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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国民间传说的产生和发展(1)

民间传说作为民间文学的一种题材,源自于社会生活,是形形色色生活现象与思想文化的反映。具体来说,传说的产生有神话的人性化、历史的世俗化、世俗生活的传奇化、传统文化的趣味化这四条基本的途径。它的产生和发展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

千百年来,我国流传着丰富多彩的民间传说,并与老百姓的生活方式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它们娱乐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也把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与历史习俗一代代传承下来。

民间传说之所以能源远流长,是因为其具有与众不同的功能与价值,它的生产方式总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同时,它也是人们生活娱乐的消遣方式。随着时代文明程度的不断加深,民间传说以不同的传播方式流传于人间,并不仅仅局限于人们的口耳相传,而是采用了当代先进科学技术加以加工、锤炼、挪移到了电视电影的屏幕上。

第一节神话的人性化解释

一、神话向民间传说的演变

在人类生活的早期,神话就已经产生了,那时的人们把神话当作是讲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氏族、部落内部传播,用以解释自己的起源、历史和生活现状。此时的神话与上古时代的信仰、仪式相结合,具有一定的真实性和神圣性。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脱离了信仰和仪式之后,人们不再把神话当做神圣故事,而是把神话中主角的神性转化成人性,神格转变成人格。民众对神话倾注自己的情感,添加了越来越多的现实生活内容,使之人性化,赋予人的精神,于是逐渐转变为我们现在知道的传说。

二、西王母神话的演变

我国很多早期神话都有一个转变为传说的过程。比如在我们熟知的西王母,在《三海经》中,她的神职是掌握自然灾害和五刑残杀,是一个人兽合体、性别不明显的神。此神住在昆仑山附近的玉山,长着人面、虎躯、豹尾,头发蓬乱,一副凶神恶煞的形象。

但到了《西游记》中,西王母则转变成了一位尊贵、典雅、庄重的母后形象。在《牛郎织女》传说中,神话中的顶级人物西王母,深受民间“门当户对”世俗思想的影响,竟转变为一个刁蛮的世俗丈母娘形象。

以下这则传说,几乎将西王母的神性剔除殆尽,让她转变成了一个期盼子嗣承业的世俗妇女形象了:

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天上的王母娘娘在宫中虽过得很舒服,却整天闷闷不乐。为什么呢?常言道:“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她有件事儿一直不顺心。想当初,她生了第一个孩子是闺女,曾高兴的了不得,生了第二个是闺女,也是娘的心头肉。等再看到第三个、第四个都是女孩时,王母娘娘可就不高兴了——盼儿子啦。没有儿子谁来继皇位呀!为了要儿子,王母娘娘一憋气一连生了七个,可七个都是丫头,还是难得一子。为这事愁的她饭水不思,彻夜不眠,整天唉声叹气。

一天,玉皇大帝陪着王母娘娘下凡到人间散心,来到龙门峡万仞天关之上,站在山顶向下眺望,那真是“两山壁立青霄近,一水中行白练飞”。玉皇赞到:“好一个人间仙境啊!”王母娘娘哪里有心思赏景,撅着嘴站在一边只是闷闷不语。玉皇大帝知道她的心事,忽然想起何不让她去找如来佛传授生儿子之道呢。他把这个想法对王母娘娘一说,王母娘娘也很同意,于是立刻架起祥云跑到西天,找到如来,说道:“我屡生闺女,难得一子,还望大仙传授生子之道。”如来想:你已生七个女孩,还想要儿子,岂不乱了天规。他灵机一动:我何不略施小计,让她用投石法碰碰运气,于是便对王母娘娘说:“龙门天关小溪流东侧一百步开外,有一块立儿石,生男生女须向石孔掷三块石子讨问。如果三块石子全都投中即时有男有女;如果有两块落入,就是只生男不生女;若是只有一块投中,那就只生女不生男;如果一块也不能投中,便是无男无女,为‘绝户之命’。”王母娘娘求子心切,听了这话便急步返回。这时如来佛用手指一点,在野三坡的龙门天关景区的小溪河东侧,立刻突出了一块几千斤重的大石头,在石上方凹下一个很浅很浅的长方形石坑。王母娘娘踮着脚后跟,按着如来佛的话向石坑投石。第一快石子没投中,第二块石子连石坑边也没有碰着,幸好第三块石子落入石坑。王母娘娘心情沉闷,站在龙门天关最高处的望儿领上,仰天哀叹:“我求儿不得,只好寄予女儿们身上了!”

后来,野三坡一带的人们每到正月十五,新婚夫妇便成双结队的来到立儿石前,投上三颗石子,求儿盼女,就这样形成了一种风习,一只传到现在。

另一位被民间大肆改造的神是轩辕黄帝。黄帝是我国神话传说中地位仅次于天帝的一位男神,统领着天下一万多个诸侯,其中七千个是神灵。据说他长有四张脸,可以随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但到了春秋时期,随着神话的跌落人间,黄帝身上的神话光芒也开始暗淡下来。比如,子贡就曾经以“黄帝四面”的问题请教于孔子,而孔子的解释是:黄帝选择了四位德行与自己相似的人,让他们来治理天下四方。由此也可以看出,儒家特别是孔子是主张无神论的。

除了西王母、黄帝之外,中国其他古代神话人物,如伏羲、女娲、祝融、共工、尧、舜、禹、嫦娥、后羿等,也都经历了一个向传说人物转变的过程。

第二节历史的世俗化演绎

一、历史的世俗化要求

我国的历史资源是非常丰富的,而且人们喜欢在茶余饭后评价历史人物,谈论历史事件。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把历史人物或者历史事件朝着好的方面修饰,对自己厌恶的人物朝着坏的方面丑化。在这一世俗化过程中,原本枯燥沉闷的历史,变成了有声有色的传说,也让历史中的人物和事件增加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比如,人们喜欢诸葛亮这个人物,就把他描绘成智慧超群、忠君爱民、清廉高雅的人物。在诸葛亮的传说中,他未出茅庐已经能够预言天下三分的大势。赤壁之战他不但巧用火攻,又借来东风,火烧曹操战船;在与周瑜斗智的过程中,他处处料事如神,竟然把周瑜活活气死。在讨伐孟获时,他七擒七纵,最终让孟获心服口服地归顺了蜀国。他巧设八阵图吓退东吴百万雄兵,发明木牛流马运送军粮,还使用很多锦囊妙计让蜀国大将打了很多胜仗。

从这些世俗化的描述中不难看出,人们把历史人物神奇化,夸张化了,所叙述的事情也是超现实的,随之历史的传奇化就成为了造成传说形成的途径之一。不可否认,历史小说《三国演义》就是因为大量采用了这类民间传说,才会如此脍炙人口。

二、从正史到民间“历史”

传说最容易从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中产生,还容易滋生在那些缺乏文献记载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中。史官所能记载是历史的主流,更因“为圣者讳”的局限,大量的细枝末节甚至是核心内容,都被舍弃在滚滚历史洪流之外。作为文献记载空缺的补充,人们常常根据某些传言、某些遗迹,对历史进行追溯,创作出一系列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来解释它的来历。

当然,史料特别是一些宫廷实录内的内容,民间老百姓是难得知晓的,这也为民间传说的产生提供了契机。比如清朝第一位皇帝顺治的出生与死亡记录,因为史料的不得公开,也就成为了一般老百姓猜测和热议的关注点,于是有关民间传说也就顺理成章地生成了。

以下就是有关顺治出家的一则传说:

福临三岁登极当了皇上,就是顺治皇帝。因为朝中大事,都由他的叔父摄政王多尔衮料理,顺治过得倒也轻闲自在。十几岁以后,他开始亲理朝政。千件万件的军国要事,弄得他晕头胀脑;左一宗右一桩的皇族内部纠纷,也使他伤透了脑筋。他真想躲得远远的,过几天清静舒心的日子。

一天,退朝以后,他心烦意乱,就化装成一名普通百姓,骑马出城,直奔西山而去。在山坡一座大庙的山门上,写着一闲诗,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写出的是:朝臣待漏五更寒,铁马将军夜度关。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下款署名是“山中散人”。

顺治从头到尾念了一遍,觉得诗虽然写得不算文雅,可是讲的道理发人深省。在返回皇宫的路上,他还一句一句的品味,越思越想,他觉得山僧的生活倒是很不错的。顺治回到宫中,吃罢晚饭,早早就睡觉了。

第二天,日出三竿了,文武大臣在金銮殿前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皇帝上朝。有人推开皇帝寝宫的宫门,喊了几声:“万岁爷”,也没有人回应。龙床上缎被叠得整整齐齐,皇上却不见了。后来人们在书案上发现一张纸,压在茶杯底下,纸上写着四行字:我本西方一袈裟,为何生于帝王家?天下万事纷纷扰,不如空门补破衲。纸是宫中的宣纸,字是皇上的手迹,这四行诗分明是说:皇上看破红尘,不愿意再当皇帝,远离京城,遁入空门去了。

皇后听说皇上出走的消息,哭得死去活来,她要派人赶快四处寻找。但是,天下的寺庙有千千万万,到哪座庙里去找皇上啊!还是皇后细心,她从皇上题诗中的“西方”二字,推想出皇上出家的庙宇,不在西山就在山西,反正是在京城以西。于是就派出两支人马,一支到山西五台山,一支到北京的西山,去寻找当今皇帝。但是他们踏遍了上千座山峰,搜过了几百座古寺,连顺治皇帝的人影也没看见。朝廷没有办法,只好按顺治留下的诏书规定,由他的第三子玄烨继承了王位,这就是康熙皇帝。

顺治皇帝到底哪儿去啦?他还真是出家当了和尚,他自从离开了皇宫,就来到西山的一座古庙里。这座山,因为每夜子时常有几朵红莲花开放,就叫红莲峰,山腰里的那座士庙就叫红莲寺。顺治在红莲寺里专心修行,饿了就采摘山中的野果吃,渴了就喝老爷泉的清水,困了就倒在石榻上睡上一觉,生活虽然清苦,但是再也不会遇到皇宫里那些叫人心烦的事了。

不巧,有一天一个孕妇路过红莲寺山门时,摔了一跤,在门洞里里小产了。顺治怕修行得来的佛性让妇人的血污冲跑了,就离开红莲寺,来到十几里外的白莲峰上的白莲寺。他在这里更加苦修苦炼,每天鸡叫就起身,抱起一块大石头,从山顶滚到山下,再从山下抱到山顶。这样不知往返多少次,也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寒暑,顺治的脚累肿了,手磨破了,滴滴鲜血染红了山坡,终于把那块大石头磨成了一个碗口大的石球,顺治的佛性也修炼成功了。

顺治皇帝炼成真佛,坐化在白莲寺,人们管这座肉胎佛爷叫“魔王老爷”。顺治修行时鲜血染红的那道山坡,当地人叫它“老爷坡”。因为他在坐化时没有割断凡心,一直歪着头朝紫禁城那边看。

这则传说看似荒诞不经,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顺治皇帝确于佛家有缘。据清宫档案记载,顺治14岁时外出打猎,曾会见过一位在石洞中默默修炼了9年的“别山”禅师,顺治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在京城西苑为他辟出一处“万佛殿”,供其前来修身。“别山”却仅仅入宫作了礼节性拜访后,又飘然而去,回他的山洞去了。这使顺治感动不已,思想渐渐超乎尘世。另外,顺治过早暴毙,又传其陵中为空棺,都为其出家的传说奠定了基础。

第三节现实生活的传奇化

一、现实生活的传奇化要求

民间传说是对现实生活的反映,而反映社会生活的方式是想象的和艺术的。人们按照自己认为合理的想象,把源自于现实生活中的传说加以加工、锤炼,增添一些富有故事性、思想性和文化内涵的内容,使传说越来越具有感染力和艺术性。于是就诞生了具有很美妙艺术特色的民间传说。

二、传说中的郑板桥形象

郑板桥是一位为官清正、执法严明、惩恶扬善的文人父母官,他身上的这种文人气质与清正形象,就为民间传说的产生打开了方便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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