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如今不是很好吗?有任侍君陪伴,有陛下疼爱,有国师督导,不过一年的时间,臣侍见上一面都变得难了,跟臣侍也疏远许多。陛下本就是有意把人安排在双子宫的,离臣侍远也就罢了,那个任侍君跟臣侍平级,说不见就不见,臣侍一点办法都没有。”
凯风松开了他的衣角,把人往后无情的一推,澹台香薷带兵多年,自然能找到平衡,“你怎么不说,你为何会跟他平级呢?朕就是有意刺激你,故意把燃雪安排在任侍君那里,让他单单把你拒之门外,故意让你你后悔,是谁放着贵君的位子不做,偏偏愿意做这个侍君呢?你的前程,是自己毁掉的,与人无尤,而且,朕不认为,你还有什么本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了。任侍君若有孕,便会在你之上,他日行礼的时候,记得背要挺直,不要失礼才好。”
出人意料,他并未稳住身形,反而跌坐在地上,不曾起身,便坐着说道:“若是臣侍肯帮陛下谋大业呢?”
“朕,无心恋水。”
“呵呵呵,哈哈哈”,澹台香薷肆无忌惮的笑出声,“谁信呢?谁信呢?陛下还真是防着臣侍,明明有那样的野心,还说什么无心,陛下这是做戏给谁看?现在恋水是什么情形,不过是粉饰太平的假象,现在正是好时机,陛下就甘心这样错过吗?”
“朕不能用一个富庶的朝日换来两个残破的国家。恋水,现在还不行。”
苦笑一声,香薷闭上通红的眼睛,“陛下只是不相信臣侍。臣侍只想为自己的女儿谋一个好的生活。”
“你做过什么让朕相信你的事情吗?香薷,朕跟你说句实话,若朕有天归隐田园,朕唯一不会带走的,便是你。朕一再的包容你,忍让你,但你活得实在太偏激,朕很累了。开始时,的确希望能够从你这里得到恋水的消息,朕始终相信,你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如今,朕什么不指望了。至于那个孩子,她不能按照公主皇子的样子生活,总也不至于太差,便是按照世女的标准吧。朕不爱她,永远也不会爱她,这一切,都是你澹台香薷造成的。”
“陛下真的不去见见她吗?”
“有什么值得见的吗?香薷,你若是真的能想明白,便知道朕不能原谅你的原因了,同样是信仰,朕想要维护,而你想要得到。我们是注定不能相容的。朕先走了,还有人在等着朕,至于这个茶杯,朕带走了,一会儿让内务府给你送些新的来。”凯风让写意拿起茶杯,便回了德政殿。
澹台香薷还在地上枯坐,她们终究是不同的,香薷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原是为了尊亲王的,可后来似乎有些变了,只是覆水难收,如今想要回头也是不能了,君无戏言,当初她咬牙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之后,这根看不见的红线便彻底消散了。他们的女儿,只能留着自己疼爱,可如今连自己都对她心存厌恶,若是无她,自己便可以死了这份心,陛下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若非自己当初急功近利,铸成大错,如今,断然不会有这样的结局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也许,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对陛下的心思便不再那么单纯了,披着对尊亲王的爱慕,活在感情的夹缝中,没那么开心。真是可怕,如今自己说什么,那人也都不再信了,又何必用自己仅剩的尊严换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呢?
朝日,自己真是不该来,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恋水国的摄政王府孤老终生,什么双生女,真是害人不浅!喜欢了妹妹,落得一身伤痕,喜欢了阿姊,又换了一世疲惫,澹台香薷,你难道真的注定孤独一世吗?
心情抑郁的凯风快步走回德政殿,拿起写意手中的兔毫盏往地上狠狠一扔,四散的碎片跟压抑的呼吸扩散开来,凯风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动怒了。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儿往怡和殿去了,早知道会找气受,她绝对不会这般委屈自己,“你让人去慕月宫,把芸贵侍给朕请过来。”
“可陛下,状元郎还在等着呢。芸贵侍毕竟是后宫的人,这样会不会不好?”
“写意,朕平常宠着你,你便把这差事当得越发好了,难道你不知道,在这朝日的皇宫中,所有的规矩都可以为芸贵侍让步吗?”
“陛……陛下”,写意还不曾回过神,凯风便大步前行,她只得叫过来一个小厮,让他去往慕月宫传话,自己快步跟上。
今日的事,不仅关系前朝,还关系后宫,凯风并非不信任胡恪之,却也知道他虽然长进不少,还是没有谷悦那样的应变能力,这件事情,牵涉了太多的人,凯风不能冒险,唯有隐瞒,挑最信任最细心的谷悦帮忙,趁着天干物燥,还没有到雨季,赶紧把这里的事情弄完,也算了了一份心事。杨家,是她一枚好棋,绝对不可以出事。
“草民参见陛下。”
“已经是状元郎了,虽说还没有派什么官职,也是迟早的事,总是自称草民的,朕听着也不习惯,下次见面便称下官吧。来人,上茶。”
“是。”
茶上过之后,凯风说道:“写意,你带着人先下去,若是芸贵侍来了,直接进来就好,不必通报了。”
“婢子明白。”狐疑的看了杨悦一眼,陛下做事很少避讳着自己,状元郎说的不情之请到底是什么,连自己都不能知道吗?写意还是恭敬的推下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宫中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杨落比写意还要疑惑三分,正常来说应该是她欲言又止,陛下无奈屏退左右,如今她尚未开口,陛下怎么就把人支出去了呢?
正犹豫间,便听得陛下开口,“你腰间总是带着那个吗?”
杨悦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恩?是,草民很喜欢这种文玩核桃,偶尔得了一对儿,时常放在手中摆弄。”
“很少有人把这东西挂在身上,一般都是放在书房中,权当是一对儿玉球,用来练手的,难得你喜欢它们的本色。可惜了,是四座楼,虽然也难得,却比不过旁的,殿试那日,朕偶然看见你腰间挂着此物,便想起,泠亲王在世的时候送过朕不少的文玩核桃,后来朕又有意收集了些,难得你喜欢,改日便让人捡几对给你送过去。老款狮子头如今已经不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