的心思全没在这上头。

其实,天就是再和暖,她也缝不出什么新巧的样式来。虽然从小看过表嫂在家里摆弄裁缝铺子,略长大些又跟着表嫂做过些锁扣眼缝裤边的下手活,吟春的女红手艺,实在只能算是平平。可是这会儿除了她,陶家再也没有别人可以操持缝缝剪剪的事了,便只能将就。

这天晌午,吟春正坐在床沿上给一件开裆裤锁边,就听见月桂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你,你妈不好了。吟春紧跟在月桂婶身后进了吕氏的屋,只见吕氏两眼紧闭,两只手蜷成拳头伸在半空,仿佛在紧紧拽着一样物件,嘴里喊着“至深”。至深是吕氏男人的名字,至深已经死了三四十年了,横街直街上的人,有一多半都不知道他。月桂婶听得起了一身的寒毛。吟春也怕,却没怕成月桂婶那样,因为她心里多少是有底的。吕氏的寿材和全套寿衣,早就已经预备下了,若真有个闪失,只要着人去省城把大先生喊回来就行了。只是年关已近,眼下不是举丧的时节,怎么的也得让吕氏把那一口气喘到过完了年。

吟春在吕氏床前坐下来,把吕氏的两只手团住,塞进被窝里,贴着吕氏的耳朵根说:“大先生来信了,这几天就到家。”这当然是一句谎话,可是吟春把它说得神闲气定。吕氏倏地睁大了眼睛,嘴里果真就安静了。吟春猜想她要问大先生到底哪天到,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吟春不松眼。吟春以为她在看她的肚腹——吕氏没事就常常这样盯着吟春的肚腹看,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渐渐感到大腿发烫,才明白原来吕氏的眼神停在了那件搁在她腿上的缝了一半的小裤子上。

这样的小裤子吟春一气做了三件,是从同一块蓝土布上剪下来的,边边角角都用上了。一式一样的颜色质地,一式一样的裁法缝法,简单结实耐洗,图的是将来把屎把尿的便利。唯一的不同是这件裤子的布兜上,缝了一朵用粉红色的零头布剪出来的花。

一直到了腊月吟春才开始预备孩子的衣裳。若依她自己的意思,她只想问街坊亲友讨几件孩子穿小了的旧衣裳就打发过去了,可是吕氏不让——吕氏要她的孙子从娘胎里钻出来就脚不沾地地落到新衣新鞋里去。吟春缝的这几件衣裳,都是平平实实粗针大线的,没有任何花头经。吕氏说了几回让她绣个虎头羊头——孩子会生在羊年。吕氏和她死去的男人都属羊,再添一个,家里就有三只羊了。三阳开泰,大吉大利。

吕氏说吕氏的,吟春只推说她不会绣羊头就给搪塞过去了。其实倒不是真不会,她只是不愿,也不敢。她肚腹里的这块肉是乱世匆匆塞给她的,乱世没问过她的意思。她想过了各样的法子把那块肉剜出来扔还给乱世,可就是没剜成。这块肉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没有记恨她的歹毒,依旧忍气吞声地在她的肚腹里赖着。他在她的肚腹待了五六个月,日子久了,渐渐地就把她的身子给煨暖了,不知从哪天起,她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她不再恨他,可是她也没有忘记他的来路。她不能像横街直街上的女人一样,把身孕肆意地举在眉梢嘴角上,把得意招摇地缝在虎头羊头里。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注定了要在没有虎头没有羊头的衣裳里低眉敛目地活着——活在大先生的眼皮底下。吕氏自然是不知底细的,幸好,她到死也不会知道。

然而不知为什么,今天吟春心血来潮地在这件裤子上缝了一朵花。这朵花很小,小得就像是一滴偶然落在布上的菜汁。可是吕氏看见了。虽然吕氏已经是一盏油浅得见了底随时要灭的灯,吕氏依旧是火眼金睛。吕氏的嘴唇颤颤地抖了半晌,却只扯出了一个字:“狗,狗……”

吟春知道吕氏在想什么。吕氏老早就请族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给吟春的孩子起了名字。大先生的辈分是个“之”字,大先生叫陶之性。大先生若生了儿子,该排“运”字,于是孩子的学名就叫“运达”。这个名字里有一朵大云两个走之,取的是飞黄腾达的意思。

学名是族长起的,小名却是吕氏自己起的,叫“狗尾”。吕氏说孩子在家里要叫个贱名字,才能躲过阎王小鬼的眼目。狗尾是乡里河边坡上最常见的野草,旱也长涝也长,连石头缝里都长——吕氏要的就是这份载得住富贵的粗贱。吕氏可以勉强忍受一个男孙在乱世里落地的简陋,吕氏可以没有虎头羊头,但是吕氏绝不能看见花。小布裤上的那朵粉红色的花,像一粒烛火烧得吕氏两眼起了焦煳。吟春看着不好,说了句月桂婶你快给妈端二煎头,便匆匆逃出了屋。

吟春走到门外,心依旧跳得擂鼓似的,一街都听得见——她觉得被吕氏看穿了心思。这些日子,她隔两天就去庙里烧香,当然挑的是香客最清闲的时候,因为她跟菩萨要的东西,是不能给任何人听见的。如果她肚腹里的那团肉非要在乱世里出生,就让他变个女身吧。她对菩萨说。他若是个男身,他活着就会永无解脱地煎熬着大先生也被大先生煎熬,死后会把耻辱永久地写在陶家世世代代的族谱里。而他若是个女身,她最多低低贱贱地在陶家活个十数年,就可以嫁到别人家里去——一个不知道她来头的家里,永远不需要在大先生的眼皮底下出现。

吟春所惧怕的事,后来一件也没有发生——是没有发生的机会。假如吟春当时就预见到了后来的结果,她倒宁愿把求菩萨的话一一讨回来——但这都是无可挽回的后话了。

不知不觉的,吟春就走到了藻溪边上。风本来就狠,过了河的风又比寻常的风凶猛了许多,东一下西一下地剜着她颊上的肉。吟春把颈子缩在衣领里,看着水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又比平日多出了些——大约都是送年货的。铺在舱口的棉布帘子上,已经贴出了五谷丰登年年有余的新画。明天就是腊八了,家里已经泡上了香米红豆花生仁,晚上就要熬腊八粥了。过了腊八就是年,可是大先生还没有信来。自从大先生开学去了省城,只给家里来过一封信,一张纸几行字,只是报个平安而已。可是吟春知道,大先生来不来信,到了年关学堂都是要放寒假的,放了寒假大先生总是要回家过年的——大先生放心不下他的娘。大先生离家前,曾说过寒假要去富阳乡下,把肖安泰的老母亲接到藻溪来过年。肖家只有肖安泰一个儿子,肖安泰一死,就剩了老太太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大先生绕道去富阳,路上肯定要耽搁些时日,也不知到底哪一天能回到家?

日头渐渐地沉了下去,河水一跳一跳地舔着日头,日头化了些在水里,水就变得肮脏浑浊起来。水鸟嘎嘎地飞过河面,找寻着归家的路,翅膀把天穹撕成一条条的破棉絮。吟春知道,一天又过完了。

她转身朝家里走去,迎面就撞上了南货铺的章嫂。

“没等到大先生啊?”章嫂随口问道。

“谁等他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吟春仿佛冷不防被人揭了个短,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章嫂就笑:“这个天,打狗都不出门的,你要透透气?骗谁也不能骗你老嫂子。我都看见了,你天天来这里,不等他等谁啊?”

吟春说不得话,掉了头就走,直拐到自家的那个街口了,脸上的臊热还没有散尽。便忍不住恨自己:又不是偷汉子,怎的这般脸皮薄?他是她的男人,她还不能想他吗?

她突然就很想他了。她想起他看她时的眼神,含蓄,隐忍,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的样子;她想起他用手背蹭着她头发的酥麻感觉;她想起他身上那股烟草和油垢混在一处的气味……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自从有了肚腹里的这团肉,他就变了一个人。这团肉是一道坎,他跨不过去,又不叫她跨过来。她只能站在这头,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在那头,煎熬着自己也煎熬着她。他们隔得那么近,仿佛伸一伸手就碰到了。却又那么远,望穿了眼也望不着的远。她和他的好日子,短得就像是雷雨天里的一道闪,还没容她回过神来就没了。可那是什么样的亮啊?那是照得她五脏六腑通明的亮;那是叫她暗夜里爬十里百里的山路也走不丢的亮啊。他叫她知道了原来日子是有这样一种过法的。若她从没见过那样的亮,她大约也是忍得下暗的。只是她见识过了那样的亮,她怎么还能回到暗里头去,那种永不见天日一生一世的暗?

街尾的车马店,已经挑出了街上的第一盏灯笼。天黑了,灯笼把夜掏出了一个橙黄色的边角模糊的窟窿。有人在那窟窿里进进出出,那是在车马店里歇脚的挑矾汉子。

又是一个,长夜。

吟春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吟春天天到河边的船埠头等,直等到祭灶王爷的日子都过了,也没等来大先生。吕氏起先是天天问,一天问几遍,而吟春的回话总是“快了快了”。这话说多了,把吟春的舌头和吕氏的耳朵都磨出了茧。渐渐的,吟春再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有先前那么顺溜硬挺了——那话里仿佛少了根芯。

吕氏听出来了。吕氏清醒的时候,比世上所有的人都精明。吕氏糊涂的时候,也比好些糊涂人明白。吕氏就不问吟春了。其实吕氏还是问,只是换了种方法——用眼神。吕氏的眼神是一根软刺,扎到人心尖上,不是真疼,只是毛毛糙糙择不干净。吟春忍不下那样的眼神了,就决定求荣表舅去一趟省城找大先生。

这天早晨,吟春用红纸包了几样桃酥云片糕芝麻酥之类的应景儿糕点,就往荣表舅家走去。才走了几步,便觉得走不动了,身子沉得像个装满了米的麻袋,而腿却是饿着肚子的挑夫,怎么也挑不起身子的重量。便只好靠在路边的一棵槐树身上,想歇一歇再走。刚歇下,眼皮就噗噗地跳了起来,跳得很凶,仿佛那上头有两只螳螂在斗着法。吟春放下糕点,正想揉一揉眼皮,突然啪的一声,头上落了样东西。心想怎么这时节还有没落尽的树叶,便拿手去抹,谁知一抹就抹出了一掌的湿——原来是一摊鸟屎。一抬头,只见一只乌鸦嘎的一声从她头顶飞过,翅膀张得像一把乌黑的剪子。

她站在街边,心咯噔了一下。

皇天,是大先生,一定是大先生出事了。

荣表舅去了一趟省城,没找着大先生,门房说大先生去了富阳。荣表舅虽然没有把人带回来,却总算带回消息了,吟春才略略地安了心。又等了一阵子,直等到年都过了,却还没有大先生的人影,吟春便知是凶多吉少了。就收拾了几件衣裳,要动身去富阳找人。月桂婶拦不住,又实在不放心,就要陪她上路。两人正要出门的时候,大先生却意外地回到了家。

正月初十的傍晚,大先生被几个学生用担架抬进了藻溪。大先生是去富阳接肖安泰母亲的途中遇上事的。富阳县城是日本人在把守着,经过城门的时候,行人都得停下来向膏药旗鞠躬行礼。大先生不肯行礼,便被抓了进去。等到消息传回省城,大先生学校的校长亲自出面保人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这两天在里头遭了什么样的罪,大先生怎么也不肯说。其实不用说,只要看到大先生的样子就猜个八九成了。

大先生从监狱里出来,马上给送进了县城的医院。医院包了包伤口,就让大先生回家了——医生说那些伤只能回家慢慢将息。

大先生的右手——那只捏毛笔写字的手,已经断了,现在打着厚厚的夹板。大先生的肋骨也断了几根,轻轻咳嗽一声都疼得冒汗。大先生的两颗门牙没了,嘴丢了掌门的,便一下子塌陷了下去。这些伤看着揪心揪肺,却都是皮毛上的,慢慢的都能将息过来。真正的伤,却是皮肉上看不出来的——大先生的腰骨残了,大先生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吕氏叫月桂婶搀着,挣扎着爬下床来看儿子。儿子离家的时候,是站着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躺着的。吕氏只看了一眼,就牙关紧闭昏厥了过去,月桂婶慌得只知道拍着腿哭。

吟春看见屋里人进人出——都是闻讯赶来的街坊,听见哭声喊声叹息声响成一片,只觉着平日重得像磨盘的身子,这会儿轻软得仿佛要往天花板上飘。她的腿脚站不到实处,她想找个地方靠一靠。

“吟春,吟春你拿个主意啊!”

月桂婶的喊声把她的耳膜扎了个大洞,她突然就醒了:她没的靠了,她再也没的靠了。陶家的天已经塌了,整个塌在了她上官吟春的身上了。从今往后,她谁也指望不上了,她只能一个人跪着爬着,一毫一寸地,把这塌了的天再慢慢地扛回去。

她突然就镇定了。

她吩咐月桂婶赶紧去喊郎中,又指挥大先生的学生过来,把吕氏抬回到床上去掐人中浇凉水。终于把吕氏救过来了,郎中也赶到了。吟春把吕氏交到郎中手里,就派前来帮忙的妇人们生火烧水煮米汤。自己便翻箱倒柜地找条干净的旧衣裳,撕成条,在滚水里煮过了,再捞出来咝咝地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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