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母皇到了,她只是问问太医凤后的情况,在一旁陪着,也并没有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几位皇姊陆续从宫外赶来,跪在各自的位置,凤后也颤颤巍巍的说了几句话,在跪着的各位也假意流了流眼泪,只一会儿的功夫,凤后就殁了。大伙儿又哭了好一会儿,母皇就让众人各自回去了,但是,母皇留下了我,要我跟去德政殿。
母皇赐座,晚苏让人上了茶,是龙顶,跟了阿心这么久,我总算能偶尔喝出几种茶了。
“这事,你办的不错啊。”母皇说道。
“什么事?女儿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可以为您分忧的。”打哑谜?这事儿谁不会?小爷这些年职场不是白混的。
“朕亲自来做,总会有点破绽的,你倒是个知冷知热的。如今凤后英年早逝,朕也是十分伤心的。”母皇拿起茶杯,却掩盖不了嘴角的笑意。
“谁说不是呢?凤后对我们的‘好’,我们也时时刻刻牢记在心呢。他这一去,我们却也是‘十分伤心’。”我把这句话说得恶狠狠的。
母皇又笑了笑,说道:“这点小五倒是不如你。”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总有原因的。女儿替她做了,她就不用逼迫自己了。”我回答道。
“你倒是护着她。”
“我倒不想护着,只是也要别人护得住啊。”这话我说的有些讽刺,回头看看母皇,见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怎么现在胆子变得这样大了?对朕都敢这样说了。你应该知道朕也是有很多不得已。”
“女儿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看见她勉强地笑笑,摆了摆手,让我退下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得小爷每次来这个德政殿都得和母皇打哑谜,她不累,小爷我还累呢!
说来,凤后也实在惨,自己没有生育也就算了,母皇也不曾过继子嗣给他,这个葬礼,说是守孝,但是办的很是惨淡,葬礼之后也并没有几个人真的去守孝。大家也都是碍着礼节,去行个礼就是了。
等头七过去,整个皇宫瞬时就复苏起来,仿佛这位凤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今儿个上朝,倒是有件稀罕事,我看见阿心听见整个消息时候的笑容,却委实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决定在下朝之后去问问她。
“今儿个朝堂上你笑什么呢?我却不知道整个济州那里两个县打起来了,有什么好笑的。”
“阿姊在欧洲呆了多年,我有件事问你,你说说看,对香槟你知道多少?”
“挺好喝的啊,起泡酒咯。因为二氧化碳的关系,喝起来有点特别,但是又是一种葡萄酒,算了算了,一时让我形容香槟酒我还真是说不下去,你说吧,到底怎么样?”
“你可知道,不是所有的起泡酒都叫做香槟的?张裕当年就吃过这个亏,被人家法国的公司告了。”
“原因?”
“因为酿造香槟的葡萄种植在条件严酷的被圈定为原产地监控命名的小块土地上,在兰斯和埃佩尔内地区,如果所用的葡萄不是产自这里的,就没有资格叫香槟。”
“那和今儿这个打仗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道东阿阿胶?”
“这个自然知道了!前些天我不是还兴冲冲地来找你,说没想到这儿也有东阿阿胶嘛!”
“那你就是不知道这阿胶有多珍贵了。”
“你骗谁呢,淘宝上有的是,也不贵啊。”
“淘宝你也信?你可知东阿这个地方在何处?就在济州。这两个县今日之争就是为了争这个地名。”
我心里奇怪的很,你说这个时代也不兴什么旅游资源的,没事儿谁愿意争个地名呢?于是问道:“为了阿胶争的?有什么关系?”
“说来真是十分好笑,阿姊应该从没关心过这个阿胶的来历吧。我且和你说说,东阿那里有几口井,农人们用井里的水浇地,地里会长出一些草,驴吃这种草长大,长成之后,被杀掉,用驴皮练出来的才是阿胶。所以东阿这个地名就尤为关键了,因为这种井水,必须是东阿的井水才行。”
“要不要这么坑人?你确定这是真的?”我真的觉得阿心是在玩我,东阿阿胶,这么来的?
“我的古代汉语老师说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东阿阿胶是贡品,你说这背后的利益链有多长?不是我质疑阿姊,阿姊是惯看了宫里的好药材,怎么还会细心的分清每种药材的品质呢?我们都清楚,地方上都是紧着好的贡上来的。我倒不相信,今日两个县的阿胶都放在阿姊面前,阿姊能分清哪个是假的。”她口气里有着调笑。
阿心说的没错,我的医术是建立在我的皇族背景上,要真是在宫外,像卢歌一样坐堂,我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卢歌常年接触的都是没经处理的药材,而我,都是处理好的,想当年一个附子就把我折腾成那个样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这也是,本来是没觉得的,听你说完,倒觉得这事还真的不能插手,偏向哪一方都不行,整不好就是一个欺君之罪。”
阿心悠哉悠哉的点点头,说道:“所以置身事外就行了。”
采艾这时候早就被赐了名,叫做星河,希望她有宽广的胸襟。已经两岁多的星河显然和宽广这个词没有关系,她最近正处在争宠阶段,她要我抱、要阿心抱这个都好说,关键是每次展颜也出现在长河宫的时候,星河就会伸手要赵月深抱,展颜最近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看月深看的极紧,这个小丫头还真的不给她哥哥面子,死活要未来嫂子抱,抱就抱呗,还得意地冲着展颜笑,展颜怕是讨厌死了这个孩子了。
我对此的看法,大抵就是八个字:“因果循坏,报应不爽”啊。星河刚生下来的时候倒是很乖,父君说这是像我和阿心,我们都很乖,可是我们明明都是穿越的好不好?像个毛线球啊像!展颜那时候正是喜欢小孩子的年纪(我私心里无法接受淑君说展颜父爱泛滥的说法),没事就喜欢逗着星河玩,关键他也不是玩儿,他只是觉得星河不应该老睡觉,所以,他做的事情,就是星河睡觉的时候,把星河弄醒,看见星河醒了又抱起她,拍拍星河让她睡觉,如此反复,我和阿心都惊呆了,这真是神逻辑啊,人家睡了你给弄醒,醒了你再哄着睡,而这个星河居然一点也不哭,醒了也就很困惑的看着展颜,展颜哄她她也就睡了。丫丫的,这是什么情况?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听见星河说话,就是对展颜说的,说的是:“别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