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在他的身后,一直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守着。
从宫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凌逸林冲到这里时,看到的便是无法置信的一幕,脚步一个踉跄,眼底有着不敢置信的恐惧。
倏然,他上前一步,头一次朝着这个国度最尊贵的男人,也是他的四哥大声吼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突然间发大火了?四嫂在哪里?”
白青上前一大步,寒着脸,“十皇子,请注意你的态度。不然别怪属下对你不客气!”
没人能够如此对待他的主子,就连与主子一向关系极好的凌逸林也不行。
凌逸林听到声音,瞪了他一眼,“滚开!”
末了,言语再次开启,对着沉默呆愣的凌逸风继续质问,“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一定会让她幸福的吗?可是,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你住口!”凌逸风倏然抬头,眼底涌起血雨腥风,“她没死!”
“没死!”凌逸林很是欢喜,抓住他的手,“她人呢?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她会回来的!”凌逸风低低的一声,凌逸林像个怪物一样的看着凌逸风,语气很冲,“你在骗我,还是在自欺欺人!”
“她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质问声在耳边不断的回响,是你害死了她……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我的错!”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过得这么痛苦;若不是他,她不会夹杂着自己与仇人之间;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对他死心。
是的,十弟说的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自己的错!他无法去怪任何一个人。
凌逸风精神恍惚,喃喃自语,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全数陷入自我意识的颓废状态,也让凌逸林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法接受。
“四哥,您……”没有等他说完话,凌逸风就一路踉跄的跑开了,背后流露出无尽的凄凉之意。
白青冷冷的看着呆住的凌逸林,语气不无警告,“十皇子,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然,属下一定对你不客气!”
说完,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如今,凌逸风的意识大部分都是不太清醒的,他担心会出事!
原地,凌逸林愣愣的看着,缓缓回头,凝视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湿润了眼眶。
……
龙延殿
一股浓浓的酒气,从殿内传来,十来个酒瓶凌乱的摔倒在地上,凌逸风一脸颓废而憔悴的半躺在地上,一脸的醉生梦死,不问事是。
松散而的眼眸,恍惚的看着手中空空的酒壶,手一挥,酒壶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只听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来人啊!来人!”凌逸风满眼通红,带有几分酒气,又夹杂着不耐。
太监唯唯诺诺的跑过来,避开脚下的碎片,“皇上!”
“去把宫中所有的酒,全部给朕搬过来。”
“皇上,您已经喝了很多了?”
“滚!去拿酒!去!”凌逸风双眼迸射出杀气,整个人阴鸷到极点,看不到半点暖意,情绪是阴沉狠厉,看得人发颤。
太监吓的全身颤抖,灰溜溜的跑开了。
凌逸风没日没夜的喝着酒,整个人都要疯了,浑身都是厚厚的酒气,将整个宫殿薰的不得了。
酒醉浓时,凌逸风喃喃自语,沙哑而黯然,“你看,我都快把宫中所有的酒喝完了,你为何还不起来骂我?”
“我没有听你的话,你出来骂我啊,你出来教训我啊!”
“纯儿……”
“鄢纯然……”
“鄢纯然,你给我出来!”
“你出来,你出来啊!”
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喊,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大门从外面重重的被推开!
萧太后一脸冰冷的站在门口,以着高傲的姿态,凝视着殿内的凌逸风,看到他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怒火,大步走向前去,大声斥责道,“皇帝,您瞧一瞧您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先前放任他胡乱,没有管他。可如今他是越发的糊涂,竟然连早朝都不去,直接在这里喝酒。
而这一切,就只是因为鄢纯然死了而已!
旁侧的苏洛,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惨白的很,却不得不维持着一种平和的表面状态。
那头,凌逸风眼神一眯,眼底很是不耐烦,直接开口斥责,“滚!滚出去!”
萧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苏洛忙安抚她的情绪,柔声道,“母后,皇上不是有心的,他只是一时在手头上,您不要在意。”
萧太后看了苏洛一眼,也知道她说得对,一时也忍了下来。
“皇帝,哀家知道你难过,但是皇后她已经死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不!她没死!她没死!”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让龙延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冰寒之中。
凌逸风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都要疯了,神色疯狂而阴森,阴鸷无比,“她怎么可能死?她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她从来都是说话算数!她不会骗我的!她不会!”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身心都觉得极其寒冷。
“皇帝”
“皇上”
“滚!都给真滚出去!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这里一步!
“皇帝,你太过分了!”萧太后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局面,便改变了态度,强势至极,“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你为了那么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静!
安静!
太安静!
宫殿内再一次陷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但是所有人,包括萧太后都感觉到一丝暗流在急速涌动着,所有人的身子都无法动弹。
凌逸风缓缓的,缓缓的起身,一头乌黑的头发凌乱而飘逸的吹散着,完美的脸颊上扬起一抹蚀骨的笑意,那笑声很凉,凉透人心,他的眼睛很冰,冰寒刺骨。
这一刻,没有人敢激怒这样的凌逸风。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脚步声很轻很轻,却重重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口,浑身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皇帝,你想要做什么?”萧太后同样也被吓住了,却还是故作镇定,沉声斥责。
凌逸风轻飘飘的笑着,“太后,您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是一样!”萧太后很执着,却是怎么都不说了。
“皇上,太后的意思是不想继续看到您这样颓废下去!您应该振作起来!”
不等苏洛的话说完,凌逸风就伸出手,出乎意料之外的掐住了苏洛的脖子,吓得众人齐齐傻了眼。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苏洛惶恐不安,无助的咬住嘴唇,流露出柔弱的一面。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凌逸风捏住苏洛的脖子,苏洛已经觉得气息很薄弱了,只要他微微一用力,她就没有了气息。
苏洛却道,“你就算是杀了我,她也不会活过来。你醒一醒吧!她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
啪的一声,凌逸风狠狠闪了苏洛一个耳光,苏洛的身子狼狈的摔倒在地,眼冒金星,嘴角更是流出一股鲜血过来。
苏洛摸了摸嘴角的血迹,不敢相信的看着盛怒中的凌逸风,字字泣血,“皇上,你对我为何如此狠心?”
萧太后当场就发飙了,斥责道,“皇帝,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苏妃现在是有孕之人吗?”
凌逸风却丝毫不在乎,“有又如何?没了最好!”
苏洛再次错愕,心痛至极,为何他可以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她哭了,她失控的指控,“你太残忍!”
“狠心?”凌逸风阴鸷一笑,强硬至极,道,“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情!”
苏洛的眼底有丝丝慌乱,随后又道,“臣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你比谁都清楚!像你这种蛇蝎女人,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
“皇上,臣妾知道你心痛,但是请你不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放在我的身上。”苏洛低低的说着,眼角却是无声的笑了。
现在你很痛是不是?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我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将你留在身边。”
苏洛激动的哭了,整张脸很是狼狈,眼底有着藏不住的惊喜。
她就知道,他终究对自己有情!
凌逸风却是低低的笑了,那笑声彷如阎罗来索命,毛骨悚然,寒彻心扉。
他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说,“我要让你在宫中生不如死!即使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你所做的一切。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却永远都无法得到的滋味。”
听到他这么说,苏洛是彻底的崩溃,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凉,大声的哭泣。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无情而残忍的吞噬了一条鲜红的生命,也带走了凌逸风所有的柔情,信念,善意,以及微笑。
凌历记载,凌汉帝二年秋,宫中突发大火,年仅二十岁的皇后鄢纯然殁。
至此,凌汉帝凌逸风又开始成了以前的那个风流模样。
他极快的充满了后宫的女人,日日风流,夜夜沉沦于美色当中。
他可以将一个人捧上贵妃的位置,也可以眼看着后宫的女人厮杀,各自争斗,可以眼睛都不眨一样的杀死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心是铁做的,他的人是嗜血无情的。
他是令人畏惧的,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自动送上门。
他的后宫,从来都不缺美人,他的风流,传送到了三国的每一寸角落。
他的无情,他的冷酷,他的俊美,他的铁腕,以及他的政绩,都是后人所争议的。
后世有人评价他,是嗜血无情,风流而冰冷的冷酷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