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德查颜观色,自然瞧得出凌小柔对酒楼的疑惑,叹道:“表小姐有所不知,隔着一条街就是香满楼,虽不及京城第一的春满楼,可里面的菜味地道,从开业至今抢了我们不少生意,这三年来,我们君悦楼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别的铺子赚钱,二爷都想将君悦楼给关门了。”
凌小柔便对这些日子一直听人说起过的香满楼和春满楼好奇起来,既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想必菜肴上应该有些出彩处,不知比起从前的福荣楼如何呢?
不过,凌小柔再好奇,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如何把君悦楼的生意做起来,总不能这样半死不活地下去吧?凭她的好手艺,要将一个酒楼做大不是难事。
眼看天渐渐冷了,这时候若是弄些麻辣的川菜来吃,绝对会让人辣爽的停不下口。
之前做过的水煮鱼是一个,再有由水煮鱼衍伸出来的水煮豆腐、水煮肉片等等,更是能因鱼或肉的种类不同而不同。
当然,一个这么大的酒楼也不可能都是水煮鱼、水煮肉,像那些成名的川菜随便拿出几样也能撑起场面了。
再将酒楼之前的菜式改良一下,君悦楼都不用重新开张就能一炮而响了。
见到酒楼的大厨,大概是京城里已经听到过蓟城福荣楼的大名,当得知这位就是将福荣楼开的天下皆知的表小姐,一个个都是激动的直搓手。
做为厨子,谁不想自己的手艺提高,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厨呢?
正好午时,有客人上门,点了几个菜,凌小柔便在旁边看着大厨们炒菜,也好知道他们的不足之外。
看过之后心里便有了底,与当初的福荣楼大厨们差不多,感觉都是舍不得放油,很多菜说是炒,还不如说是煮了,有的火候不到,有的火候又太过,清汤清水的看着也没食欲。
那些菜凌小柔让人统统都倒掉,并言明往后在君悦楼里,这样水准的菜,坚决不能给客人吃。
大厨们听完都红了脸垂了头,却没一个反驳的,能让福荣楼的美名传遍天下,这位表小姐的能力自然有资格对他们说这种话。
接着,凌小柔亲自动手改刀切菜,并将每个菜在不同的做法中如何改刀才能发挥最大的特色及鲜美说了一遍,虽然说的很快,相信这些久验考验的大厨也是一点就透,很多话没必要说的太细致。
锅内放油,又将何时放何种调料也说了一遍,当四荤两素六个菜出锅,整间厨房都是散不去的香味。
肉沫茄子蒜香浓郁,麻婆豆腐色泽红艳,回锅肉肥而不腻,宫爆鸡丁色彩斑斓,另外两个凉拌菜分别是青椒拌干丝,凉拌猪耳。
大厨们一个个瞧着色香味都提了不止一档次的菜,真心舍不得给端上去,可惜因之前做的菜都倒掉了,前面的客人已经催了几次,再不端上去,客人怕是会直接气走了。
不过,他们已经可以预见那桌客人吃到这些与他们点的菜原料差不多,却大不相同的菜后,会怎样的惊叹了。
至于表小姐做的这几盘菜,他们当时也有看的很仔细,想必待会儿他们也能试着做出来了。
果然,菜被端上去没多久,伙计就惊喜地跑回来,将前面客人看到菜后,先是疑惑,吃过一口后就都不顾形象地争抢起来,六盘菜不大工夫就都见了底,让师傅同样的菜式再给炒两份。
大师傅们之前也憋足了劲,既然客人又点了两份,也不能都让表小姐一人来做,毕竟人家表小姐是贵人,哪能干这种侍候人的活?
回想了凌小柔之前做菜的步骤,说起来这些菜都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材料的搭配是他们从没想过的,几位大厨齐心协力,转眼工夫两份的六道菜便重新出炉了。
每样留出一些自己品尝,剩下的都端到前面。
先送到凌小柔面前,让她品尝,尝过之后,凌小柔满意地点头,果然,能在宁远王府开的酒楼里做大厨,该有的功力还是有的。
又让他们再炒了些从前酒楼的菜式,大厨们也都按着凌小柔教给的经验改良过,味道顿时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尝过之后,凌小柔满意地朝诸位大厨们笑笑,随口夸奖几句,就这样的水平,在如今的大衍国已经可以闯出名堂了,她会的菜式教给他们也不算是埋没了。
这边凌小柔的菜还没教,外面已经嚷开了,有些正好要找地儿吃饭的食客人路过君悦楼,便被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吸引的走不动路,进来就看到那桌客人吃的很香的样子。
而且那菜虽然叫不出名堂,瞧着就很好吃,也让伙计同样的来上一桌,伙计顺便就介绍了大厨们刚改良过的几道菜,客人们反正也没吃过干脆就尝尝了。
尝过之后,都大呼味美,只要是不差钱的都点了又点。
当然,差钱的就是被菜香吸引了,还是会迫于囊中羞涩不敢随便进来。
从第一桌客人进店,一直忙到天色微黑,大厨们竟没歇过手,其中又跟凌小柔学了几道辣爽的菜,凌小柔一再强调,往后君悦楼就做辣炒的菜,一定要做出自己的特色。
即使后来炒菜炒的手臂发酸,但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这几年来被香满楼压的怨气总算是出了,相信就凭着今天跟表小姐学的几道菜,往后君悦楼也能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春满楼都得往后靠了。
凌小柔这一天也有些累了,晚上没回王府,直接就去了更近些的王婶家里,反正这里也有她的房间,住了这些日子也住得惯了,更重要的是王婶真心疼她,她也是真心把王婶当成自己的长辈。
那是比屈夫人和老王妃还要让她亲近的长辈,毕竟屈夫人儿女齐全,虽然府里烦心事多,却绝对不会孤独,老王妃虽然两个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可那几个贴心的大丫鬟也是能逗她开心的,不像王婶孤零零一个人住着一个院子,就算她嘴上不说,凌小柔也看得出自从她住到王婶家后,王婶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发自真心。
尤其是早上看过王婶时,王婶一再问她往后还回不回来的话,眼中不时闪过的泪花,让凌小柔看得出王婶是真舍不得她。
反正一时半刻住在京城也不走了,她当然愿意尽可能地陪陪王婶,就算将来真要离开……把王婶也接着一起走也没什么不可以。
凌小柔自小就父母双亡,最期待的就是父母的疼爱,虽然屈夫人对她也不错,可凌小柔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直到遇到王婶,她才明白虽然屈夫人对她也很疼爱,可就是少了些亲近,毕竟当初屈夫人认义女是有目的的,就算后来也是弥补的心更多一些,这样就造成了她们之间总似有一条鸿沟。
相对于屈夫人有保留的疼爱,王婶对凌小柔的疼爱就完全发自内心,没有所图,没有目的,没儿没女的她,是真的把凌小柔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了。
果然,王婶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凌小柔在院外喊门,先是当自己听错了,等开了门,看到凌小柔手上提着的两个大食盒,激动的就不知说什么好,赶紧接过食盒,让人进院子。
听凌小柔说晚上不走了,王婶乐的笑开了一脸的核桃纹,更让凌小柔坚定了要陪在王婶身边的心意。
吃过饭后,二人又坐在灯下说话,凌小柔想要开间卤味铺子,将卖的很好的卤味都搬进铺子里卖,王婶倒是无所谓,只要凌小柔喜欢,她就跟着折腾。
第二天,二人起早就上街去寻铺面,王婶对和安城很熟,带连着看了几间铺子都觉得不错,于是边走边商议哪间铺子更好一些,或者干脆都租下来开分店。
这时,前面有个四十多岁,留着一抹小黑胡的男人拦住二人的路,“敢问二位可是要买铺子?我家姓张,刚好有一间铺子要卖,不知二位可愿随在下去看看?”
凌小柔和王婶都用戒备的眼神盯着男人,她们都是女子,就怕因买铺子被坏人盯上,哪里敢跟他走?
尤其是这男人长的白白净净,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凌小柔和王婶更不敢跟他走了。
结果男人很无奈地叹口气,“若不是我做生意折了本,急需用钱,哪里会把铺子贱卖了?二位不如就去看看,只在前面不远,不会耽搁二位多少工夫。”
对着这个不太像好人的男人看了好几眼,凌小柔和王婶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看看,毕竟买哪间铺子还没决定,万一他的铺子更好一些呢?
不过去是可以,不能就她们两个女人跟过去,万一这人在那里藏了什么人算计她们,到时想跑都不容易。
瞧着离宁远王府不远,凌小柔便让那男人稍等片刻,带着王婶就去了宁远王府,王婶却说什么也不肯进府,只在府门外等着。
办事要紧凌小柔也不多劝,门外守着的两个守卫早就认得这位就是表小姐,对于表小姐没有因当初被拒门外而向王爷告状一事心里感激着呢,对凌小柔就施礼问安。
凌小柔只是摆摆手,她忙着呢,没时间跟他客套。
望着凌小柔的背影,守卫忧伤了,难道表小姐还在记恨着他?没与王爷告状只是忘了?但愿他们这一礼别让表小姐再想起那事。
而凌小柔呢?哪里还记得当初拦着她不让进府的守卫是哪个?再说以贺楼二爷的名声,当时没让她进府,说不定还是好意呢。
随便找了个下人,让他带着去找贺楼玉,凌小柔这时才留意到京城的宁远王府还真是大,比起蓟城的似乎还要大些,只可惜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倒显得府里空旷旷的。
当凌小柔在书房找到正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的贺楼玉,她的直觉就是,这小子看什么艳书呢?结果瞄了两眼,竟然是一本兵书。
倒是让凌小柔惊讶了,怎能想到外面传闻中纨绔的花花太岁,竟然还有这爱好,果然贺楼玉那些做派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本质里他还是个勤学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