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场面看在别人眼中就成了,一群娇纵的大小姐们无理取闹,凌小柔却如同把她们当成任性的小孩子一样。
旁边的宫女见事情告一段落,走上前,朝凌小柔弯身一礼,“凌小姐,老太妃请您过去。”
凌小柔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不忘朝席上众小姐点头示意,这才优雅又从容地随着宫女走向老太妃那桌。
而随着凌小柔的离席,这桌说的意犹未尽,正挖空心思想词的小姐们都有些不解地互相望着。
“那宫女称她凌小姐?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有姓凌的吗?”
众位小姐们都苦思冥想,可记忆中没有一个有可能是凌小柔父亲的官员姓凌,一个个都摇着头,突然,穿粉衣的小姐‘啊’了声,“若说姓凌的官员,可不就是凌将军?”
一时,众小姐们都面色古怪,早就听说了凌将军有个做美食很好吃的妹妹,还被请进宫里做年宴,据说这次的年宴可都是出自她的手。
却没想到今儿会遇上,甚至还把人给得罪了。
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她是凌将军的妹妹,她们一定要好好地与她亲近亲近,若是能借着手帕交每日去凌府逛逛,见凌将军的机会可不就多了?
如今呢?不但没与人多亲多近,倒是把人得罪了,瞧凌小姐那意思,表面上是淡淡的,谁知道心里是想着怎么在凌将军面前给她们穿小鞋呢。
小姐们悔的肠子都青了,再想想姚明珠之前算计凌小柔时的那个蹩脚的借口。
既然知道这是凌将军的妹妹,自然就该知道这桌年宴是谁做的,人家既然能做出来,想必都是吃惯了,还会馋的跟别人一样动手抢?还一抢就是大半锅?这脏栽的也太失败了。
这边的动静闹的不小,凌小柔起身往老太妃那桌走时,几乎男席那边也看过来,尤其是贺楼远,脸沉沉着,对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点了点手,小太监过来,贺楼远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小太监得了令,小跑着过来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小柔来到老太妃身边,伶俐的小太监立马搬了把椅子加在老太妃身边,老太妃拉着凌小柔的手让她坐下。
瞧着慈眉善目的,可让人瞧着却是不痛快,“柔儿,姨母带你认认人。”
虽然很想直接让凌小柔喊婆婆,可毕竟还未下聘,老太妃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位是鲁王妃,这位是平王妃,这位是康王太妃……”
一圈喊下来,凌小柔的乖巧听话让诸位老王妃都很满意,不但人美声甜,还做得一手好菜,哥哥更是新晋的大功臣,前途无量,都开始羡慕起老太妃的好福气。
老太妃就抿着嘴笑,把得意之色表现的淋漓尽致,真是让人恨的牙都痒痒。
既然知道凌小柔有一手好厨艺,又得老太妃看中,自然没人会去拿诗词歌赋这一类的才学来难为凌小柔,毕竟学什么都需要时间,像凌小柔这样的厨艺,必定是下过一番苦功钻研,哪里还有时间去学那些说是陶冶情操,却没多大实用的东西。
于是,老王妃们问的都是些厨艺方面的事,尤其是这一锅香的险些让老王妃们打起来的佛跳墙,都想学会了回家去做。
可话刚开个头,老太妃脸一沉,“你们要干啥?这可都是我们柔儿费心竭力琢磨出来的,能随便告诉别人吗?”
凌小柔原本也没想藏私,可听了老太妃这么一说,凌小柔也不好再说,只是朝几位老王妃笑笑,老王妃们都是几十年的交情,自然不会为了个佛跳墙就怄气。
再说老太妃说的也有理,哪个厨子有个方子不都好好地藏着,甚至是传儿不传女,哪里就能都告诉别人了?
换了个话题,气氛依然很融洽。
别桌也有知道凌小柔身份过来敬酒聊天的,凌小柔都笑容得体,宛如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一般,让人无法相信之前关于凌家出身寒微的传言。
喝了几杯酒,李旬瞧着凌小柔的笑脸直皱眉。这顿饭之后,凌小柔就要被贺楼远接回宁远王府,这心里咋就怪堵的慌?
李旬的目光一直落在凌小柔这边,皇后喊了两声皇上,也不知是李旬不爱搭理她,还是看凌小柔看入迷了,一双眼睛好像长在了凌小柔身上似的。
皇后气的直翻白眼,果然长的好看的女人都是狐媚子,嘴上说着进宫只是为了做菜,可事实呢?还不是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的。
皇后用力清了清嗓子,李旬不耐地瞅了她一眼,“皇后这是染了风寒?若是身子不适,回去歇着吧。”
皇后笑道:“不碍,臣妾身子一向硬朗。”
李旬瞧了瞧皇后丰腴的体态,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是怪硬朗的”
说完,继续扭头看凌小柔那里,有什么办法能把人在宫里多留几日呢?或者让她每日进宫做几道菜?可惜他没那个胆子承受贺楼远的怒火,大不了没事就去宁远王府混口饭吃,还能顺道看望他的亲娘。
皇后见李旬说了两句话又去看凌小柔,故意将身子往桌上半倚着,挡住李旬的视线,李旬移动几次再被皇后挡上,心头不悦,“皇后,几日不见你这体态越发……壮观了。”
皇后窘了下,“皇上,你看臣妾新做的朝服,好看吗?”
李旬嘴角向一边不自然地抽了两抽,“朝服……很好看,若是小上两圈,更好看。”
皇后脸都绿了,见李旬还伸着脖子往那边看,满脸怒容地道:“福德,去传凌小柔过来听赏,此次年宴她首功一件,本宫要好好地赏她。”
福德见李旬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想来皇后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做的太过,再说有皇上在,凌小柔也未必能吃亏,便应了一声,去传凌小柔过来听赏。
凌小柔正和几位老王妃说起养生的食物,听皇后要赏她,赶紧起身跟着福德过来。
给皇上和皇后见礼,皇后笑吟吟地道:“凌小柔,你这几道菜做的都不错,只可惜你要出宫了,往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到如此美味。”
凌小柔不知皇后话里何意,没敢乱接,就怕接错了皇后会找个借口把她继续留在宫里。
可她没接话在皇后看来就是对她的不敬,刚想要发火,被李旬抢先道:“皇后,赏吧!”
皇后不好再驳了李旬的面子,摆摆手,身后有太监拿出一个皇后懿旨照着上面念了起来,除了最开始一段是表彰凌小柔在年宴的出色表现,后面则是长长的一溜东西,凌小柔听了半天也不知都是些什么,反正东西是不少,想来皇后也不会太小气地拿破烂货应付她吧?
等太监念完之后,凌小柔磕头谢恩,刚要退下,皇后道:“凌小柔,本宫记着好似听人说起,你写过一本食物相生相克的册子,可有此事?”
凌小柔应了声‘是’,皇后又道:“太后近日身子偶感不适,今日病的越发严重了,茶饭不思让人瞧着心疼,不知你可有什么调养身子的方子?”
凌小柔不知太后是生了什么病,自然不好随便出主意,便问道:“不知太后生了何病?”
皇后叹口气,“无非就是上了年岁,你就琢磨着给炖些滋补的膳食就是。”
凌小柔皱着眉,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可没那胆子乱给炖东西吃,虽然这个太后坏事没少干,早晚是要收拾的,可如今她还是太后,真把太后吃坏了,她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赔。
皇后见凌小柔为难,笑道:“本宫知道你为难,不如你去瞧瞧太后,看过之后不就心中有数了?”
凌小柔愣了下神,不明白皇后是不是要她留下来给太后炖膳食的意思,虽然曾经答应过她年宴过后就可以回宁远王府,可在这节骨眼上太后病了,真要留她在宫里为太后侍疾,她也无法拒绝。
李旬听了在旁点头,“皇后所言极是,倒是朕疏忽了,不如就按皇后所言,小柔再受累了。”
凌小柔听了眼皮直跳,却又不好当着众多官员及家眷的面驳了李旬的面子,只是抬头时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旬尴尬地摸摸鼻子,有他娘做靠山,这妮子的脾气倒是见长,难道听不出他是顺着皇后的话说,还是想要看皇后把人留在宫里是有何目的吗?
皇后举杯饮了一口酒,虽然在她看来把凌小柔留在宫里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太后的吩咐她不敢不听,既然太后都保证不会让凌小柔再夺走皇上的宠爱,甚至还能安排一出借刀杀人的戏,让李旬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皇后就忍不住期待。
只要皇上身边的女人都消失,最后只剩下她一个,还怕皇上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凌小柔得了皇后的旨,看了眼已经寒霜罩脸的贺楼远,想必是被皇上出尔反尔给气的。好在还顾忌这是在众臣面前,没有直接冲上来把她带走,不然还不知要被人参多少本。
不过,看这脸色,想要把她留在宫里肯定也不可能,真怕他会和皇上翻脸闹起来啊。
老太妃笑呵呵地起身,“老身也有多日未进宫了,对太后的身子甚是挂念,想来太后平日在宫里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如老身就留下来,没事陪太后说说话,解解闷。”
说完,也不去看众人脸色,黑着脸拉起凌小柔的手,“走,姨母也陪柔儿去给太后‘侍疾’。”
‘侍疾’两字被老太妃咬的狠狠的,任谁都听得出语气中的不满。
凌小柔这时候自然不会说让老太妃不必管她的话,就这样被老太妃带出了景仁宫,一路上老太妃都一言不发,凌小柔咬着下唇道:“姨母,是不是柔儿出的风头太过?”
老太妃却摇头道:“柔儿莫要多想,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你说会不会是你王婶与皇上的事被太后察觉了,设下的圈套,留你在宫里只是做为人质?”
凌小柔听了大惊,“若真是如此,姨母更不能留在宫里。”
老太妃笑道:“谁说我要留在宫里了?不但姨母不会留在宫里,我们小柔儿也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