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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行窃病理类(1)

现在的学校管理部门和班主任,遇到学生东西被窃,既恼怒又无奈。恼怒的是行窃行为给学生造成恶劣的影响,如果不查这种恶习会更加嚣张;查它却要花费很大的精力,而平时的常规工作已让自己筋疲力尽。更何况在现实生活中,由于不良现象的复杂化,价值观念的偏离化,有的行窃学生难以接受教育,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多次作案;有的学生行窃,有其深层的家庭背景和心理问题。张老师遇到的这类学生虽较特殊,但其教育方法对我们处理这类问题不无启发。

典型案例一书包里的钱包

那天下午,上课预备铃响了,张老师捧着上课用品,急匆匆地往教室走去。楼梯口,两个女生拦住了张老师:“老师,我东西丢了。”其中一女生耷拉着头,看得出她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急切。这两女生是张老师班里女同学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叫萍,一个叫丽。

“老师,我今天看见了萍丢失的钱包了,在青的书包里。”丽忙不迭地向张老师讲道。“老师,萍还丢了一个诺亚舟学习机,但青的书包里没有看见诺亚舟。”看来,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张老师想到这里,就让她们先去上课。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张老师很想把青叫出来问个究竟,但是,萍和丽是不是真的亲眼见到了钱包在青的书包里?她们说的是否是实情?萍、青、丽住同一寝室,她们之间也许发生了矛盾,不会是一起串通起来报复青吧?张老师心里有疑虑,因此没有询问青。倘若是青干的,那这样贸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来询问,将会令她以后在班内无立足之地;倘若不是青干的,而是如张老师设想的那样,那就更应该慎重处理。

表面不动声色,调查则在悄然进行。张老师暗地里找了萍,问她可有证据,萍说,周六上午早饭后,她的钱包和学习机一起放在了寝室的壁柜上,但是因为急着上课,所以没来得及上锁。放学后,妈妈来接,就忘记了把钱包和学习机带回了家。等周日下午返回学校,发现钱包和学习机不翼而飞了。但是,今天(周二)中饭后,萍在寝室里和同学说话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钱包在青的书包里,当时青的书包刚好拉链没拉上。但是没有看见学习机。张老师问清了钱包里的钱物,大约有一百元现金,几张新华书店的购书卡,以及电话卡等。张老师表面仍然冷静:“老师知道了!”私下里便找来了丽,丽说的和萍一致。看来,青是有些嫌疑了。青性格内向,平时不太说话,情绪很不稳定,和寝室同学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出现小摩擦,有时喜欢说谎,成绩起伏不定,喜欢享受,很喜欢看少男少女之类的言情小说,平时张老师没少做她工作,经常找她出来谈话。但是,张老师还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青是“贼”。

对班主任来说,处理失窃事件是极为头疼的,也是对班主任工作能力的巨大考验,稍有不慎,便会招来被查同学的不快,使他(她)陷入尴尬的境地。一般来说,处理失窃的办法有这样几种:(1)吓唬,“拿人东西是小偷,犯法!不交出来后果自负。”(2)骗,“老师已经知道是谁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3)老师去搜,这就等于把每个同学都假定成犯罪嫌疑人,会伤害很多无辜同学的自尊心,并且也是违法行为。(4)良心发现法,老师运用故事道理,让每位同学将心比心地体会丢失东西的同学的心情,也体会偷了东西的同学复杂心理,呼唤偷东西的人良心发现,自觉交出东西来。仔细对照了班里的失窃案,张老师觉得单独用这些方法将这个案子查得水落石出会有很大的困难。

张老师想,警察的主要任务是让犯罪者受到应有的惩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教师的任务是保护和教育每一个学生,包括“作案者”和受害者。但是,就破案的思维方式来说,教师和警察没有多大的区别:都要抓住线索进行推理,进行排查,都要向嫌疑人和知情者进行调查。教师空洞的谴责失窃现象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只有查清事实,才能教育本人和大家。这个案子涉及财物累计有一千多元,虽然说数额比较大,但毕竟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急求破案,因为一急迫就容易造成失误,甚至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张老师要将它冷处理。

蛇是不能直接猛打的,张老师就铺开场子,把草拨得哗啦哗啦响,为的就是让蛇自己出来。

于是张老师又叫来了丽,如此这般的对丽贴耳吩咐了一番,丽满脸兴奋地领命而去。

张老师呢,则是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

丽向张老师来汇报情况了。

依据张老师的部署,丽趁青不在将青那装有萍的钱包的书包藏了起来,然后丽声称自己的例假来了,需要借青的书包装卫生巾到教学楼用用,但青说什么也不肯借书包给丽,正争执着,青突然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丽顺势叫大家把壁柜打开让青检查一下,青很快发现了自己书包在萍的壁柜里。青很镇定地拿回自己书包,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咦,我的书包里怎么有只钱包啊?是谁放的呀?”等大家认定是萍的钱包后,却发现钱包里一百元现金,几张新华书店的购书卡早就无影无踪,青这时又非常震惊地说:

“是什么人这么恶作剧呀?萍的钱包在我这儿,那么我的钱包呢?我钱包里还有很多钱呢,还有一张500元的金融卡呢,还有电话卡以及mp3都没了,另外还有几封信也不见了。”丽告诉张老师说,她将青的包藏起来的时候包里只有萍的钱包和一只苹果,别无他物。青在说谎!看来,青不是等闲之辈,心理素质很不错啊,竟然临危不惧。此时,张老师知道,如果当面质问青,肯定是什么也问不出,青很有作战经验,张老师不能小看这个对手,张老师决定将计就计。

张老师将寝室同学一一叫出来,问她们这几天是否丢失了东西,张老师装做非常同情的样子对青说:“萍丢了东西,但是总算有点眉目了,听说你也丢了东西,而且数目不小啊。告诉张老师,你都丢了些什么呀?看看老师是不是能帮点忙。”青刚开始看见张老师略有些紧张,听张老师这样的语气马上恢复了平静说:“就丢了一张卡而已,不多的。”她对张老师说的和对同学说的完全两样,当张老师问她丢了什么卡时,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一会说是存折一会说是会员卡一会说是购物卡,到最后终于一口咬定说是超市的会员卡。其实这种卡是不值钱的。当问及她有没有遗失现金时,她回答得很干脆,说没丢钱,说刚才在寝室的时候是记错了,以为钱是丢了,现在想起来了,是把一些零钱借给了十二班的月了,但是却丢了一个mp3,这mp3是向小学同学借的,用来听英语的。她说得有板有眼,一副老实委屈的样子,张老师真的有些相信她说的,看她那好像很无辜的眼睛,张老师真希望这个案子就到这里结束,不要往下查了。

有时,你很愿意学生对你说的是真话,但不愿意面对戳穿了谎言以后的真相,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不直面是很困难的。张老师趁着学生在晚自习的空当找到了十二班的月。月的话让张老师如冷水浇背,她说青从来没借过钱给她,反而是青经常到月这里借钱,并且经常不还。张老师内心一阵颤栗,青的撒谎面纱终于被自己揭开了一角。既然如此,张老师决定以此为突破口。

晚自习下课,青回寝室给她妈妈打电话,委屈得泣不成声,说老师随便怀疑她。其实如果心里没鬼,张老师找她问话也是很正常,这更增加了张老师的怀疑。张老师很冷静地对青说:“月借了你的钱不还,张老师陪你去要回来吧。走!”青有些慌乱,说什么也不肯走。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为了给青保住面子,张老师将青叫到了寝室外面,青还想狡辩。张老师严肃起来,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借钱的事纯粹是子虚乌有,老师都调查过了,mp3根本不是借的,而是你自己的!至于你是哪来的那么多钱买的,老师还没调查清楚。但老师为自己对你们的诚信教育感到失败,为你的欺骗感到无比的难受!好了,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看你的表现了。”青进了寝室。

张老师真不想自己撕开披在真相外面的面纱,她只希望作案者能主动一些,所以,进寝室后张老师说了这样一番话:“萍的东西丢了,而拿东西的人就在我们当中。在老师的眼中,我们班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最纯洁可爱的。张老师不相信有人会故意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觉得萍的东西好玩,就借去玩了,但是后来却忘了还……或者是当时真的急着要用,于是就拿走了,但是后来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归还了。老师希望趁这黑夜,让自己的良心得到释放,明天早上之前把萍遗失的东西交出来放到寝室的桌子上。我们让黑夜宽容我们的灵魂吧!”

第二天早自修,丽来汇报,青让她来转告张老师,钱和购书卡会尽量还萍的,因为学习机不小心摔坏了,所以早就扔掉了,过段时间买一个新的赔她。而她自己什么也没遗失。

没想到,早饭刚过,青的妈妈已经等在了办公室门口,张老师知道她肯定是听了昨晚青电话的哭声,放心不下。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同时张老师也感觉到了她眼睛里有明显对张老师的不满。“老师,刚才我女儿说了,萍已经在她自己家里找了失物,是萍自己放错了地方,你们冤枉我女儿了!”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萍一直在捉弄张老师?青今天早上的表现是被张老师屈打成招的?但直觉告诉张老师,萍没有骗张老师。张老师马上找来了萍,然后又找了丽,在青母亲面前,她们说了事情的经过,青的母亲这才清楚,她被女儿狠狠地骗了一回!

会撒谎的青到底有什么样的生活背景?青的母亲伤心地告诉张老师,青从小由奶奶带大,性格内向,总爱发脾气,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自小就很会说谎,在妈妈面前说奶奶的坏话,在奶奶面前讲妈妈的不是。青妈妈现在下岗在家,在家里没有地位,丈夫和婆婆一直看不惯她对青的严格管教。只要她对青稍微训斥,马上就招致丈夫和婆婆的声讨,当着青的面骂她不是好妈妈。青的一些不良言行在这种环境下有增无减。从心理学角度看,在一个充满过严和过度溺爱的家庭,孩子不知道听谁的好,往往就学会了说谎和欺骗,因为那样她才最安全。所以,青在家里可以比较自由地看老师一直反对的少男少女类的言情小说。她爸爸甚至还觉得多阅读能促进青的思想成熟、丰富知识。然而现在的书籍鱼龙混杂,有些书的内容很不健康,所以不适宜青少年阅读。每年过年上千元的压岁钱青从来不交给父母,都是自己随意支配的。这点得到她父亲的大力支持,他认为女儿大了,应该有一个宽松的空间。青贪图享受也得到爸爸的理解,平时占点小便宜也被爸爸和奶奶认为是女孩子的小可爱。

了解到了青的生活背景之后,张老师放学到她们寝室,希望青当着张老师的面说实话,张老师想让青能从此事得到一个教训,以后重新做人。但是青毫不为所动,青一定没有料到她对妈妈的谎言已经被张老师掌握。张老师知道,青的问题远不止单就偷东西这一件事,她还涉及更深层的思想品行和心理问题。

张老师决定敲山震虎。她把青的室友和同桌挨个叫出来谈话,把“失窃事件”告诉她们,引导她们对行窃者的一时糊涂表示谅解,而后让每位同学按移情的方式写两篇文章:

一篇题目是《假如我的财产失窃了》,内容要求涉及四个方面:(1)失窃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影响;(2)给我的学习带来的影响;(3)我目前的感受;(4)假如别人归还了我的钱物,我能原谅他吗?说出理由。另一篇题目是《假如我是行窃者》,也要求写出四点:(1)拿别人钱物的动机;(2)拿别人钱物的过程;(3)现在的感受,猜想别人会怎么看“我”;(4)打算怎么办?这些同学很快完成了任务,张老师翻阅过后,叫青的同桌全部转交给青看,傍晚,青主动向张老师交代了作案动机(动机就是为了贪图享受,认为别人有什么,自己也应该有,自己没有的,就占为己有等)。坦白了作案的经过,并交出了萍的学习机。

保证下周归还已经用掉的钱物。

按理说,事情该告一段落了,张老师也该就此收笔了。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第二天一大早,青的爸爸妈妈神色慌张地找到了张老师,原来一直藏在家里阁楼上的按市场价大约1万多的黄金饰品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他们怀疑是青拿的。张老师三下五除二查清楚了青的作案经过,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青竟然早在暑假期间就将它们偷出,并贱价卖给了黄金店。所得款项早已挥霍一空,记得张老师曾经提醒青的父母不要给青买过于花哨的衣服,他们竟然为青辩解,原来青在学校里穿的是她偷偷为自己买的,周末放假回家青就换上父母给买的衣服,她父母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可见,他们对青的关心是多么的肤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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