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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空城计

炎炎的烈日下,十辆日军运粮车一如既往地行驶在前往山河镇的公路上。司机早已对这条公路了如指掌,他们正回想着昨天在慰安所里的逍遥快活。突然间的一声巨响,炸碎了他们的美梦。走在最前面的两辆军车瞬间被炸上了天。两辆车上侥幸存活下来的日军不顾一切的从车上翻滚下来,但还没来得及扑灭身上的火苗就又倒在了血泊之中。紧跟在后面的两辆军车见此情境,不但没有刹车,反而突然加速,疯狂地从路边冲了过去。周天毅突然摆了摆手,子弹全部打在了卡车的后箱板上。而最后面的几辆军车却没有那么幸运,司机全都被乱枪打死在驾驶室里。

山河镇内的究山也听到了那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声音的方位上判断应该是蛤蟆滩方向,他立刻想到了运粮车。从哈尔滨到山河镇最凶险的地段就是蛤蟆滩,那里两侧高岭林立,中间一马川,如果陈抗日在那里打伏击,运粮车将难逃恶运。究山虽然相信他那支运粮小队的作战能力,但他更相信陈抗日的诡计。究山还没等接到确切的报告,就派出了两个小队的日军前去支援。这一次他没有派警备队,因为他怕石老秧子会贻误战机。

支援的日军赶到现场时,二十几名运粮的日军已被压缩在了两辆汽车的缝隙中。义勇团的人见大队日军急匆匆赶来,慌乱地向两侧山上散去。救援日军急着与被围的日军汇合,径直向两辆汽车方向冲去,但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将要与被围的日军汇合之时,脚下却响起了惊天的巨响。他们在松峰山上已经见识了日军制式地雷的威力,今天他们又亲自品尝了一番。日军如炸了窝的马蜂慌乱地向四周散去,但更令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围的那二十几名日军突然向他们开了枪,由于距离太近,这些日军事先又没有防备,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此时两侧山坡上也响起了骤雨般的枪声,不知所措的日军成了射击的活把子,大部分日军还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成了枪下鬼。

十五分钟之后战斗结束。周天毅看着被炸死的一名日军中尉的尸体脸上笑开了花,他向陈抗日竖起了大母指。“奶奶地,痛快!一个没跑,全包了!哈哈哈!”

“快速打扫战场,准备撤退。”肖龙似乎也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他觉得陈抗日指挥的每一仗都让人痛快淋漓。

陈抗日看着周天毅与肖龙笑道:“不知两位大哥的肚子有多大,还能不能再装鬼子一个中队?如果这一仗义能打好,究山今晚就会滚回哈尔滨。”

周天毅哈哈大笑,“有陈兄弟在,就是鬼子来一个联队,哥哥我也通吃不误!哈哈哈哈!”

肖龙低声道:“你想怎么办?”

“从鬼子赶到时间看,究山是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便派人赶来接应的,由此可知究山目前还不知道这里的详细情况,现在他得不到这里的回复,一定会再派兵前来支援,咱们可以旧戏重唱……”

此时山河镇里的究山正如坐针毡,他在焦急地等待着支援队伍的答复。逃回来的那两名司机已经向他证实了他的猜测,但他觉得两个小队的大和战士足可以顶得住中国人的一个团,他相信手下的这支劲旅的作战实力。此时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借此全歼陈抗日!他马上派出手里的一个中队的兵力另加石老秧子的两个营火速赶往蛤蟆滩。究山交待得明白,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消灭陈抗日。究山带人来到蛤蟆滩时,这里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片坚实的黄土上还留有片片殷红的血迹,几十具光溜溜的尸体招来无数的苍蝇嗡嗡地闹着。

究山万万没想到陈抗日会在很短地时间内轻而易举地就吃掉自己近一个中队的兵力,同时还劫走了自己的六车军粮,他断定山本一木给他的情报不够准确,因为凭着陈抗日的那几百人,绝不能在半个时辰之内消灭自己一个中队。看来那面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的大旗不假,赵尚志与他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一定就在松峰山里。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指挥史上莫大耻辱,他立刻给山本一木发报,报告战况,并请求处分。

山本一木得到消息后极为震惊,但他认为究山的猜想证据不足。他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消灭陈抗日,他立刻发电给吉野,要求他立刻带兵围剿松峰山。

哈尔滨一片平静,松峰山外却开了锅。究山的这一夜过得极为紧张,因为松峰山下修建的四处防御攻势先后都遭到了陈抗日所部的攻击,幸好都无大碍,他眼下能做的就是时刻监视山里的动静,以待大部队赶来,一举将陈抗日消灭。第二天一早究山调整了策略,他将先前把守松峰山下山通道的小队分成小组,改把守主干道为秘密监视全山,绝不放过任何一条小路。因为究山发现,陈天元带人在蛤蟆滩伏击运粮车,就是从小路下的山,然后又从小路逃回了山中,所以把守大路已经没有意义,他现在只要能掌握住陈天元的动向,就是最大的成功。但令究山奇怪的是,这一天里松峰山突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虽然那面第三军的大旗依然插在松峰山的山顶,却并不见山上有人活动。究山不敢松解,将山河镇的全部住军都派了出去,密切监视松峰山的一切动向,绝不能让陈抗日悄无声息地跑了,他发誓要在松峰山除掉陈天元。

夜色浓浓,马跌尔酒店灯火通明。二楼东侧的包厢外站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兵。包厢内的山本一木似乎很高兴,亲手为对面坐着的录乔生倒了一杯酒。山本一木此时已完全解除了对录乔生的怀疑,因为暗剑的调查结果表明,录乔生是完全忠于大日本帝国的,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是严格按着上级的要求做的,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棋谱有了眉目?”山本一木满脸笑意地问道。

录乔生微微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说:“据我调查,那张棋谱确实是慧缘和尚带到极乐寺的。我现在怀疑这个慧缘和尚就是棋坛三杰之一的姜尚云,而那个和他来往密切的温疯子就应该是棋坛三杰中的另一位温广谱。温疯子就是陈抗日的师傅!”

山本一木眉头紧皱,仔细地听着,没说话。

录乔生继续说道:“如果采取以往的手段,怕很难从慧缘手中拿到真正的棋谱。”

“你想怎么办?”

“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噢?”山本一木的双眼放着光亮,笑着说:“说来听听!”

“先密切监视慧缘的一切动向,如果陈抗日要解开迷局就一定会来找慧缘拿棋谱,到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录乔生说完喝了一口酒。

山本一木表情凝重,没有说话。

录乔生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所以目前应该立刻解除对松峰山的封锁,利用邱星权摆棋局的机会在阿城布置人手,等待陈抗日等人上钩。”

“陈抗日与慧缘都会去阿城吗?”

“都会去。”

“为什么?”

“邱星权被尊为棋坛圣手,他的师傅陈子仙与棋坛三杰的师傅周小松斗了一辈子,邱星权与棋坛三杰也斗了大半辈子。这次邱星权在阿城摆局,这两个人都不会视之不理,一定会带上陈抗日去破局,因为只有陈抗日出马才有可能战胜邱星权,他们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山本一木一脸的惊讶,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这确实是一条妙计,不过已经出晚了!”

“晚了?”录乔生满脸的不解。

“估计现在吉野联队应该已经将松峰山包围得水泄不通!明天咱们就应该听到陈抗日所部被全歼的消息了!现在喝一杯,提前庆祝一下!”山本一木满脸的得意。

录乔生吃惊万分,急着道:“这样做对取出宝藏毫无意义,还有陈抗日手中的那些棋子……”

山本一木笑着摆了摆手,“棋子我已派人去拿,录君不必担心。中国有句古话叫养虎为患,陈天元就是一只虎,如果不及时除掉他,等到他长成了,就是再加两个联队也别想消灭他。”山本一木说着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继续说道:“陈抗日的头脑顶得住大日本皇军的一支精锐师团,消灭他就等于解除了皇军的心腹大患,所经此次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干净地消灭他!”山本一木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山本先生怎么保证陈抗日还在松峰山?”录乔生突然问道。

“哈哈哈哈!究山大队二十四小时监控着松峰山的一切动静,就是一只鸟也体想飞出松峰山,陈天元此次在劫难逃!”

录乔生不自然地捏了一下酒杯。

“录君有什么疑虑?”山本一木看着录乔生的酒杯笑着问道。

录乔生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对山本阁下的决议定感到吃惊!”

“哈哈哈哈!结果会让你更吃惊的!”山本一木满脸的自信。

录乔生突然转换了话题,低声笑道:“山本先生可否知道从磨盘坑带回的十三名抗联伤员的底细?”

山本一木突然变换了颜色,低声问道:“录君有什么发现?”

录乔生此时已是满脸的严肃,冷笑道:“周鹏就在其中!”

山本一木先是一惊,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录君不愧是大日本帝国的精英,我已经在审讯周鹏!”

“我断定山本先生不会有什么收获!”录乔生满脸玩笑地说。

山本一木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些人把信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能摧毁他的信仰,那么酷刑对他们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周鹏的身体还能经得起山本先生的刑具?”

“周鹏是这十三个人中伤得最轻的,子弹击穿了他的左肺,伤势已稳定下来。”

“山本先生下一步想怎么办?”

“一定要从他口中挖出哈尔滨地下党组织的秘密!”山本一木咬牙切齿地说。

“以他目前的伤势应该一时半会离不开满铁医院!”录乔生一边喝着酒一边随意地说着。

“哈哈哈哈!这个我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要让他能经得起即将到来的拷问才接他回司令部!”

“养肥了再杀?哈哈哈哈!”

……

山本一木与录乔生一直喝到很晚才各自离去。

第二天天刚亮,对松峰山的全面围剿就已经开始了。究山的脸上也现出了少有的笑容,今天就可以为那些冤死在陈抗日手里的大和战士报仇,因为山本一木下了死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彻底地消灭陈抗日。石老秧子更是喜上眉梢,因为吉野联队根本不屑分派给他任务。他这次可以静下心来看一场真正的猫捉老鼠。

围剿进行得极为顺利,中午时分,吉野联队已经搜便整座松峰山,除了搜到些许废弃的物品之外,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吉野气恼万分,直接给关东军总发报报告情况。

究山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把守得竟然是一座空山。他更不能相信陈抗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蒸发掉。他无比仔细地将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又回想了一遍,最后他终于找到了答案。他推断陈抗日的人马从小路下山袭击了自己的运粮车后就没都回来,而当天夜里袭击山下攻势的小股部队也在完成任务之后顺着小道下山了。陈抗日早给自己唱了一出真正的空城计,可笑自已对这一切竟然浑然不知,还自作聪明地将队伍分散监视全山,坐等援军的到来。究山实在无法接受这一耻辱,他为白白死去的上百名大和士兵而自责,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他觉得自己的行为玷污大日本关东军的神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吉野本想带究山回哈尔滨找山本一木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但没想到究山要自杀谢罪,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命人将究山捆绑,押回了哈尔滨。

山本一木得到消息后惊愕异常,他不能相信陈抗日会悄无声息地从松峰山蒸发了,他更惊讶于究山试图自杀的表现,他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陈抗日。吉野代表关东军总部严厉地斥责了山本一木的草率与疏忽,并扬言要报请关东军总部严厉处罚山本一木。山本一木慧莫能辨,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将陈抗日彻底除掉。他立刻命令“暗剑”去调查陈抗日所部的下落,誓要将其彻底消灭,但山本一木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要找的陈抗日此时就在哈尔滨。

陈抗日本想在蛤蟆滩再打一个伏击,但考虑敌人可能增重兵,所以紧急调整了部署。他早已意识到日军会调重兵围剿松峰山,目前的上策就是火速转移。为了掩人耳目,他让肖龙带一支小队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逃回松峰山,并趁夜袭击鬼子在山下的攻势,制造义勇团还在山里的假象,然后再趁夜由小道离开松峰山去哈尔滨与他汇合。义勇团剩下的队伍则由周天毅带去了双台子。他自己则与温疯子潜回了哈尔滨,他要去打探周鹏的情况,设法营救周鹏。

肖龙与周天毅曾极力反对陈抗日回哈尔滨,认为这样太危险,但陈抗日的态度极为坚决,他的话很直接,“周鹏是义勇团的人,不救周鹏我就不是陈抗日!”

肖龙在袭击完松峰山下的攻势后连夜赶往了哈尔滨,他没有直接去找陈抗日,而是先去见了“花先生”。“花先生”的指示让他目瞪口呆,他此时才明白“花先生”让他带队投奔陈抗日的真实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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