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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述而篇(1)

原文与译文

【原文】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译文】孔子说:“只传述而不创作,相信并喜好古代文献,我私底下把自己比作我的老彭。”

【原文】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译文】孔子说:“默默地记住所学、所见、所闻的知识,做到学习永不满足、不觉得厌烦,教人耐心细致、不知疲倦,这对我能有什么困难呢?”

【原文】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译文】孔子说:“许多人不重视品德修养,不讲求学习和学问,听到义却不能跟从和实行,有了缺点和错误却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所忧虑的事情啊。”

【原文】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译文】孔子闲居在家里的时候,衣冠楚楚,温和舒畅,悠闲自在。

【原文】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译文】孔子说:“我衰老得很厉害了,好久没有梦见周公了。”

【原文】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译文】孔子说:“以道为志向,以德为根据,以仁义为凭藉,游于六艺之中。”

【原文】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译文】孔子说:“只要是自愿拿着十条干肉作为薄礼来见我的人,我从来没有不给他教诲的。”

【原文】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译文】孔子说:“教导学生,不到他冥思苦想而仍不能领会的时候,不可去开导他;不到他内心有所表达却说不出来的时候,不可去启发他。如果他不能举一反三,那就不用再教他了。”

【原文】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译文】孔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吃饭,不曾吃饱过。

【原文】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译文】如果孔子在这一天为吊丧而哭泣过,就不再唱歌了。

【原文】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译文】孔子对颜渊说:“用我,我就去干;不用我,我就隐居起来,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这样吧!”子路问孔子说:“老师您如果统帅三军,那么您会和谁在一起共事呢?”孔子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河、死了都不会后悔的人,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我要找的,一定要是遇事小心谨慎,善于谋划而最终能完成任务的人。”

【原文】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译文】孔子说:“如果富贵合乎于道就可以去追求,即使是给人执鞭的下等差事,我也愿意去做。如果富贵不合乎道就不可去追求,还是按我的爱好去干事。”

【原文】子之所慎:齐、战、疾。

【译文】孔子小心谨慎对待的是斋戒、战争和疾病这三件事。

【原文】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译文】孔子在齐国听到了《韶》乐,有很长时间尝不出肉的滋味,他说,“想不到《韶》乐的美达到了这样迷人的地步。”

【原文】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译文】冉有问子贡说:“老师会去帮助卫国的国君吗?” 子贡说:“嗯,我去问问他。”于是就进去问孔子:“伯夷、叔齐是什么样的人呢?”孔子说:“古代的贤人。”子贡又问:“他们有怨恨吗?”孔子说:“他们追求仁德而最终得到了仁德,还有什么怨恨呢?”子贡出来对冉有说:“老师不会去帮助卫君。”

【原文】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译文】孔子说:“吃粗粮,喝冷水,弯着胳膊当枕头,乐趣也就在其中了。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富贵,对于我来讲,就像是天上的浮云一样。”

【原文】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译文】孔子说:“再给我几年时间,到五十岁时去学习《易经》,我便可以没有大的过错了。”

【原文】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译文】孔子有时讲雅言,读《诗经》、念《尚书》和行礼时,用的都是雅言。

【原文】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译文】叶公向子路问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不回答。孔子(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这样说:他这个人啊,发愤用功时,连吃饭都会忘了;快乐兴奋时,会把一切忧虑都忘了,连自己快要老了都不知道,如此而已。”

【原文】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译文】孔子说:“我不是生来就有知识的人,而是爱好古代文化,勤奋、敏捷地去追求知识的人。”

【原文】子不语怪、力、乱、神。

【译文】孔子从不谈论怪异、暴力、悖乱、鬼神。

【原文】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译文】孔子说:“三个人一起走路,其中必定有人可以做我的老师。我选择比我强、有优秀品德的人学习,看到比我差、有缺点和错误的人就引以为鉴,改掉自己的缺点。”

【原文】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译文】孔子说:“上天把德赋予了我,桓魋能把我怎么样?”

【原文】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译文】孔子说:“学生们以为我对你们有什么隐瞒吗? 我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我没有什么事不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我孔丘就是这样的人啊!”

【原文】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译文】孔子从四个方面教授学生:历史文献的学习,自身行为的示范,待人的忠诚,做人的信用。

【原文】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译文】孔子说:“圣人我是不可能看到了,能看到君子,这就可以了。”孔子又说:“善人我不可能看到了,能见到始终如一保持良好品德的人,这也就可以了。没有却装作有,空虚却装作充实,穷困却装作富足,这样的人是难以有恒心保持节操的。”

【原文】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译文】孔子只用钓竿钓鱼,而不用网捕鱼。只射飞鸟,不射巢中歇宿的鸟。

【原文】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译文】孔子说:“有这样一种人,可能他什么都不懂却在那里凭空创造、矫情做作,我却没有这样做过。多听,选择其中好的来学习;多看,然后记在心里。‘学而知之’对‘生而知之’来说是次一等的智慧。”

【原文】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译文】(孔子认为)很难与互乡那个地方的人谈话,但互乡的一个童子却受到了孔子的接见,学生们都感到迷惑不解。 孔子说:“我是肯定他的进步,不是肯定他的倒退。何必做得太过分呢?人家改正了错误以求进步,我们肯定他改正错误,不要死抓住他的过去不放。”

【原文】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译文】孔子说:“仁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达到仁,仁就来了。”

【原文】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译文】陈司败问:“鲁昭公懂得礼吗?”孔子说:“懂得礼。”孔子出来后,陈司败向巫马期作了个揖,请他走近自己,对他说:“我听说,君子是不会偏袒别人的,难道君子也会包庇别人吗?鲁君在吴国娶了一个同姓的女子做夫人,为了遮丑,就称她为‘吴孟子’。如果说鲁君知礼,那还有谁不知礼呢?”巫马期把这句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我真是幸运。如果我有过错,人家也一定会知道。”

【原文】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译文】孔子与别人一起唱歌,如果别人唱得好,就一定要请他再唱一遍,然后与他一起唱。

【原文】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译文】孔子说:“就书本知识而言,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做一个身体力行的君子,那我还没有做到。”

【原文】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译文】孔子说:“如果说到圣与仁,那我怎么敢当!只不过(向圣与仁的方向)努力修养而不感厌烦,教诲别人也从不感觉疲倦,仅仅可以这样说罢了。”公西华说:“这正是我们学不到的。”

【原文】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只。’”子曰:“丘之祷久矣。”

【译文】孔子病情严重,子路请求向鬼神祈祷。孔子说:“有这种做法吗?”子路说:“有的。《诔》文中说:‘为你向天地神灵祈祷。’”孔子说:“我很久之前就在祈祷了。”

【原文】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译文】孔子说:“奢侈就会越礼,节俭又会显得寒酸。与其越礼,宁可寒酸。”

【原文】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译文】孔子说:“君子心胸宽广,小人经常忧愁。”

【原文】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译文】孔子温和而严肃,威严而不凶猛,庄重而安详。

医说

孔子提出“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思想,认为对古代的东西只要传承和陈陈相因就可以了,但从现代的观点来看,如果仅仅如此,就不再会有思想的创新和发展。孔子又提出“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教育方法,提倡“活到老、学到老”的刻苦钻研精神,认为道德修养、读书学习和知错即改三个方面的问题有内在的联系,道德修养和知识学习的最重要目的就是要能够及时改正自己的过失或“不善”,只有这样,修养才可以完善,知识才可以丰富。孔子认为“不兴其艺,不能乐学”、“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故以仁、德为纲领、以六艺为基本来培养学生,希望学生能够得到全面均衡的发展。“暴虎冯河,死而无悔”,有勇无谋者不能成就大事,“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智勇双全者可以委以重任。只要合乎于道,富贵就可以去追求;不合乎于道,富贵就不能去追求,这与孔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理念是一致的。孔子认为:“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这种“启发式”和分层次的个体化教学思想,有利于培养学生“举一反三”的思维方式。

孔子倡导“安贫乐道”,认为有理想、有志向的君子,不会总是为自己的吃、穿、住而奔波的,“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只要有理想、有梦想,“发愤忘食,乐以忘忧”,这就是一种“乐在其中、积极向上”的境界。孔子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思想是一种虚心学习、修身养性、增长知识的精神,不仅要以善者为师,而且要以不善者为师。孔子注重对历代古籍、文献资料的学习,但其认为仅有书本知识是不够的,还要重视社会实践活动,还要养成忠、信的德行。孔子提出对自己所不知的东西,应该多闻、多见、多学,反对那种原来什么都不懂,却在那里凭空创造和虚构的做法。仁是人天生的本性,应完全依靠自身的努力,不可依靠外界的力量,“我欲仁,斯仁至矣。”仁与不仁,其基础在于好学与否,而学不可停留在口头上,重在行动。“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作为君子,应当有宽广的胸怀,可以容忍别人,容纳各种事件,不计较个人利害得失。孔子认为,人所有的情感与欲求,必须有个“度”,都必须合乎“中和”和“中庸”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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