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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袁盎宽以待人

袁盎是楚地人,字丝。他的父亲从前曾经与强盗为伍,后来定居安陵。吕后时期,袁盎曾经当过吕后侄子吕禄的家臣。待汉文帝登上皇位后,袁盎的哥哥袁哙保举他做了中郎的官。

当时绛侯周勃担任丞相,每次散朝之后,周勃便匆忙地走出朝廷,很是得意。文帝对他也非常恭敬,常常亲自送他。袁盎进谏说:“陛下以为丞相绛侯是什么样的人?”皇上说:“他是国家的重臣。”

袁盎说:“绛侯是通常所说的功臣,并不是国家的重臣。国家的重臣能与皇上生死与共。当年吕后当政的时候,诸吕掌权,擅自争相为王,以致刘家的天下就像丝带一样的细微,几乎快要断绝。在这个时候,绛侯周勃当太尉,掌握兵权,不能匡正挽救。吕后逝世,大臣们一起共同反对诸吕,太尉掌握兵权,又恰好遇到那个成功的机会,所以他是通常所说的功臣,而不是国家的重臣。丞相如果对皇上表现出骄傲的神色,而陛下却谦虚退让,臣下与主上都违背了礼节,我私下认为陛下不应该采取这种态度。”

汉文帝觉得袁盎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在以后上朝的时候,文帝逐渐威严起来,丞相绛侯也逐渐敬畏起来。过了不久,绛侯怨恨袁盎说:“我与你的兄长袁哙有交情,现在你却在朝廷上毁谤我!”袁盎也不向他谢罪。

后来,绛侯周勃被免除了丞相的职位,回到自己的封国。封国中有人上书告发他谋反,于是绛侯被召进京,囚禁在监狱中。皇族中的一些公侯都不敢替他说话,只有袁盎证明绛侯无罪。绛侯得以释放,袁盎出了不少力,绛侯于是与袁盎倾心结交。

汉景帝登基以后,采纳晁错的建议,削减诸侯的封地。这引起了吴王刘濞的不满,欲起兵作乱。汉景帝派遣袁盎以太常的身份出使吴国进行安抚。而吴王想借机胁迫他担任将领,袁盎不肯,吴王就想杀掉他,并连夜派一名都尉带领五百人把袁盎围困在军中,但袁盎并不知情。

当围困袁盎的士兵到达驻地后,一名校尉司马知道被围之人是袁盎后,便想办法搭救。原来袁盎当初担任吴国国相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从史偷偷地爱上了袁盎的婢女,与之私通,袁盎知道了这件事,没有泄露,对待从史仍跟从前一样。有人告诉从史,说袁盎知道他跟婢女私通的事,从史便逃回家去了,袁盎亲自驾车追赶从史,还把婢女赐给他,仍旧叫他当从史。所以从史一直非常感激袁盎。

待袁盎出使吴国被围困,从史刚好是围困袁盎的校尉司马,于是他把随身携带的全部财物卖了,用这些钱购买了许多好酒送给围困袁盎的士兵,刚好碰上天气寒冷,士兵们又饿又渴,喝了酒后就都醉倒了,于是,校尉司马连夜去见袁盎,并让他马上逃走,因为吴王明天一早就会杀掉他。袁盎不相信,说:“您是干什么的?”校尉司马说:“我是原先做从史与您的婢女私通的人。”袁盎向他表示感谢,便在校尉司马的引导下逃出了军营,最后安全返回。

——选自《汉书·袁盎晁错列传》

【智慧心得】

胸怀宽广,学会包容

我们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意思就是成大事者必须心胸开阔,懂得包容别人,哪怕是有缺点、犯过错误的人。袁盎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能够容忍手下人与自己的侍女私通,可谓大人不记小人过,有容人之量了。无独有偶,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在成功平定叛乱以后,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他命令自己的爱妃出来给大家斟酒助兴,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灭了灯烛,当时就有人借着酒劲儿暗地里牵王妃的衣袖,意图非礼。不想,非礼之人被王妃扯断了帽子上的缨带。王妃请求楚庄王立即查办,庄王听后,连忙命令暂缓点燃灯烛,还叫所有的官员都扯下冠缨,尽情痛饮。调查之事自然就抛之脑后了。几年过后,晋、楚交战,楚国有一个臣子作战异常勇敢,总是冲在最前面,最后终于以晋国的失败停止了战争。楚庄王很是奇怪,忍不住问那个勇士:“我平时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恩惠,你打仗时为何这样勇敢呢?”勇士回答说:“我就是那天夜里被扯断帽子缨带的人。”

袁盎因为不与一个从史计较而得以绝处逢生,保全性命;楚庄王因为“糊涂断案”而获得退敌勇士,保住疆土。这说明,容忍他人的过错,放别人一条生路,才能得到他人的真诚回报,有朝一日,当你遭遇磨难的时候人家才会以实际行动来报答你。所以说放人一条生路,也是为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

当然,对他人所犯错误的宽容,并非都能够赢得对方的结草衔环,更不可能像佛教宣传的那样种善念得善果。但是,如果做领导的对犯了错误的下属,揪住不放,就会给下属造成巨大的压力,使他无法安心工作,并且,他可能还会另寻出路。相反,如果一个领导给下属以宽容大度的印象,就能使他甩掉思想包袱,以更大的工作热情来回报对方的宽容和理解。

三国时期,官渡一战,曹操把袁绍打败,在缴获的大量战利品中,发现有不少自己的部下过去写给袁绍的表忠信。信中的内容大多是贬低曹操,表示希望投靠袁绍。有些谋士向曹操提出建议,把这些怀二心的人抓来统统杀掉,以儆效尤。而那些曾想叛曹投袁的将士,则惶惶不可终日。不料,曹操却下令把这些信件全部烧掉,不追究任何人的过失。曹操对周围的将士说:“大战在即,敌强我弱,连我亦自身难保,何况属下将士呢?谋个好出路,人之常情。”这样一来,打消了这些人的疑虑,稳定了军心。使曹操得以进一步扩大战果,一举统一北方。曹操就利用了自己的宽容营造了一种和谐的工作环境,使得这些下属不需扬鞭自奋蹄,真是御人有术。

包容犯过错误和冒犯过自己的同事、下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但是如果做到了就一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依此类推,对敌人、对手进行包容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如果做到了,是不是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结果来等着我们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昔日的朋友,为了眼前的利益有可能反目成仇;昨天的敌人,为了今日的利益也有可能握手言和。而且这样做也并非是纯粹的世故或者圆滑。有些时候,一个人只有洒脱地忘记过去的仇怨,才能够赢得为你带来更大利益的合作伙伴。古往今来,凡建立不世功勋者皆有此胸襟。

春秋时期,齐国的公子小白(后来的齐桓公)与公子纠为了王位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当时管仲正追随公子纠,曾经带人追杀公子小白,还亲自向他射了一箭,幸亏小白命大,箭只射中了带钩,才逃过一劫。后来,公子小白在齐国即位以后,得知管仲是个难得的人才,不仅没有报一箭之仇,反而拜管仲为宰相。管仲也不负桓公之望,协助他内修国政,外联诸侯,终成霸业。可以说没有管仲,齐桓公就难成盟主。

明朝末年,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有十三家、七十二营之说。但力量最雄厚、成就最大的还要首推李自成。他之所以脱颖而出,与其胸怀宽阔、不计前嫌旧怨、化敌为友是分不开的。明朝总兵陈永福因为自己曾经射瞎了闯王的左眼而固守孤城,不敢投降。闯王得知以后,命人取来一支箭,当众折箭起誓,一定不会自食前言,陈永福这才放心归降。陈永福归降之后,见闯王果然不计前嫌,深为感动,每次战斗都不惧危险,冲锋在前,极大地推进了战争的进程。很快就将起义军送进北京。

《管子·形势篇》中说:“天之裁大,故能兼覆万物,地之裁大,故能兼载万物。”又说:“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士不厌学,故能成其圣。”意思是说,不论自然界还是社会,凡事业有成者,无不具有宽容的精神。齐桓公不记一箭之仇,化敌为友,得到治国良相,终于成为春秋霸主;李自成不念旧恶,化干戈为玉帛,得到冲锋陷阵的虎将,得以败明军入北京。这些都是最好的例证。

其实,我们如此提倡以德报怨,除了知道宽容能够给我们带来好处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害怕怨怨相报,会加剧仇恨,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因为历史上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东汉时的李皓与苏谦之间有仇怨。于是,李皓就找了个机会,将苏谦判了死刑。苏谦的儿子苏不韦,埋葬了父亲以后,就开始实施报仇计划。他首先招募刺客暗杀李皓,可惜没有成功。后来他又暗中在李皓官署外挖洞,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挖到李皓的寝室。只可惜行刺那天,李皓碰巧去了厕所。李皓虽躲过一劫,却让自己的小儿子和妾身首异处。李皓只得在室内布置许多荆棘来防止苏不韦挖洞行刺,但仍然吓得睡不着觉。苏不韦见李皓有了准备,杀死他已经不可能了,就挖了李家的坟,砍下李皓父亲的头到集市上示众。李皓听说此事,心如刀绞,却又不敢声张,没过多久就吐血而死。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事事不肯迁就,必然会将他人逼上绝路。而在这一瞬间,也就注定了将来有一天,你也同样会陷入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恐怕到时候后悔已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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