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已逝,夏已至!
如墨的夜晚,没有半点光亮。
一轮残月,隐藏于浓浓的乌云后,星辰亦是稀散的可怜,沉闷的气息包围着沪都的每一个角落。
凌国御书房。
凌逸风安静的坐在书桌前,手持毛笔,认真的批阅着最新送来的奏折。俊美无暇的五官,在烛光的照耀之下,略显孤冷,眉目间隐约带有几分疲倦。
末了,批阅好其中的一封以后,凌逸风放下毛笔,揉了揉自己的眼眉,试图缓解一下酸疼的眼眸,适当的放松放松。
其实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白天处理,但是他却宁愿这样一直忙碌着。
唯有不断地忙碌,才能够让自己不去思考别的事情,空洞的心更不会一次次的泛疼。
接近半年有余,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凌逸风的身体越发的清瘦,内心却也更加的成熟,一举一动间,自然而然的散发着超脱当下的睿智与冷静,无论从哪一点看,无疑是一位格外称职的帝皇。
倏然间,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别样的气氛,浓浓的危机感如潮水般的涌过来。
锋利的物体以着闪电的速度,避开森严的守卫,穿过御书房的纸窗,准确无误的钉入御书房的圆柱子上头,发出一声沉闷的砰然声。
烛光之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散发着极强的寒气,微微摇曳,森然而危险。
几乎是同时,房门从外面倏然推开,一脸肃然的白青快速的入门,一眼便看到了圆柱上的匕首,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中有着紧绷之色,“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凌逸风已然睁开眼眸,一双精细的丹凤眼冷然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表情几乎是接近麻木。
白青松了一口气,当即跪下来,“属下该死!保护不力!”
“起来吧!”凌逸风站起身,眸光沉淀,“能够避开你,轻松的出入皇宫的人,又岂是一般人所为!把东西拿过来!”
白青大步向前,拨出匕首,拿过信笺,送入凌逸风的面前。
凌逸风冷然的摊开一看,不过是一眼,面色乍然大变,握住信笺的双手,微乎其微的颤抖着,眼眸中已然有了几分惊愕,意外,茫然,还有散不去的惊喜之色。
自从殷素素离开以后,白青就极少在凌逸风的脸上看到冰冷,肃然以外的其他情绪。眼下,见他只是看了信笺,却有着太多的情绪,心中顿时有些疑虑,这送信之人究竟是何须人也?
“主子,可是要去调查?”
“不用了!”凌逸风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信笺的内容,稳住内心各种起伏不定的情绪,方才整整齐齐的将信笺给折好,放入自己的胸膛口,晶亮的眼眸因为刚才的激动,变得格外的有生气。
他看向疑虑不解的白青,表情已然有几分松动,嘴角更是自然而然的扯出一道久违的玩味笑容,慵懒至极的说,“朕知道是谁了!”
……
栖凤殿。
凌逸风双手放置身后,眸光冷然的注视着里面的一草一木,心情复杂。
这里还跟最初的那样一样,不从改变任何。
唯一的不同,是这里再也看不到女主人的身影。
无声的叹息一声,凌逸风脚步缓慢的靠近,宫女太监纷纷请安行礼。
凌逸风瞥了众人一眼,冷然道,“全部退下吧!朕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他常常如此,所以众人并没有任何疑虑的全数退去。
“你在这里守着。”末了,凌逸风交代白青,自己独自一个人步入了殿内。
如今已经到了夏季,这一处清幽的宫殿中,却还是散发着令人发颤的寒气。
都说,房子是要有人住,才会有几分人气!可是自从这里失去了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黯然无光,随着主子的离去,没有了光泽,失去了温度。
凌逸风步步靠近,一双眼眸在黑暗的四周,放肆的搜寻着他要寻找的某个人,内心也因为即将要揭露的真相而不断的狂跳着,伴随着几分紧张的感觉。
这种异样的情绪,凌逸风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经历过。
似曾相识,又是那般陌生。
窗外,有清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充斥在耳膜旁。
恰时,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凌逸风的身心猛然僵住,有那么一刻,双手双脚甚至不知道该要放置于何处?
幽暗的空间内,传来对方清冷而低沉的嗓音,“你很守时!”
凌逸风缓缓的转过身,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绷紧了嗓音,一字一句,艰难发声,“真的是你!”
“看到我还活着,你很意外?”那人的声音一如冷漠,却给人一种极其强硬的威严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凌逸风目光复杂,喃喃自语,“的确是意外!”
这样的事实,又怎会不意外呢?
若非亲眼所见,他又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看似荒唐,实则真实的真相呢。
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对方知道多少?
但是凭某人的睿智,想来怕是早已经猜到了结局。
那头的人,声音再起,更加冷漠,“凌逸风,当年你为了一己私欲,算计了所有人,却不从料想到会失去最珍惜的女人吧!”
格外直接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次次的刺入凌逸风早就伤痕累累的心尖,甚至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剧痛蔓延全身,痛的无声无息,却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失声呐喊。
然则,这一切凌逸风已然忍住,扯开越发干涩的嗓子,道,“你果然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某人冷哼一声,态度嘲讽,“你觉得仅凭你一声不痛不痒的抱歉,就能够将一切都抹去吗?”
“不能!”凌逸风苦涩一笑,眼底有着嘲弄,“我自然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是来要你的命!”他说,“我怎能轻易的放过你!”
恨意,那么清晰,那么浓郁,凌逸风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在清晰不过。
他低低的一笑,笑的有几分自嘲,又带有几缕轻松,悠悠道,“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的话,我可以给你!毕竟当年的事情,全因为我的私欲开始!”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对方的脸,继续说,“但是能不能等一年!等我的孩子再长大一点,等我将朝中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我再把命还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