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的脸色才略有缓和:“当然是走了,要不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杀了那么多人,又毁了那么多座岛,如果东海龙王真的住在这里,他不扒了我们的皮才怪。把方明带上吧。”
两人正准备乘小舟离去,远远的突然海浪翻腾,白条沸滚,“哗啦”一声,平如丝绸的海面居然被划开了一道整齐的口子,一个粗哑如破锣的嗓音大喊道:“来自中原的,不要走!”
玄翎跟巨人面面相觑:“东海四子之后,东海又还有什么厉害人物?”
来的却不是人类,而是一个面目丑陋的妖怪,只见它全身黑如焦炭,须发蓬乱,两颊凹陷,獠牙尖嘴,手持一柄三叉鱼杆刺,赤足踩着一朵混浊的浪花。
玄翎看着巨人道:“他是谁?”
巨人猛然想起一人,指着那妖怪失声道:“你难道是东海龙王座下夜叉?”
那妖怪放声大笑:“想不到人间还有认得我的,不错,我正是东海龙王座下夜叉大将,奉龙王之命特将二位拦下。”
玄翎在背后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乌鸦嘴这么灵。”
巨人笑道:“兄弟,你既然在这海下居住,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你的法眼?我们也是不得已啊,一个个来都是要我们的命。我们总不成把自己的人头双手奉上吧?所以也只好拚死抗争,弄出了一点小动静,当然也震垮了一些岛屿,请你上覆龙王,我们这边一定赔偿,绝不赖账。两家不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夜叉道:“我呸,你当我东海是这么小气的吗?那些人你全杀光了,岛屿全弄垮了我们都不管,可是你动了天印就不能不管了!”
“天印?!”玄翎跟巨人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默契,异口同声的喊道:“我们没有动天印!”
夜叉冷笑道:“这些谎话你们拿去骗三岁小孩吧。”
巨人急得赌咒发誓:“我们真没有动天印,天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要动了天印,就让雷劈了我!”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雷电劈中了海面,震得海面剧烈的战抖了一下,连熟悉水性的夜叉都差点站不稳。
巨人这次可真的是啼笑皆非了,这天雷劈的也恁巧了吧?
回过头,却刚好对上玄翎满腹狐疑的眼神:“真是你动的?”
巨人差点没岔了气,在他眼前的再不是那高高在上慈悲无比的掌尊,而是一个做了什么不知道还往别人身上推的呆头鹅:“那是你讲了大逆不道的言语惹怒了天,所以降下天雷劈你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没有动天印!!”
玄翎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说了什么惹怒天?天雷要是应该劈我,为什么你一说话就出现?”
巨人也搞不懂天雷在金莲消失之后为什么还是伤害不了玄翎,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赶紧转了话头道:“夜叉兄弟,你说我们动了天印,有什么证据么?”
夜叉恶狠狠的道:“谁跟你是兄弟?当然有证据!天印自建成之后一直都是好好的,就刚才你们打斗完之后,天印上面居然开始长起了藤蔓。东海上面这么多人打架,怎么没见打完就生藤蔓?难道还说不是你们的错?”
巨人道:“原来是长藤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丢块石头到水里,泡上个一百年,也长青苔了,你那天印再牢固,泡了那么多年,长点藤蔓有什么稀奇的。”
夜叉怒道:“瞎扯!你们这些凡人知道什么?天印是采天地无数灵石,放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面,足足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真正的纯火之体。不要说藤蔓,就是一个沙砾都附不上去。”
玄翎在旁边听得他们吵得根本没上正路,忍不住插嘴道:“可是,就算有藤蔓,天印也是好好的,你们紧张什么?大不了我们帮你把藤蔓除去就是了。”
夜叉喝道:“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们以为天印就只是单纯一块石头,随随便便就能把天支撑起来?它里面蕴藏着无数能量精华浓缩而成的流光。通过这些流光在海底形成一个强大的力场。一旦流光外泄,力场就会不平衡,天界就会倾斜甚至倒塌。”
巨人似乎有点听懂了:“你是说,藤蔓把天印给弄破了?怎么可能?”
夜叉道:“我们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你们的确做到了。藤蔓一附上天印,虽然上面没有出现任何缝隙,但是我们就发现有流光顺着藤蔓流了出来。说,你们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下去?”
丢?玄翎心神一动,想起颠不那个鬼鬼祟祟的动作,还有东海四子离开时阴阳怪气的表情,立刻醒悟是他们做的手脚。
可是眼下毫无证据,说出来夜叉根本不会相信,看来这场恶战在所难免。
想好了对策,玄翎偷偷扯了扯巨人的衣袖,低声道:“打。”
巨人也低声道:“老大啊,打不是不可以,可是东海龙王势力大,我们现在没兵没马的,不好得罪啊,得罪他一个,就等于四海龙王都得罪了。”
玄翎道:“那就四海一起打。”
巨人对眼前这个根本搞不清形势的掌尊简直束手无策,只好继续耐心解释:“我的好祖宗,那龙王虽然算是地仙,但是一般的天仙都不敢惹他。而且龙宫中多异宝,随便拿出几样来就够我们受的了。最重要的,龙王在天庭人脉宽广,我们现在背上毁坏天印的黑锅却没法洗清,这会让天庭有借口对我们出兵的。”
玄翎露齿一笑:“这些我都知道。”
巨人道:“知道你还叫我打?”
玄翎道:“你还真是傻到家了。你难道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吗?从东海四子到现在的夜叉,哪个没有天庭的背景在后头?有哪个不是想法设法把我们的行动跟毁坏天印扯在一起?这个黑锅,从我们决定出征东海开始就背定了。”
巨人全身狠狠一震,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玄翎淡淡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庭不是在找借口,而是在设计借口。他们,早就想对我们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