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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信仰纲领(2)

至于宇宙的起源和归宿,则是通过“三一”而起作用,“真一起化,数一成化,体一化化”。具体说法是,作为宇宙主宰的安拉显而为体(本然)、用(本分)、为(本为)三品。由起于真——念之数一,再显真一“三品”,即初命、代理、为圣,从而造化天地万物和人类本身。最后通过体一,由人体“三品”——身体、心体、性体认识真一的为、用、体三品,以达到天人浑化,物我归真,真一还真。复至本境,经过“去其分别之迹”,“忘乎物我之形”,磨洗其后天气质,达到忘我、无他、一切皆忘的“真我状态”。

回族穆斯林学者又从三个方面证明安拉的独一:“一数之证”——计数总是由一开始,而不是始于二,安拉即“体立于二气未肇之先”,为造化万有之始,由此可见安拉“止一无二”,独一而无偶;“齐治之证”——家必有长以“齐家”,国必有君以“治国”,从未见家有二长,国有二君而收“齐治之效”。何况安拉先天地而为宰制万化之源有者乎?又岂能有二。由此说明安拉“止一无二”,绝对独一;“义理之证”——假设主宰有二,这两个主宰的创造能量是相等同还是不相等同。如果相等同的话,只需有一个主宰而不需有偶;不等同的话,两个主宰则必有彼此、强弱之分。有彼此,则天地的造化必不可能趋于一致。彼此有强弱,则强者必然为主宰,弱者必退居其次,岂能为主宰,安拉“止一无二”,这也是论据之一。

伊斯兰教无时无刻不强调安拉独一无偶,所以,“以物配主”被认为是对安拉绝对独一的亵渎,《古兰经》严厉谴责:“你们不要以任何物配主,以物配主,确是大逆不道的。”先知穆罕默德对圣门弟子艾布扎尔说:“造罪是愚昧时代的残余,犯有为真主举偶以外的其他罪的人,皆不算叛逆。”

无可比拟的至能,也是安拉独具的特性。

回族穆斯林学者认为,宇宙万物之所以可比拟,在于有“形色声臭”的存在,以及“义理气数”的设想。安拉本体既不显露“形色声臭”,也不属于“义理气数”的范畴,所以本体莫测,超于意虑思悟之表,不可言喻,至于妙用、功能和作为也绝对不可比拟。特别强调,纵观宇宙间,安拉所造化之物,大都具有生命力,足以滋生不绝。人虽为万物之灵,所造之物都是无生命的,即使一蚁一蚊一草一芥,都不可能创造出来。通过客观事物的对比,足以表明安拉的不可比拟。

安拉之所以能造化一切有生命、具有形象之物,在于本体“隐寂无相”,所谓“真主原知不以心,全是知,故无所不知。原活不以命,总是活,故无所不活。本观不以目,总是观,故无所不观。本听不以耳,总是听,故无所不听。自能不以手,全是能,故无所不能。自立不以足,总是立,故无所不立。此之动静自与万物无干.不似人神赖于眼、耳、鼻、舌、身、心之助也”。

由此可见,安拉之所以能安排宇宙万物,在于本体无处不在。君临一切,在于本体没有距离的差别。安拉之所以能支配一切相对之物,在于本体独一无偶。由于安拉具有这种无可比拟的至能,创造宇宙万物,自然而成,无须等待客观因素的形成,“一命而万象皆有”,故曰无量大能,非若人以物而成物之比也。而且是一次完美地完成,“自然而然,无时刻,无难易,要有即有,要无即无,未及一瞬,无不毕具”。所造化的万物,错综复杂,尽善尽美,变化万端,没有穷尽的涯岸,养育亿万类生物,使之各得其所,潜滋暗长,欣欣向荣,囊括一切,没有一物被遗漏。赋予亿万类生物赖以生活的条件,各充其所需求量,从没有竭尽之时。安拉妙用的隐显,生息消长,反覆循环,乃是产生宇宙万物的本源,“动静不常,其生生之本也”,就是这个意思。

安拉总控和制约宇宙造化的原理、演变,执掌诸天体运行以及人类社会一切人事变迁。“纲维理数,掌握人天”,总结了安拉的绝对权威——先天(灵世)和后天(尘世)至高无上的主宰。

因此“明夫主有之理,主一之证,唯主无比之据”,即是穆斯林最根本的信仰,也是伊斯兰教“本体论”的基础。

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生前,曾禁止穆斯林议论安拉的特性:“圣人云"尔民参悟主恩,勿参悟其本然"。何也?本然者,至玄至妙,无始无终,不着声色,不落有无,不容思虑。盖人之聪明智慧,文字语言,唯施于声色有无之间,若超于诸品之外者,虽参悟所及,终觉渺茫。”认定安拉本体,属于绝对奥秘,非人们智慧所能窥测于万一,寻根穷底,甚至会走向它的反面,有损于安拉的尊严,是对安拉的亵渎。因此,后期苏非派代表人物安萨里的认主学,既不信任感性,而又怀疑理性,被奉为伊斯兰教的正统思想。这个学派认为,一切真理都载在《古兰经》中,因而不需要独立于“天启”之外的思辨。

伊斯兰哲学传入中国后,其中某些理论与宋明理学巧妙地结合,形成了既不违反伊斯兰教义,又具有中国特色的伊斯兰哲学体系,于是产生了中国穆斯林的“认主学”。

伊斯兰哲学,基本是根据《古兰经》和《圣训》所肯定安拉绝对存在的前提下,从各个角度进行论证。所以,就一定意义说,伊斯兰哲学就是论证安拉的存在、独一和至能的“认主学”。

中国古代关于宇宙起源的认识,宋明理学奉周敦颐的《太极图说》为典范,周敦颐指出:“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阳变阴和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

回族“认主学”联系《太极图说》结合教义有所创见,有所发明,立于济南南大寺《来复铭》碑刻中说:“无极太极,两仪五行,元于无声,始于无形。皇降衰彝,锡命吾人,与生俱生,与形俱形,仁人合道,理器相成。圣愚异秉,予赋维均,是故心为郛廓,性为形体。繇太虚,有天之名;繇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存心与性,以事其天,慎修厥身,以俟此命;主敬穷理,以养此性;戒慎恐惧,以体此道;不愧屋漏,以事此心,斯与造物为徒矣。不尔,天顾畀之,人顾畀之,其将何以复帝者之命。”

碑文表明无极、太极、两仪、五行都是有始的,而不是无限的,也非万物的本源。“道”是“仁”与人相结合的产物。“理”也非先于天地,而是与“器”相辅相成,即不能离开物质而存在。无极太极之前,还有独一至高无上的主宰存在,既是“无声”、“无形”的创世者,也是“皇降衰彝,锡命吾人”的造物主,人类社会的尊卑等级秩序、典章制度及一切生物所需,无一不是造物主的安排赐予,甚至古今一切人类都要“复帝者之命”,归真返朴,回到造物主御前,接受“赏善惩恶”的最终审判。无疑是运用伊斯兰教观点,说明宇宙起源与主宰宇宙万物的安拉的关系。

回族穆斯林学者强调:“真主运无极而开众妙之门,成太极而为万有之宗,造人极而为万民之根。”所谓“无极是种,太极是树,人极是果,树生果里,果藏根中。无极而太极,天地有无根,堪为万物种,不是种根人”。进一步强调:“《易经》云:‘乾坤统天,为君为父’,又言‘帝出乎震’。震乃太极之一端,是上帝自后天而有,太极又居上帝之先,然而由无极而太极者,谁欤?”

因此,回族穆斯林学者创立了“真一——数一——体一”的公式,所谓真一起化,数一成化,体一化化。“非真一不显数一,非数一不显万有,若离数一以言真一,则真一不显;离真一而寻万有,则万有不着,真一为原主,数一为原种,万有为全能。经云"你认得自己,便能认得造化之真主"。”

关于本体与具体的关系,《天方性理》融贯东西方诸家学说,提出对宇宙形成的见解:“首制阴阳,阳舒阴敛,变为火水,火水相搏,爰生气土。气火外发,为天为星。土水内积,为地为海,高卑既定,庶类中生。造化流行,至土而止,流尽则返,返与水合,而生金石。金与火合,而生尊木,木与气合,而生活类,活与理合,而人生焉。”

至于“体一、数一、真一”的这个相反公式,又反映了对安拉的过程,“真一、数一、体一”这个宇宙生成序列,是中国哲学史上前所未有的一种理论。

伊斯兰哲学史上,争论焦点集中在安拉有无特性的问题上。穆尔太齐赖派承认安拉有本体,却否认安拉本体外具有各种特性。圣训派中拟人论者主张以安拉所创之物比拟。安萨里折衷二者,主张以安拉的自叙而叙述安拉。回族穆斯林学者常用表明无限属性的一系列否定颂词,称安拉“无所不知”,“无所不活”,“无所不能”,“无所不立”……特别是“真一、数一、体一”的“三一说”概念,肯定安拉的体(本然)、用(妙用)、为(作为)“三品”,较圆满地解释了安拉本体单一与特性殊多的矛盾,对充实和完善伊斯兰哲学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信天使

《古兰经》:“凡在天地间的,都是他的。在他的阙下的,不是不屑敬事他的,也不是倦怠的。”(21:19)浩茫玉宇之中,据说存在数以万计的神灵,无休无止地活动着,奇妙无比。俗目不能见其体,俗耳不能闻其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是尘世中至灵至善者。

这些不同类型的神灵,各司其职;或扶持九重天宇;或驾御天体,循环运行;或支配风雷雨电;或以叩首、鞠躬、侍立、举手、跪坐的姿态,日夜致敬安拉;或巡游人间,敕降福泽和灾祸,以及大地生物的消长;或伴随人们左右,形影不离,监护着人们的一言一行。凡人的一切善恶、语默、呼吸、动静、饮食、衣禄、寿夭无不记录在卷,正确无误。这类奇妙的神灵,就是安拉御用工具,职司天国和人间的一切事物。这些神灵,阿拉伯语为Malaika,通用波斯语的穆斯林称为firishtah,回族穆斯林译称为“天使”,也称为“天仙”或“飞仙”。《古兰经》证实,安拉既造化了人们可以感知的物质实体,如太阳、月亮、星座、水、火、山川、动植物等,同时也造化了无形的物质实体,人们感官所不能触及的、隐蔽的妙体,其中“天使”是灵妙无比的妙体,既能行于天,更能行于地,速如心目。

天使是安拉用光创造的妙体,以光为本,体质清轻,纯阳无阴,性秉于善,没有男女性别,老幼之分,没有繁殖生育,没有饮食需求,没有睡眠,没有疾病,没有任何嗜欲和自由意志,勤而无惰,顺天无违,圣洁无邪,一切唯安拉之命是从。所以《古兰经》称赞天使是“安拉的忠使,人类的朋友”。

依据《古兰经》和《圣训》,诸天使中有名字和职责可考的是“四大天使”。

哲伯勒依来(Jabra"il)是一切天使之领袖,大众功课之班首,额上生有毫光一点,直透青宵之上,身有大翅,故又名飞仙,主要职责是“司天命,觉示群圣”,在安拉与历代先知之间起媒介作用。自人类始祖阿丹至最后先知穆罕默德,安拉通过哲伯勒依来天使敕降了一百一十四部经典。

先知穆罕默德自奉命传教,直到离开人间23年间,由于不断接受“天启”,因此,先知与哲伯勒依来联系频繁,先知作为安拉特选的超人,甚至熟悉哲伯勒依来降临的声音。《古兰经·黄牛章》开头,由艾立夫、俩目、咪母三个字母组成,伊斯兰学者对这段“隐晦经文”解释:“艾立夫是安拉的略称,俩目是哲伯勒依来的略称,咪母是穆罕默德的略称。三个字母相连,表示"天启"通过哲伯勒依来天使传示先知穆罕默德。”

米科依勒(Mika"il)“专司天禄,惠育万生”,即掌管风云雨露、江河湖海、山川社稷、旱涝饥荒,观测宇宙,执掌人世间的祸福灾祲,以至阴阳之变迁,四时代谢,万物之消长。

伊斯拉非来(Israfil)“专司号角,生化万汇”。据说,这位天使手持号角待命,如太阳从西方升起,似一面黑旗,便是末日到来的迹象,于是吹响第一声号角,天开如浮云,群星散尽;继而第二声号角,宇宙毁灭。第三声号角吹响,人神万物从泥土中复活,接受末日审判。

阿兹拉依来(Azra"il)“专司威权,收纳万物”,即司人神之命,大限一旦到来,由这位天使从人身体中取走魂魄,故亦称“取命天仙”。据说“四宵之上,主生一株仙树,古今人神姓名,各书一叶之上,取命天仙昼夜端守,但有一叶飞落,即知此人命绝,对案查勾。视其叶上,光亮围绕,预知好人,以好容善取其命;黑暗围绕,预知歹人,以歹容恶取其命”。

“四大天使”之外,其他可知的天使还有担任坟墓中拷问的蒙卡尔和纳基尔,以及专管火狱惩罚的马立克,这三位天使共同特点是,秉承安拉之命,执法严酷无情。

“天使”中也有背叛安拉之命而堕落为恶魔者,易卜、里斯就是其中的典型。易卜里斯原列大天使之一,当安拉造人类始祖阿丹后,安拉命令众天使下拜,唯它居傲抗拒不拜,说:“我乃火造,人自土成,我高而彼下,我先而彼后,以我拜彼,何不平也?殊不知火能伤物,土能生物,真主之玄机妙用,实在于此。”由于它的抗命,安拉震怒,斥责为叛逆,从而它与安拉和人类为敌。纠集数以万计的徒众,肆虐人间,蛊惑人心,人类始祖阿丹夫妇首先受到这个恶魔的诱惑,窃食了“禁果”,被逐出乐园,谪降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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