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负责巡逻的士兵,整个军营里的人都在边吃羊肉边喝凉茶,有人吃到高兴还即兴唱了起来,之后就是应和声四起,凌小柔也跟着雄迈的旋律轻哼。
虽然没有酒,每个人都有些薰薰然,吃到最后更是有人以凉茶代酒拼了起来,军头只能阻止,凉茶毕竟不多,烤羊肉还剩下不少呢。
凌小柔、贺楼远、凌锋、依兰、莫红绸、庆生,围着一只烤全羊,别人那边都是二十人一只,他们六人一只也没谁敢有意见,若是谁有意见,只要不怕王爷的冷脸就可以过来吃。
而且,莫将军的大胃口可是出了名的,别看只有六个人,这一只烤全羊也剩不下多少。
金花自从上次踹了凌小柔的院门,与贺楼远之间被挑明之后,她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很少出来,一日三餐也都是有人送进去。
想不到今日的烤全羊倒是亲自过来了,只是坐在角落里幽幽地望着热闹的营地,有些格格不入,当别人说起表小姐的好话时,她的目光就更幽暗几分,手上割羊肉的刀,几次都割得很深,割下来的肉还有大半的生肉,她都似不觉地吃下去,让与她同吃一只烤羊的士兵们胆战心惊,最后一个个默默地挤到别的篝火边上搭伙去了。
金花也似不觉,一个人吃着一只烤羊,凄凉而又落寞,竟连个来安慰的人都没有。
一直吃喝到后半夜,这次突然举办的烤全羊大会才算告一段落,士兵们的情绪还都有些亢奋,都不愿回营房睡觉。
贺楼远想了想:“不愿睡的就集齐操练吧!”
话音刚落,营地里只剩下点点未灭的篝火了。
第二日起来,士兵们将头一日弄得凌乱的营地收拾一新,这么多的工作让伙头军独自来做,谁也别指望今儿能正常吃饭了。
想到烤全羊的美味和那样的气氛,士兵们都来询问什么时候再来一次烤全羊,伙头军哭笑不得,昨儿一晚上就吃了二百只烤全羊,还不算各种柴草和凉茶的花销,只是羊就用了数百两银子,若每日都这么吃下去,不知会不会把王爷给吃穷了。
何况王爷所要管的除了营地这几千人,还有阵前的几万大军,以及散在各处的几十万人马,真都这么吃下去,王爷再有钱也吃不消。
最后士后们带着遗憾离开,不过当军头无意中向凌小柔提起时,凌小柔倒是觉得烤全羊受欢迎很不错,若是将烤全羊的铺子在大衍国多开几间,肯定也会赚不少,当然这个钱她就不要赚了。
贺楼远请圣给凌锋和依兰赐婚的折子都送出去三日了,那样快马加鞭地赶路,用不上半个月就能一个来回。
到时凌锋这个将军肯定是不用做了,而他不做将军后也不能总替她打理生意吧?就是做生意也要有自己的生意,以前那些生意凌小柔知道凌锋肯定不会伸手,不如就让他自己再去开拓一些新的市场,也免得依兰将来会觉得靠着自己吃饭。
至于西夷的雷哲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凌小柔半点都不担心,首先当初是雷哲放弃了依兰,就算再想起来要把依兰接回国,但兄妹俩的感情肯定不会再如从前,就算是出于愧疚,雷哲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两国刚刚休战,真的急需一段联姻稳固这风雨飘摇的关系。
到时再把聘礼给的厚一些,想来国库已经有些空虚的雷哲应该不会反对吧?
反正进了西夷国库的那些聘礼最后也还是会变种方式回来,凌小柔从没想在给依兰的聘礼上小气。
等依兰和凌锋成亲后,除了大衍国百姓的银子要赚,他们还可以去赚西夷人的牛羊。
只要生活稳定了,又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地四处征战?
等李旬的圣旨被送到承佑镇时,正赶上八月十五,也是营地每两月一换防的日子,之前营地里的将士们都依依不舍地跟凌小柔告别,倒是让新换防过来的将士觉得新鲜。
以往每次换防不是交接过后潇洒地离开,怎么偏偏这次弄得跟离不开娘的孩子似的。
结果听了之前营地的将士们一说,都对表小姐的厨艺充满了期待,同样期待的则是好玩又新奇的足球。
而做为要换防到阵前的士兵们,他们也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将足球这项好玩又健身的游戏带到阵前,等下次王爷再到阵前巡视时,一定要看到全军人人都会踢球才行。
一批新人换旧人,凌小柔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不少,她要开始为依兰准备聘礼了,只等雷哲回信同意婚事,就将聘礼送去。
李旬的圣旨除了恩准凌锋娶依兰外,却对于奏折中要凌锋辞去官职一事不予准奏,只是对凌锋的功绩再次肯定,并对其进行安抚。
除了给凌锋的圣旨,还有送给西夷王雷哲的国书,不然大衍国说把人家的兰贵亲王娶了就娶了,西夷国脸上也不好看。
当然一同送去的还有依兰写给雷哲的信,信里除了回忆她与雷哲及兄弟姐妹间的情谊外,还细述了她和凌锋的感情,最后恳请雷哲恩准。
不过五日雷哲便回信了,虽然字句忧伤之外,倒是没过多地为难,并表示定会为依兰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人。
依兰接到信后哭了一场,之后脸上就一直笑容不断,整日跟在凌小柔身后叽叽喳喳,恢复了本性的她,让凌小柔很头疼,明明她年纪更小一些,可怎么就像哄孩子呢?
这个像孩子似的,真是她未来的嫂子?看着还不如小溪儿稳重呢,将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相处得好。
于是,凌小柔话里话外就透出希望依兰与小溪儿融洽相处的意思,依兰直接表示会将小溪儿视如己出。
宜早不宜晚,随着雷哲的信件到来,凌小柔将准备的聘礼以及选定好的日子派人再次送去西夷,凌锋与依兰的亲事也就算是定了下来,只等着九月初八完婚了。
成亲之前老太妃也带着凌睿溪赶过来,原本她是想给贺楼远和凌小柔定在这个日子,可也不好让凌小柔与凌锋兄妹一起完婚,最后只能把凌小柔和贺楼远的婚事押后了。
知道爹爹要成亲,凌睿溪有些沉闷,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愿意说话,凌小柔怕孩子对继母有阴影,便试着让依兰去接近凌睿溪。
依兰也没做过母亲,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同孩子交流,愁了许久之后,干脆就带凌睿溪去骑马,身后自然是跟了雷哲派来的侍从。
马从营地里骑出,开始时凌睿溪还板着一张小脸,不愿搭理依兰,结果马越跑越快,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小孩也兴奋起来,一个劲地催依兰骑的再快些,依兰也就依着他的性子把马骑得飞快。
依兰很小就在草原上纵马奔驰,马术精湛,自然能把小孩护得安然无恙,半天下来小孩就和依兰混熟了,每日都让依兰带着骑马出去玩,有时依兰让小孩自己坐在马上,她牵着马护在马旁,小孩更是兴奋的直叫,常常一玩就是一天,回来后也张嘴闭嘴就是兰姨。
依兰也常常把凌睿溪挂在嘴边,一说起来就是‘我们溪儿’,听的凌锋呵呵直笑。
倒是让原本想让母子俩亲近的凌小柔好个吃醋,以往凌睿溪最黏的就是她了,如今又有了娘就不要姑姑了。
不过对于母子俩的融洽相处她还是放心了,当初最怕的就是依兰娇气难相处,若是与凌睿溪相处不来,孩子最是可怜。
但愿往后依兰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疼爱凌睿溪才好。
九月初七,依兰的嫁妆被送到,雷哲没有亲自过来,派了依兰的五王兄哈刺过来护送嫁妆,兄妹见面场面有些尴尬,哈刺想跟依兰说雷哲也很关心她,可话刚出口就被依兰打断。
既然决定要嫁给凌锋,往后都在大衍国了,往后见面的时候也少了,有些话有些事又何必说出来让大家都难堪?往后她假作不知,雷哲也可以假作她不知,这样也不会撕破脸面,再见面他们还是亲亲热热的好兄妹。
雷哲给备的嫁妆可谓丰厚,各种珠宝器物就足有几十车,精美的羊毛毯子以及西夷出名的特产,嫁妆整整装了一百多车,可见一国亲王出嫁还是很风光的。
成亲当天依兰不能带凌睿溪去骑马,凌睿溪对于抢走兰姨的父亲表示了愤怒,让凌锋也有那么点心酸,明明是他儿子,如今倒像他是继父,依兰才是亲娘了。
晚上凌锋刚揭了依兰的红盖头,就被拉出去灌酒,凌睿溪悄悄摸进洞房,跟依兰拉勾勾,明天一定要陪他骑马去。
依兰喂凌睿溪吃了几口桌上摆的糕点,凌睿溪突然歪着头问:“兰姨,你会不会像娘那样丢下我不管?”
依兰想到前几日凌小柔跟她提过她和溪儿的身世,知道孩子是心里有阴影,想到孩子曾经的经历,真是让人心疼,怎么有那么狠心的娘呢?
将他抱在腿上坐好,保证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兰姨都不会扔下小溪儿。”
“兰姨保证?”凌睿溪盯着依兰。
依兰笑道:“好好,兰姨保证,不管将来如何,兰姨都不会丢下小溪儿。”
凌睿溪笑得很天真,抱着依兰的脖子亲昵的蹭来蹭去,许久之后,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地唤了声:“娘!”
依兰身子一震,目光越发柔和了,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之前只是安慰的保证,如今也变得坚定了,“娘保证溪儿永远都是娘最疼爱的宝贝儿!”
凌睿溪带着笑睡着了,凌锋晚上回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笑得跟捡了钱似的依兰,头有些疼,这洞房花烛之夜,床上多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呢?
想把凌睿溪送回房去,依兰说什么也不同意,好不容易孩子接受她了,万一明早起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再伤心难过呢?
于是,洞房花烛之夜,床里多了个小孩,新婚小夫妻盖上被子纯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