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写意,进来。”接到吩咐的写意立刻掀开门帘,“朕让钗头凤的人准备进宫,如今可是来了吗?”
“在候着呢,陛下也要见见他们吗?”
“朕哪有那个时间,你也忙着,倒不如找个妥帖的人去看看,免得有什么纰漏,虽说是家宴,请的都不是一般的人,还是不要有什么意外好些。”见写意站的不动,也知晓是自己跳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世子在任侍君那里,能有什么大事?让人搬了东西,少住些日子便罢了,不用人成天守着。”
“陛下过年也不忘做媒吗?”写意忍不住打趣道,“难为陛下还有这样的心思,婢子就说嘛,宫中的歌舞子总是好的,练了多日,也上得了大雅之堂的,怎么还要从外面请人呢?原来存了这样的心思。”
“平日里不见你嘴碎,如今真是大了,长了一岁,这嘴也大了一分了。”
写意也不争辩,弓着身笑着说道:“婢子这就亲自去请画扇姑姑!如此,还不成吗?”
这也就是写意了吧?她跟画扇,便如自己跟阿心,说是总角之交一点也不为过,这样的额时刻,也唯有写意一反常态,变成话唠一枚,因为这是画扇的事情啊!悦儿之前也点拨了画扇几次,可惜那孩子愚忠,只知晓护着燃雪,什么都不管了。写意也是个没资格劝她的,她跟写生的事情,还没有个说辞呢!
凯风笑着摇摇头,难得写意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真快,母皇都走了三年了。这个家宴,来的太过残缺,人都没剩几个了。
家宴举办的地方,在宫中的诗雨殿,闲郡王先行来此,便是跟她来闲话几句,自打闲郡王世子走后,两人也没什么机会私下说说话,今日的场合,论情论理,燃雪都该出现在家宴上,只是不知道闲郡王是否会触景生情。皇子们都避嫌了,但燃雪,不能不出现,否则矫枉过正,反而显得失礼。
徐图离开之后,凯风换了件衣服才去侧殿见人。常服上,山水灵动而大气,下摆处几朵流云增添几分飘逸,整了整头上的龙冠,凯风带着写意往闲郡王那里去。
“皇姊辛苦,说来也是多月未曾好好叙旧了。”凯风搓搓并不冷的双手,冲着闲郡王一笑。
“陛下金安。”
“今儿个过年,无需讲求这个,咱们只是自家姐妹,跟那些尊卑无关。”自己也不往正座上面去,跟着她一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世女呢?”
“凤后刚刚差人过来,说是小孩子玩儿在一起也是好的,让小女去后宫里面走走,臣也是有所顾忌,她年纪稍长,比不得芙煜、燃雪他们,后宫还是少去为妙,架不住凤后拳拳盛意,也不得不去了。横竖过不久便是晚宴,想来出不了什么纰漏的。”
“皇姊又何苦考虑得这般周全?本就是一家人常常走动,也没什么不好的。待到我们不在了,还有小辈的情分在。”看了看闲郡王带着世故笑意的脸,凯风又说道:“大皇姊也是好久都没见燃雪了,那孩子,跟阿心真是像。”
“是吗?晚些时候该是会见到了。”
今日家宴的座位,一看胡恪之便费了不少心思,旁人都还好说,唯有燃雪处境尴尬,他不过五岁,断然没有一人独坐的道理,偏偏父母双亡,没什么长辈可以提携,只能依靠宫中的人,他从来跟卢歌一同住,如今的场合连文彬都回避了,一个世子沾了皇子的位置,总不好。
白日里刚让燃雪换了地方,晚上就是家宴,胡恪之让任侍君跟燃雪同坐也是有些道理的。任侍君无所出,要比卢歌好上很多。
凯风与闲郡王闲话几句便来到诗雨殿,里面香气四溢,又不落俗,还未到殿中,便已闻到,看来贺喜的差事办的不错。虽然各处都有红色,又不是铺天盖地,全做装点,颇有情趣。
殿外一副对联,说的是:挥毫泼墨春花秋月以为诗,流觞曲水夏雷冬雪皆化雨。高高挂着的四方牌匾正写着“诗雨殿”三个大字。上面缠着红布,中有一个结,凯风初见时还以为又是大婚一般,过年而已,哪里就这般的喜庆了,却不知道守丧三年,如今第四年的除夕,要分外热闹才合理,所谓除旧迎新,真正从今日起了。
凯风兀自回味除旧迎新四个字,除的是谁呢?迎的又是谁?哪里说得清楚呢!
殿前的两个石质灯座里面燃着火,跟梁上挂着的红灯笼相呼应,显得十分热闹,凯风自嘲的笑笑,这架势,贴个喜字,真能直接入洞房了。
“大皇姊,随朕一同进去吧。这个时候才来,怕他们都已经到齐了。”凯风不来,不能开宴,就算是孩子,也不能逾矩,凯风自己倒是无所谓,总不能把那几个孩子饿着了。虽说晚宴之前都吃了些糕点,小孩子爱玩,消化完了也或未可知。
殿内被烛光明晃晃映照的金碧辉煌,梁柱上或者缠绕着红布,或者裸露着龙凤祥云,入口不远处右侧靠墙,便是全套的编钟,放在凯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乔宇的方向,只一笑,不多言语。宫人们奏着程式化的音乐,总不能让这宴会因为主人的迟到而有半分的冷清。
踏着红色的地毯,凯风跟闲郡王一同往中央走去。只见正中央的地毯上是玉兰傍寿石,寓意倒是不错,必得其寿,只是今日怎么就跟做寿似的?过了今日也不过二十,竟然沦落到做寿的级别,让凯风隐隐苦笑,古代人还真是奇特!
众人一见到凯风,便脱离了坐席,下跪行礼,凯风点头示意他们回去就坐便是。
胡恪之依例坐在凯风身边,她不经意的拉过他的手,“梓潼辛苦了,这样的布局,很是合理。”
胡恪之转了转自己头,挑了一个不被人察觉的角度,狠狠的翻了一个世纪大白眼,才笑着说道:“陛下知道辛苦便好,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下次这种事情,可别找我了。”
“总是等不到明年的。”让胡恪之独自操办这种事情,想来他也是无比辛苦的,只是可惜谷悦在晗梓殿帮不上忙,卢歌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任侍君进来的心思全在燃雪身上,加上本来位份就不高,更是不能插嘴,这样一来,整件事情都只能落在胡恪之一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