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乾隆在养心殿批阅折子,和珅揣了这两份折子,在永巷口等候召见。不一时便见太监马进喜出来传旨:“皇上叫进。”
进了养心殿东暖阁,请过安,和珅一边说着情况一边将两份奏折递了上去,此时窦光鼐的折子已经被他放在了上头。
乾隆展开来细看,越看眉头越紧,看完窦光鼐的又看了福崧的。看罢将两份折子往桌上一摔道:“这个福崧,竟然率同司道各府共同立誓,实在是可笑!荒唐!若凭立誓诸事都可迎刃而解,朕这个皇上倒可做得清闲了,朕又派他福崧去浙江做什么呢?真是丢朝廷的脸面!”
“福崧一向是个精细人,如今却不知如何做出这种糊涂事来。依奴才之见,这也是福崧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浙江亏空一案,可能是千头万绪,不好处理。”和珅明着是护福崧,实际上是暗指福崧无能。
“这两个人,一个说浙江亏空十不完一,仅平阳一县亏空数逾十万;另一个却说,浙江各州县亏空只有三十三万两未完。和珅,你认为哪个是真话?”
“主子圣明,奴才不敢决断。不过,窦光鼐为官四十余载,虽脾气倔了些,但做事谨慎,为人朴诚,必不会捕风捉影。”
“不管怎么说,浙江亏空朕已给出三年期限,而今已历三四年之久,竟远未全部补完,福崧尚有脸面再次奏请宽延。如朕对此不加以严创,各省纷纷效尤,举国亏空之案,何时是个完了?朕意欲治福崧办事不力之罪,你看该定个什么处分?”
和珅叩头道:“主子如天之仁,毕竟福崧是在甘肃立下两件大功的。虽然此次把差事办砸了,仍是要眷顾一些的。奴才认为,革职交吏部审议即可。”
“不好。”乾隆想了一会儿道,“福崧已在浙江待了三年多了,必然对浙江情弊十分了解。如若将他解回京中,另派人去主事,反而事倍功半,朕看还是让他留在浙江为好。不过,他的巡抚是当不成了,让伊龄阿接任他。可革去福崧巡抚一职,仍带侍郎衔,让他辅助伊龄阿弥补亏空。”
“主子,伊龄阿与福崧关系密切,况浙江亏空之数到底如何,窦光鼐与福崧各执一词,未有定论。伊龄阿此去浙江,是否能秉公而断呢?”
“这个朕已经想到了。所以还要另派钦差大臣去清查亏空之数,重点清查窦光鼐奏章中所提到的嘉兴、温州与台州三府。”
“奴才保荐刑部侍郎姜晟,可担此任。”
“姜晟才干有余,德威不足,可任他为副钦差。户部尚书曹文植办事公正,且精于钱粮之务,我看他做正钦差最合适。”
和珅知道此人是个老好人,遂回道:“皇上说得甚是。”
“还有,你说得对。窦光鼐是个实心任事,不会撒谎的忠臣,遇事敢言,卓尔不群。这次奏报有功,不可不赏。你现在就给朕起诏,以廷寄发给窦光鼐,赐他密折奏事权。再令内阁明发谕旨:将窦光鼐所奏浙江亏空之原因诏令全国,并命窦光鼐会同曹文植秉公彻查,可直接前往全省任意州县调取案卷,盘点仓库,任何人不得阻拦;奉皇命指挥牧吏胥役,任何人不得违令。”乾隆这一道明旨,等于是赐给窦光鼐一把尚方宝剑,浙江四品以下官吏,要先听窦光鼐的再听巡抚的。窦光鼐初试身手,首招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