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女子突发病症,华佗大体了解,同医书上记载的‘寒热病’病症相似。书中指出,需用银针驱除体内毒症。可是,行针在病人身上并非易事,若是刺中病穴而未能及时取针,病人则精气耗尽。若是未刺中病穴就将针取出,邪气则凝聚不散。精气耗尽会使病症加重而身体孱弱,邪气聚集不散则会引起痈疽之症,时日久了,都是死症。
那时的华佗对医理、医术根本不懂,也不敢胡乱动针,只得为女子请来大夫。
乡野大夫对付这种疑难杂症总是毫无对策,即使比照着医书救治,也没有那种技术。因此,女子之病被耽搁下来。试问天下得此怪病者,哪个不是因为行医者能力有限而被耽误,此些例子比比皆是,华佗这才暗下决心,从此有了行医救世的想法。
华佗即使日夜潜心研究,依然未来得及为女子医治,她就早早离世。走之前,她拖着病体逃离华府,满身的疮疤实在无法入目,她不想华佗见到她这幅模样,即使死去,也要他的回忆里是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华佗在对木柯讲起这个故事时,总是哀婉叹息,女子之死,他归咎在自己身上。是他能力不够,是他没能保护她。木柯并不说话,华佗只是心里有了结,一个无法得到,却又曾经得到的结。
华佗研习医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他不想世间再有像女子一样的人,因为医者能力有限而丧了性命。
在他手中并不是没有死过人,‘神医’的形象只是日后人们对他的尊称,他一生之中救过无数人,也没救活过无数人,而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他进步的开始。日后,他便潜心研究没能医治的疫症,决不让第二个人因此亡故。‘神医’就在这种神奇之处。
陈寿拜求木柯之时征得她的同意,将华佗之死细说于书。木柯思考一番,淡淡点头,“我师父的死与曹操有关,先生可会如实写”
陈寿受制于曹家,自然不敢将真正的原因写在书中,只是点出,“华佗之死确实同未听话于曹操有关,寿会斟酌。”
日后,木柯看到了他撰写的初稿,华佗在为曹操医治期间,听闻妻子病重,请求返乡探望,曹操应允。很长时日过后,未见华佗归来,曹操派人打听他妻子的事情,知道已无大碍,便猜想,是华佗不愿只为他一人治病,故意用妻子的病症来搪塞自己,一怒之下将华佗捉拿。华佗执意不愿臣服,最终死在牢狱中。
木柯看后修书给陈寿,“先生的故事正符合木柯之意。师父生前未能同那女子在一起,如今在书中娶她做了妻子,也了了师父心愿。这妻子在病中,师父同曹操请假返乡探望,自然在理。曹操疑心重,派人前去探听虚实也很在理。师父不愿为曹操一人医治,是师父的心病,先生写得很入实。末,师父被严刑拷打病逝牢中,木柯不想多言。这是木柯见过的最能入史书的故事,先生可写于《三国志》。”
陈寿之书并未命名,如今木柯的一封信点中他心中所想,立刻回信过去,“多谢木先生赠寿的书名,兵分天下,划为三国,逐鹿天下,三国记事,《三国志》。”
一代神医就这样被自己的崇拜者添于史书上,又写入民间小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