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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老沙的沙县小吃

老沙的沙县小吃店开在杭州龙驹坞的一条小巷子里。

龙驹坞除了本地的居民,都是一些上班族,他们早出晚归,因此,只有早晨和晚上,老沙的店里才有客人用餐,整个白天,店里门可罗雀,甚至可以说生意清淡。

但是老沙很满足,老沙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老沙是福建沙县人,当地居民只要在政府部门免费培训一段时间,便可以掌握做沙县小吃的技能,有能力走出去开一个沙县小吃店。老沙的儿子考取了杭州一所大学,为了顺便照看儿子,老沙和老伴便一起开了这么个小店。几年后儿子已经在杭州毕业并且在另外一座城市找到一份工作,老伴也于年后回家后没有来杭。而店租还没有到期,老沙却爱上了杭州这座美丽的城市,独自一个人守着这间小小的沙县小吃店而不愿离开。

老沙是一个人,经营也比较简单,主营沙县炖罐、拌面、云吞、蒸饺。生意不赶人,他也信手做,顾客嘛,也就是那些常客,下班后在他店里用餐或者打包带回家边上网边食用。虽然生意不怎么样,但老沙的店却从早晨一直开到深夜,小巷里的小店都陆续关门歇业了,老沙的店还开着,那块挂着“沙县小吃”的牌匾还亮着红色的光芒,在夜间的小巷透出一股温暖的气息。

因为有一些老顾客,他们在深夜坐晚班车回到龙驹坞,都要在老沙店里买一碗热乎乎的云吞,才能抵御深夜的饥饿。而深长的小巷有老沙的店灯亮着,总是让晚归的人心里感觉到一种家的温暖。

看到这些晚归的年轻人,老沙又想到了儿子,也许在另一座城市,他也是这样行色匆匆。于是老沙的心里有疼惜,老沙不图别的,就图那些深夜晚归的年轻人能看到他的店还亮着,能有一盏灯火照亮他们的归途。不管他们进不进来做生意,老沙都愿意守着最后一个晚归的年轻人下班回家。

国庆节一过,杭州便开始进入冬季,杭州的冬天很冷很潮湿。即使有电视机的陪伴,夜晚的龙驹坞也显得寂寞而悠长,还有丝丝寒意。但老沙还是坚持等到那几个年轻人下班才肯关门。

脚步声渐渐近了,老沙根据脚步声就能分得出他们几个老顾客,风风火火的小张,总是老远就叫老沙的名字,等他走近,一碗打包好的云吞就放到他手上,小张又“登登登”地走远了;文文静静的小李,会进店一边慢条斯理地喝云吞,一边东拉西扯地和老沙聊天;几个一起合租的女孩子总是打打闹闹地进店,一刻也不得安分;而最后落单的是笑不露齿的小楚,她就住在老沙店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悠长漆黑。老沙的这盏灯是特意为她亮的,老沙每晚一定要悄悄地尾随着小楚,看到她走进出租屋才悄悄回头,然后关店。

但是,租住在龙驹坞的年轻人都一个个地搬走了,先是小张,然后是小李,那几个打打闹闹的女孩子也在一天晚上对老沙说是最后的晚餐,语气里颇有不舍,她们说,要是半夜想念老沙的云吞怎么办?打的来呗!其中一个女孩豪爽地说。老沙在雾气绕缭的灶台后面看着她们轻松自如地挥洒着青春,满眼都是笑意。

夜里寒风一阵阵地吹进店,老沙独自坐在店的一隅感觉有点冷,但是想到小楚还没有离开,老沙还不想封灶关店。不一会,小楚微笑着走进店,要了一碗打包的云吞,但是老沙发现小楚没有折身走进小巷,而是返身往外走。

老沙急问小楚去哪,小楚又折回身微笑着对老沙说:沙叔,我忘了告诉你我搬走了,从明晚起不要等我了,早点关店歇息吧。

老沙悄悄尾随在小楚的后面,果然看到小楚走到大街,一位年轻男孩在出租车旁边等她。嘴里小声地嘟哝:干嘛为一碗云吞,还特意打车过来?

小楚说,我要是不来,沙叔不会关店。

为一碗云吞的生意,这老头还真能吃苦。男孩说。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不会理解。小楚没有过多的解释,和男孩一起钻进了出租车。

老沙一个人走在悠长的龙驹坞巷子里,远远地看到自己的沙县小吃店那块高挑的店牌在夜色中发出的光芒,像一缕温暖的阳光。老沙舒了口气。老沙在心里想,也许自己也该揶揶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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