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婆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突然发了急病死去的绿菊,以及两个小太监,细细调查来,便断定和明姑脱不了干系;她便找到了太监总管李三阳,把这个事情说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三阳正替曹禄中想着,该如何名正言顺的解决掉明姑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威胁,这下晏婆来了,便正好把‘毒害丫鬟绿菊’的罪名按在了明姑头上。
昨日收监,今日判罪,明日便问斩。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御花园的一个僻静处,项弘坐在石凳上,紧握双拳,双目通红,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他本想利用这个计谋除掉奸细帝师,没曾想却害了从小照看他的明姑!
“都是这个该死的祝玉瑾!都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明姑也不会被曹禄中陷害!”项弘忍不住喊道。
“皇上,您小点声!”冯焕洲看了看四面环绕着的树丛,以及远处的小亭子,劝项弘道。“皇上,我觉得明姑临走前对您说的话另有含义。”
项弘道:“你也这么觉得?”
冯焕洲点了点头,“据我观察,祝少保应该和明姑有些交际,且明姑看似非常信任祝少保,要不然怎么会挺身而出救他呢?”说着,他摸了摸胸口,想起了昨天被祝玉瑾打到的地方,那种痛软绵却令人难受,想必,这祝玉瑾是习武多年且有所小成。
项弘听了这话,站起身,凝视着书上略带枯黄的树叶,思索着明姑的做事风格,以及临被带走时她的话她的眼神……明姑向来谨慎小心,但为了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帝师可以勇敢赴死,那么说明这个帝师有一定的价值。
“焕洲,你知道这个祝玉瑾的来历吗?”项弘转头问道。
冯焕洲道:“回皇上,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测的到,祝少保姓祝,年纪轻轻就是帝师,想必,是辅佐先皇的帝师祝丞相之子了!”
项弘一愣,想起自己小时候曾见过那个祝丞相一面,只觉得他和蔼近人,但是七年前,父皇病危之时就已经不问朝政了。
冯焕洲看着陷入沉思的项弘,略有感慨。
于是,在这个御花园僻静隐秘的角落里,两个人都下定决心走出了信任别人的第一步了。
日落红霞飞,天边仿佛巨大的暗系绸缎,笼罩在皇城边缘。待日暮落下,层次不齐的房顶上跃出一个人影,快速的移动,仿佛是黑暗来临时行踪诡秘的鬼魂,方向却是慎刑司关押犯人的地牢处。
她巧妙的躲过侍卫,仿佛猫儿一般轻轻的落在了地牢的入口处。入口处有重兵把守,如果用计把这些士兵引开,那么必定会打草惊蛇,如此,便只有——她从身侧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布袋,从里面倒出一些紫色的潋滟粉末,而后一个转身,朝着把守的士兵快速跑去。
那些士兵刚看到有人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馨香扑鼻,继而眼前一种紫色的粉末,统统倒在了地上。
牢房上空的窗有微微的响动。
“谁?”明姑问了一句。
继而一个黑影落下,“明姑,是我。”
“祝少保?”
“不,我不能离开这里。”明姑推开祝玉瑾,盯着一身夜行衣的她,道:“老身谢谢祝公子的好意,不,或者我应该叫你祝姑娘。”
祝玉瑾略吃一惊,“嬷嬷,你都知道了?”
明姑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那绿菊的确是老身所杀。那日我派了一个小太监去探查你,不料却被绿菊撞见,为了不使事情败露,我只好动手杀了她。”
“明姑,你是为了护我周全?”
明姑上前一步,拉起祝玉瑾的手,沧桑的双眼中闪烁着泪光,“祝姑娘,自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知你身手不凡,可惜你风华正茂,便来到了这宫里,搅进了这泥潭之中。”
牢房里没有烛光,顶上的烛光透进来,影影绰绰,这里潮湿,凄凉,还有一种悲戚。祝玉瑾摇摇头,“为江山社稷付出些什么,是应该的。”
明姑叹了一口气,“祝老丞相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祝玉瑾诧异的问:“听明姑的话,你认识家父?”
明姑道:“早些年有些交情。那封血书,就是老身递给祝老丞相的。”
血书?就是那封让父亲声泪俱下的血书?祝玉瑾回想着。
明姑看着祝玉瑾又道:“祝姑娘,老身在这里请求你原谅皇上,他年小气盛,且从十二岁开始就被曹禄中压制着,如今已经五年,他对你做出那些事也是有原因的。”
祝玉瑾听着这些话,心中难免有些焦急,因为她知道那些紫色粉末的药效马上就要过了,如果她不快点行动的话,恐怕插翅难逃了。于是便道:“明姑,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被曹禄中杀了。”
明姑十分坚定,“我不能走,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并早已做好了准备。祝姑娘,在老身的睡房里有一本通志,是老身闲暇之余亲手写的,你若想知道一些事情,就去拿来看。”明姑说完,想了想,突然道:“不行,你现在就去拿!”
前一刻还是松弛的神经,这一刻就十分紧张了,明姑催促着让祝玉瑾走。祝玉瑾看着明姑,猜测着她的真意,但是从她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焦急以外的情绪,仿佛她明天去的不是断头台一样。
无奈,祝玉瑾一下跃出了地牢,临走之时,看了一眼下方,正好对上了明姑的一双沧桑的眼眸,她心底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泪痕,快速跑出了地牢之门。消失在了夜色的苍穹之中。
所谓墙倒众人推,此时明姑的房间已经被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了,晏婆指挥着太监丫鬟搜了三遍,自己又搜了两遍,此时近了子时,她还不甘心的搜索着。“不可能啊,一定有什么线索的!一定是那老婆子藏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嬷嬷,你找什么呢?”
突然一声温软的女声响彻在耳旁,仿佛风吹过一般。晏婆整个人一哆嗦,身体往后一仰,脚正好踩到了一个碎杯子渣,整个人是要摔倒的架势,幸好被一只软软的手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