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生？你来了啊。”陈楚轻轻地笑了，声音还似以往那般儒雅。
王凡生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陈楚摇了摇头，笑道：“怎的？为什么不答话？”
王凡生沉着气道：“不答话？你还有脸和我说话么？”
陈楚笑道：“为什么这么说？我陈楚，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么？”
王凡生愣了，半晌，他哼道：“陈楚，难道你认为你什么都没做错么？”
陈楚摇摇头，笑道：“如果你没回来，如果星君没被你打败，如果那妖狐死了。我做错什么了？”
王凡生又愣了。
陈楚摇头道：“小子，是你引来的妖怪，是你害死的师父。我要除妖，我要清理门户，我做错什么了？就是因为我让柳苑宁怀孕了？”
“你不是很能说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做错什么了？”陈楚仰天大笑，突然，他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王凡生，大吼道：“我做错什么了！我他妈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杀了你！让你他妈活下来了！”
王凡生被陈楚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楚看着王凡生的模样，戏谑道：“呦，这一身妖怪的装扮还挺不错的嘛，真配的上你这杂种的身份。”
王凡生怒道：“陈楚！你你怎能……”
“我怎能这么说你？”陈楚笑道：“我怎能这么说你？你还拿我当朋友呢？狗杂种。”
“你是个什么东西！若没有掌门罩着你你是个什么东西。”陈楚眯着眼睛道：“王凡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你当朋友？因为我是要当掌门的人，整个太清宫只有你不想当掌门，我可以尽情的把你，当一条狗来养。”
陈楚失声的大笑，他癫狂地笑道：“你个丧门星，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又害死了自己的师父。你有什么资格议论我的对错？”
“你是个道士，如果你早早地把那只妖狐杀了，后面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苑宁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打掉，你什么都不会发觉，你会当一辈子傻小子。”
“但是！”陈楚狂笑的脸突然变的狰狞无比，他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你不死！你毁了一切！你毁了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害了所有人！”
王凡生冷冷地看着陈楚癫狂地说完这一番话，淡淡地说道：“够了！”
“够了？王凡生！为什么你的错要归结在别人的身上！为什么！”
“够了！”
“明明都是你的错！明明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
“够了！”王凡生咬牙切齿的打断了陈楚的话，大声骂道：“你他妈没有度过我的人生，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一切你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我对错？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
王凡生激动地喊道：“陈楚，没错，我是救了一只妖怪，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我错了么！究竟我们谁把过错归结在了别人身上？”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王凡生平复了下心情，轻轻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楚哈哈大笑道：“我骗你？王凡生，你难道还是这般痴傻么？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一身的本事，如果你还是要纠结对与错的话，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王凡生咬牙道：“你难道不管柳苑宁了么？”
陈楚笑道：“管她？管她做什么？你要是觉得她也错了，那就一并把她也杀了吧！”
王凡生握紧了拳头，怒道：“陈楚，我第一次这么想揍你。”
陈楚红着眼睛，怔怔地瞪着王凡生，笑道：“那你就来吧，反正老子马上，就要什么都没有了。”
王凡生强忍下了一口气，他说道：“我去了遍地狱，你可知道我遇到了谁？”
“你去了趟地狱？”陈楚笑道：“怎么说的像你去了趟厕所一样轻松？难不成是你遇到你妈妈了？还是你爸爸？”
王凡生咬了咬牙，说道：“我遇到了师父他老人家。”
“你遇到谁了？”陈楚惊讶道。
王凡生摇了摇头，甚是惋惜地笑了笑：“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啊。”
陈楚咬了咬牙。
王凡生叹了口气，说道：“陈楚，你不觉得你小子很对不起那老头么？”
陈楚恨道：“那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要当……”
王凡生好似没有听到陈楚说话一般，轻轻地笑道：“老头他元阳未尽，转不了世，投不了胎，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我见到他，和他聊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他死都没原谅我，他依然觉得我做的是错的。这固执的老头。”王凡生揉了揉眉头，无奈地笑道。
“你知道么他当然原谅你了，他不但原谅了你。事实上他从来就未怪罪过你，他觉得你做的很对。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他说他就算死都不会把掌门让给我的。”王凡生闭上了眼睛，说道：“但是他就是有点心酸，他不相信你能…真的能杀了他。”
“他把那八卦镜揣在怀里，本就想赴死了。这该死的糟老头……”王凡生痛苦地笑了起来。
“老头！我真的做错了么！为什么！为什么人就一定不能和妖和解！为什么！我不懂！”王凡生仰天大吼道。
陈楚阴阴地笑道：“不能和妖怪和解？王凡生，或许你对了，又或许我对了。那又能怎么样呢？该死的死了，活着的现在还活着。”
陈楚摇摇手指，说道：“你以为我会感激那老头？不，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当上掌门，我巴不得他快点死，他只不过做了他理所应该的事情。”
“我没想到他会赴死，既然知道了我就更没愧疚了，我只不过让他变快了一点，他死的活该，因为他教出了你这么个徒弟，更教出了我这么个徒弟。”
陈楚像疯了一样笑着。
王凡生猛地一睁开眼睛，他飞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陈楚的脖子，带着他飞到了宫内的祠堂之前。
祠堂上面有一尊新的灵位，上面写着“太清宫第二十七代掌门骆雨声之灵位”。
王凡生把陈楚丢在了那灵位之前，沉声道：“跪下。”
陈楚站了起来，笑道：“王凡生，你个被赶出太清宫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跪？”
王凡生拿起了一根棍子，狠狠地扫向了陈楚的腿。陈楚躲都没躲，双腿就那样被打断了。
陈楚一下摔倒了，跪倒在灵位之前。
“叫师父。说我错了。”王凡生咬着牙道。
陈楚摇了摇头，笑道：“你在教训我？你让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以为你做了这些，自己就是什么大善人了？”
“叫师父！”王凡生大吼道。
“王凡生，我不会说的。你以为打断我的双腿，你就赢了？你以为你现在打得过杨戬，你就赢了？不不不，你输了。你输了。”
“太清宫的掌门是我的，师父是我亲手杀的，就连柳苑宁的肚子都是我亲自搞大的。”陈楚好似已经疯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混蛋？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为什么？因为我恨你。”
“王凡生，我恨你。”
“凭什么好事都在你身上发生？你就是个像狗一样的东西，凭什么能当掌门的徒弟？凭什么还想奢望着喜欢柳苑宁？凭什么连妖怪都能垂青于你？凭什么？在山下捡回来的狗杂种不就当个烧火做饭的下人不就好了？”
“凭什么掌门总是对你好的跟儿子一样？对我就只能冷眼相待？”
“王凡生，你不会懂的，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从小恨到大。”陈楚哈哈大笑。
“你输了！你输了！你输的体无完肤，你什么都剩不下，你就连个朋友都没有，在这世上，你什么都没有。”
陈楚癫狂地笑着，嘴角流出一丝黑血。
“就在你刚刚打败杨戬的时候，我喝了半斤的毒酒。”陈楚笑道：“这是报应，这是报应。你没死。我就得死，不是么？但是我赢了，我什么都有了，你却什么都没有。”
王凡生瞪大了眼睛：“你想死？”
陈楚笑道：“你救不了我了，我想死，王凡生，王凡生！你输了，但是我却要死了。”
王凡生握紧了拳头：“我本没想……”
“你本没想杀我？我知道。”陈楚有些虚弱地笑着：“我知道，我太了解你了，你太女人了，一点都不爷们，什么事都拖拖拉拉的。”
“因为柳苑宁肚子里的孩子？我猜到你会这么说，我我陈楚，怎能活在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下面？”陈楚哈哈大笑道。“我要你这辈子都杀不了我，你这辈子都报不了仇。”
“你，你他妈有没有照顾过柳苑宁的感受……”王凡生咬牙道。
“柳苑宁？”陈楚哈哈大笑：“不是还有你么？不正好随了你的愿么？佳人入怀？”
“你！你他妈！”王凡生骂道：“你还是个人么？”
“是不是人又怎么样？我快下去了，快下去找师父了。”陈楚的眼里突然闪出一道亮光：“王凡生，我只想最后和你说一句话。”
王凡生咬了咬牙，说道：“我听着，你说吧。”
陈楚癫狂地笑了起来：“我陈楚！我第二十八代掌门陈楚！在地狱里！等着你！哈哈哈哈哈哈！”
“报应，报应……”王凡生握紧了拳头。
陈楚死了。
死了。
王凡生慢慢地蹲了下来，叹了口气，苦笑了两声：“你何必这样呢？我的朋友？”
“你得到了一切？到头来你岂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王凡生掏出来腰间的酒壶，大口饮了起来。
过了多久？王凡生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向祠堂外走去。
门外面站着个女人。
是柳苑宁。
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