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近几年，这个军的抢滩登陆演习，M团总创第一，以这个团为基础，由这几个兵种部队配合，实施登岛，兵力足够了。”智司令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这几支部队集结起来，已经超过一个旅的规模，请海军派舰艇运载，由一名副军长担任指挥。”
“部队集结要多少时间？”陈参谋小声问。
宫义男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最少要一小时二十分钟！”
“太慢了！要尽可能地快！”陈参谋说。
“命令一小时完成集结！”智司令口述完命令，回头问陈参谋，“小陈啊！以这样的速度该没问题了吧？”
“还是不行！战时作战对手和强敌的卫星二十四小时在空中侦察，空中监视飞行器不间断地抵近侦察。现在，这个岛的争夺已成为抗登陆和先制反制的重要节点，强敌不会给我们太多的准备时间。”陈参谋提醒道。
“没其他办法了，只能加强防空反导力量，掩护部队集结！”智司令回身喊过作战组长，让他迅速协调防空火力。
任务布置下去了，会场静悄悄的，只有闹钟的“嘀嗒”声，像战鼓敲击着心头。在场的人绷紧了神经，进入难熬的等待。
屏幕上，步兵团迅速向前进基地摩托化开进，炮兵、工程兵、防化兵飞快向出发地集结，Q机场的直升机已经转动起了引擎，离岛最近的坦克营官兵，已跳上装甲车，静待兄弟部队靠近时驶出营区……
突然，远处传来了B-2A、B-52战略轰炸机的轰鸣声，还没看到飞机，炸弹已经凌空飞了过来，带有制导装置的弹头，像长了眼睛，直扑步兵团、工兵营……
“强敌的这种炸弹，使用的是精确制导弹药，可以从上千公里以外实施远程精确打击，命中率高达35%以上。”陈参谋指着屏幕提醒道。
“防空反导火力赶快拦截！”智司令命令作战组协调。
话音刚落，一枚枚防空导弹已经升空，十几枚精确制导炸弹被击毁。
但是，还是有几枚准确地命中了行进中的步兵团，而且空中的炸弹不断地袭来，步兵团被迫分散隐蔽。
这时，夜幕上出现了一束束划着弧线的亮光，直奔装甲营区。
“这是强敌的巡航导弹！它能躲过雷达的监视，直奔作战目标！”陈参谋再次提醒道。
“它用什么办法躲？”智司令问。
“这种导弹飞行高度不到一百米，贴地面等距离飞行，无论遇到山川、河流、楼房、广场，它离地面的高度总是保持在五六十米以内，这个距离，正是雷达监视的盲区。”
“噢，知道了！它的缺陷是弹壳薄，飞行速度慢。命令高炮团，按计划拦截！”智司令话音未落，屏幕上的拦截火力像万箭齐发，直冲巡航导弹打去，这是早已部署好的高炮团开火了。但是，被击中的巡航导弹毕竟有限，还是有几枚击中了营区的车库和坦克。后续火力不断袭来，装甲营多数坦克受损待修……
“防化连、工兵营就地待命吧！像这种打法，即使到了集结地，也是对手的靶子！”智司令摇着头，要求部队停了下来。
几位老首长都不明白：“部队还没集结起来，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大的火力压制？”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捷舟。
捷舟让陈参谋讲一讲，陈参谋站起来说：“现代高技术兵器，具有发现目标快、跟踪锁定快、火力突击快、攻防转换快、战地补给快、战场撤离快的特点，大部队行动，目标大、集结周期长、攻防转换慢，跟不上高技术战争的快节奏，很容易遭受毁灭性打击。”
会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大家望着地图看来看去。
“我倒有个主意，距华西岛东南六十公里的丰德，有个特种部队训练基地，我们有个两栖装甲连在那里配属他们。前几年我去看过，在训学员二百九十人左右。可以把他们当作登岛主力，虽然兵力少，但在作战对手的意料之外，容易达成出其不意的效果。”笪司令指着地图上的丰德说。
“这个办法好！宁强机场在华西岛西北的一百二十公里处，那里有个直升机大队，是应特种兵训练基地要求，临时调去配合登岛作战训练的。上个月，我路过时，还在这里。现在如没走，可以用它实施机降。”英局长说。
“太凑巧了，N工兵旅的一个连，正在进行濒海登陆破障训练，就在距华西岛二十公里的海边。前几天，他们的副连长来总指挥部领器材，还去看过我。他们各种装备齐全。把这个连队拉上去，鬼都不晓得。”屈司令兴奋地拍着地图说。
“这么说，盛泽集的岸炮团派上用场了，它们的岸炮射程远、威力大，距华西岛只有十九公里，进行登陆前的炮火准备，一点问题都没有。”智司令补充道。
“这可真是绝处逢生啊！大家的意见都是妙策，岛上有支民兵预备役部队，是个混成大队，工兵、防化都有，还有六辆装甲车呢！可以联系他们里应外合。”智司令正说着，蓝部长打断他的话：“去年，给那支防化小分队补充了不少新型烟幕弹药装备，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不就齐了吗！我们研究一下，怎么编组，派哪个机关指挥！”智司令说。
“首长，不用编组集结，也不能派其他机关指挥，在场的各位领导直接指挥就行！”陈参谋兴冲冲地建议。
会场的人打了一愣，猛醒过来，齐喊：“只有这个办法了！”
几位老领导指挥身边的参谋，分头联络这几支部队，下达了指令。
屏幕上，岸炮团突然向华西岛敌滩头阵地猛烈开火；工兵连迅速跟进，登陆破障；直升机近地飞行，往返运载特工队员和装甲车辆，飞临岛上机降；隐蔽在岛上的防化排，施放烟幕掩护；岛上的预备役分队全员出动，密切配合。登岛敌军有的被歼灭，有的被压缩到洼地，其余的又上来对我围剿部队实施反包围，双方部队纠缠在一起。屏幕上，敌机多次凌空侦察，航天器把监测到的情况实时传回大本营，但是作战对手惧怕自伤，既不敢轰炸，也不敢实施远程精确打击。我方部队很快占了上风，将敌歼灭，夺回了全岛。
“这回干得痛快！”老首长们擦了一把汗，纷纷议论，“现代战争的快节奏、高毁伤，对部队的独立机动作战要求越来越高，需要作战部队小型化，编制体制不调整，看来是不行了！”
“首长们说得对！再让小陈放段海湾战争的录像，给大家看看。”捷舟向陈参谋示意。
小陈打开微机，银幕上，多国部队的卫星在空中遨游，各种导弹飞速发射，精确打击；各种飞机轮番轰炸，精确投掷。画外音介绍：“这些作战飞机，都装有先进的夜视器材，不受夜暗或不良天气的影响，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能够出击，具备了全天时、全天候的攻击能力……”
“停！”捷舟要小陈关闭微机，然后对老首长们说，“刚才展示的这些特点说明，现代战争，使大部队调动和集结，面临严峻的挑战。在海湾战争中，伊拉克精锐的共和国卫队和正规军，面对多国部队快节奏、不间断、全天时空袭，基本上不敢进行师以上规模的兵力调动和进攻，唯一的一次机动作战得手，是由一支小型化部队干的。”
陈参谋随即打开微机，屏幕上显示出，这支小型部队是一个装甲营。它深入敌后，对沙特的海夫吉镇发动破坏性进攻，搅乱了多国部队的部署，还抓了美军俘虏，很多美军官兵顿时产生怯战心理。美军的军事专家在战后提交的分析评估报告中说：“‘小部队’造成了‘大麻烦’”。如果伊军这种小型化部队的作战行动更多一些、更强一些，不但可以减少空袭对共和国卫队大兵团行动的摧毁性打击，而且可以给多国部队造成更大的麻烦。但伊军墨守成规，作战思想落后，没有更多地这样干。
陈参谋关上微机，抬起头来说：“正是由于现代战争特点，西方发达国家军队的编制体制正在调整，不少国家已取消了军或师，加大了旅团的编制……”
“小伙子，别说了，我们都通了！作战样式发生了变化，编制体制不调整改革是不行的。”智司令痛快地表态。
“今天不是演练，是一次生动的军事理论培训。我悟出来了，由于高技术兵器的大量使用，传统的‘数人一装’将被‘数装一人’所代替。部队编成，一是要‘小’，就是作战部队小型化、指挥机构精干化、兵力集结模块化。二是要‘散’，就是部队、装备、战场分散配置，这样才能有效防范现代化手段对战场进行监视。三是要‘远’，由于基层战斗单位和单兵远距离作战能力大大增强，基本战斗单元具有很强的复合功能，所以指挥、控制、机动、打击距离都要远。四是要‘直’，就是提高作战信息流程速度，减少指挥层次，把现在纵长形的‘树状’指挥模式，转变为扁平形的‘网状’指挥体系，使作战指挥和保障直接化。”屈司令不由得谈起了自己的体会，在场的人都投来赞许的目光，争相发言。
“智司令提到的模块化、动态化，也很重要。现代战争，作战规模和样式多变。按照小型化的要求，部队编成基本以师、旅为作战单位，战时根据不同作战方向的不同规模，对部队实施灵活的动态编组、模块组合，规模大的战争或主要突击方向，实行作战集团的密集化、高强度编组；对规模小的战争或次要突击方向，实行小规模编组，做到敌变我变，灵活编组。”
“现代战争的发展，使传统的‘集中兵力’概念发生了根本变化，‘集中兵力’不是单纯的人员集中和人海战术，而是要求部队分散力量集中。‘集中兵力’实质上就是‘集中效能’。我军在未来战争中，面对的作战样式和规模有多种可能性，只有实行部队编组模块化、动态化，才能以变应变，形成拳头，机动作战，实现整体上的以劣胜优。”
……
大家的发言争先恐后，捷舟抬手看了看表说：“首长们，时间不短了，以后我们还可以专门讨论，今天先讨论到这里吧，现在散会！”
大家恋恋不舍地离开会议室，边走边在不停地讨论。
大院里，站满了老干部，他们都在盼望着争论的结果。一木的属下屈亭混杂在中间，“嘿嘿”地笑着，对身边的人说：“你看看老干部那股高兴劲，他们肯定把捷舟整服了！”身边的干部正会心地笑着。
“技术决定战术！当今世界，高新技术如此迅速地发展，编制体制跟不上，可要出大麻烦的！”观通老人站在人群中听到屈亭的话，心中焦急。
没想到人高马大的智司令突然挺起腰杆，放声说：“同志们，回去吧！这次编制体制调整方案是科学的、合理的，你们有什么不通的，我们六个老家伙回去给你们作解释！”
身后的五位老首长顺手招呼本部的老干部，陆续离开了大院。
“这是怎么了啊？捷舟又耍什么花招过了关啊？”屈亭夹在人群中，迷惑不解地走了。
编制体制调整改革出奇得顺利，宣布五个兵种机构正式撤销那天，一大早，捷舟来到曾工作过的工程兵大院，无数的干部、战士、离退休老首长早已聚集在院内。当象征工兵的兵徽从墙上徐徐落下时，他们眼含热泪，抬起颤抖的手臂，向熟悉的兵徽行了最后一次军礼。捷舟隐隐听到几位老首长轻轻的啜泣，也听到了他们对加入兵种部后工兵发展的良好祝愿。这情景使他想到，当年骑兵撤销时的情况：骡马化、摩托化、机械化……那些为百万将士苦苦追求的目标，一个个实现了；一支支部队就要改编，要向着新的、更高的目标前进，就要淘汰旧的装备和体制，迎接一支支新部队的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