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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倾城之恋

我读小学一年级就暗恋上了我的启蒙老师。老师来自遥远的城市,是位浙江杭州来的插队女知青,她白皙的脸颊,一边一个深深的酒窝,两根长长的又黑又粗的大辫,辫梢垂到臀部,红润性感的嘴唇,一口雪白整洁的牙齿,面对面指导我的作业时溅到我脸上甘露般的唾液星让幼小早熟的我久久舍不得擦去,希望它能够永远地挂在我的脸上滋润着我的生命……

我读大学的四年间,曾有那样一位女孩暗恋过我,粉白园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每当她与我走碰头,她都会脉脉地盯着我,直到我与她擦身而过我的背景在她的目光中消失。

我害了相当长的一段单相思,梦里都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写了无数封情书,幻想着我与她邂逅相遇之时把信勇敢地塞给她,但我每次都临阵脱逃。那一次天赐良机。周末放映电影,对号入座,我与她竟然对到相邻的两个座位上了。我心慌意乱,既有抵制不住的喜悦,更有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胆怯(那个时候校规不允许大学生谈恋爱,经常有谈恋爱出问题而被自动退学处理的)。我感觉着,她的身体在向我这一边倾斜。我窥视到了她那美丽的小白手安然地放在靠近我的扶手上,离我那么近,似乎是等待着我去抚摸。那是露天剧场,晚风习习吹来。送来那么迷人的芳香。噢,这习习的夏风是从她美丽的面庞上吹拂过来的呀!我轻轻的有点儿贪婪地呼吸着,我心狂跳,我左手试探着……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把手也轻轻地放在了扶手上。与她的那只小手距离那么近,大概只有一毫米吧。

只要再一次冒险,再一次试探,只要越过那一毫米,肯定会牢牢地捉住那只美丽的小手,因为那小手实实在在是放在那里鼓励着我大胆些,再大胆些……电影结束了,我头脑中一片混乱。周围观众都离开了座位。她似乎有意在座位上停留了一会儿,还红着脸注视着我。我仍呆坐在那里,哪怕我笑一下,主动问候一句,说声你好,遗憾的是我没有……

我大学毕业,在一家企业里面做工程师,每天骑着辆自行车穿行在上下班的人流中,我系着红色领带,穿双排扣的热播电视剧《上海滩》中许文强穿的那样款式的西装,时时都会吸引女孩们倾羡的目光,但我梦想中的美丽女孩始终也没有翩翩而至。

那时候每逢星期天,我都喜欢上街,去市中心广场兜一圈,其目的……真的难以启口啊!市中心广场熙攘的人流中,有数不清的美若天仙的女孩。我曾无数次目迎目送某一位美丽女孩的出现和消失,我渴望那样的女孩走入我的生活,与我相濡以沫,伴我人生。这一天,我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去中心广场再也不痴痴地目送某位女孩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在梦中相会了。我要大胆地推销我自己。

怎么追啊?我写好了一封求爱信,信是一首渴望爱情和幸福生活的小诗。我把信笺装进信封,信封上写:“世界上最心爱的女人亲启”。我要把这封求爱信大胆地塞到在中心广场匆匆过往的某一位美丽女孩的手中。

这天是星期日,我骑上自行车,唱着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奋力蹬着自行车来到中心广场,左顾右盼。

一位美丽女孩迎面走来了,她高挑的身材,短裙下两条笔直浑圆的长腿,她距我越来越近了,我捏着求爱信的手直哆嗦,腿也在颤抖,那感觉是赴汤蹈火,是舍生忘死,我一咬牙决心孤注一掷、冒死一拚。我迎上前去,用双手把信呈到她的面前。唉,不幸发生了,他的身后追上来了位大男人,大男人挽起她的手臂双双消失在人流之中,那男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惹下是非。

一位美丽女孩出现了!丰胸肥臀蜂腰,白皙柔嫩的皮肤如细瓷一样闪光,我再一次如敢死队的壮士一样迎上前去,女孩凤眼一立,怒目横眉,我顷刻之间溃败了。

一对美丽女孩手挽着手从我面前走过,我想把这封信给她们两位中的哪一位都行,我尾随,心在不停地打鼓,她们上了公交车,我也跟了上去,车上没有空座了,她们站在车中间,小白手牢牢地握着头上的横梁,我一手握着求爱信,另一只手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握住头上的横梁,车身晃动了一下,我再次抓住头上横梁时,我的手与其中的一位美丽女孩的手贴在了一块,那感觉真好,柔柔的,软软的,那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哆嗦,赶紧把我的手与她的手挪开一段距离,车身颠簸了一下,美丽女孩闪了一下,手松离横梁再一次抓横梁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我的手上,我心一阵甜蜜,我真的希望她那小手永远地落在我手上,公交车永远地就这样开下去,车子再一次摇晃的瞬间,她美丽的小手飞离了,我追逐,把手再一次紧紧贴近她的那只小白手,她迅速地扫了我一眼,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的女伴聊天,这只小手完全被我拥有了,我正要把求爱信塞到了她手里,车停了,她甩下我的手,回头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狠狠地挖了我几眼和她的女伴跳下了公交车。

这个星期天,我一次次鼓起勇气冲锋陷阵,一次次又溃不成军……

回家的路上,我沮丧至极。我恨自己没用,胆小,把这样一封求爱信塞进一位自己中意的美丽女孩手中有那么难吗?有那么恐怖吗?万一被拒绝能被枪毙吗?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途经一段郊外的小路,两面是田野,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

迎面驶来一位骑自行车的人,是位矫捷的青春女孩,明眸皓齿,身高至少一米七,比一般的女孩显得沉稳成熟,我与她擦身而过之时,一股清纯女孩的芳香扑鼻而来,我回头而视,她也回头莞尔一笑,我心灵为之一震。我绝不放过这最后一次天赐良机了,我跳下自行车,返身朝她追去。我追上她了,与她小跑着齐驱并进,她不理我,目视前方,脸涨得红红的,我也目不斜视,装做与她毫无关系,只顾朝前奔跑,大概跑了5分钟,猛回头,把手里的求爱信丢到她自行车前的盛物筐里,仓皇而逃,逃跑的时候,我感觉如芒在背……

过了很久,我在为我这种荒唐举动羞愧之时,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透着一股熟稔的雪花膏的芳香,我心一阵狂跳,这信不会就是那位与我狭路相逢收了我求爱信的那位美丽女孩吧?

我迅速拆开信封,抽出里面信笺,整洁娟秀的钢笔行书跳入我的眼帘,“勇夫先生,人如其名,你用如此大胆的方式追求一个陌生女孩,让我震惊。我欣赏你的勇敢。随信寄上一张我的近照,做为对勇敢者的奖赏。”信的末尾留了她的电话和姓名。我欣赏她照片的时候正值晚饭后坐在电视机前,我突然发现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一道彩虹,照片上的她和电视屏幕上正在演唱的一位光彩照人的女歌星酷似一人。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那可是位与毛阿敏、孙悦、沈小岑等等大腕歌星齐名的女歌唱家啊!我怀着无限的好奇,按她来信中留的电话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声音正是她:“你好!哪位?”

我说我是谁谁谁,她温柔地笑了,“我想应该是你!”

我说:“我现在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演唱的大明星XXX是你吗?”

她说是啊。

我震惊了。

我除了爱学习爱知识爱工作一无所有,我的父亲不是中央领导不是大军区司令员不是世界船王包玉刚不是亚洲首富李嘉成,我自己也不是大导演,也不是诺贝尔奖金的获得者,就当时而言,我还是个穷小子,每月只54元的工资,我有什么理由与这样的大明星谈情说爱啊!

我的信心就要垮塌了,我突然想到我少年时代的梦想,小的时候我在东北农村,那是个穷困的光棍村,大量的青壮年讨不到老婆,县里放映队偶然来放一次电影,银幕上出现的女电影明星让村里的光棍汉们想入非非,有位老光棍汉因为晚上抱着电影明星的剧照睡觉,被群众批斗,当时我想:“老光棍真没出息!将来我娶电影明星做妻子。”少年时代的梦今天居然有可能实现,我鼓起勇气对电话里的她说:“我有个梦想!从少年时代起就有的梦想:有朝一日,我要拥有你这样的大明星做妻子。”

让我想不到的是,她居然鼓励我。她说:“可以啊!只要你能说服我。”

说服,就是推销!把自己推销给一位清纯美丽的大腕歌星。按世俗的说法,我是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她做我妻子的理由。我仅仅是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在一家国营企业里面做着普通的技术工作,长相也是普普通通,我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她呢,我想了很久,我给她写信说:“我一无所有,但我可以创造,有你的爱,我会成就一番不愧是你丈夫的伟大事业。让你骄傲让你自豪!”

后来我每天寄信给她,信里表白的就是我对她的爱,对她的思念,每封信里面都夹上一朵小花。我给她鸿雁传书了一段时间后,她每晚的午夜时分会准确无误地打来电话,在电话的那一端她为我唱一首又首好听的歌,那是天赖之音,是从天上传来的歌儿。她打电话为我唱歌,写信为我娓娓哼唱她的一首心曲。那是我人生最快乐最美好的一段日子,我至今还记得她写给我的一段内心独白:“我喜欢和未来的爱人分饮一小杯红葡萄酒,喜欢把细长的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感受他的温柔和爱意,喜欢和他在寒冷的冬夜里静静相对,在卧室的书桌前,他读书我读诗,夜深了,我会起身为自己也为爱人加衣,再端来一碟巧克力夹心饼,一杯清香的热茶,彼此相视一笑,,那瞬间的美丽便是永恒了。”

当寄出第109封信、第109朵小花的时候,她来看我了。

那一天,春风和煦,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之下的机场口,她微笑着朝我走来了,她一口雪白如贝的牙齿,戴着太阳镜,脸颊上闪动着一对迷人的酒窝,浓密的眼睫毛掩映着一双秋波荡漾的美目,肩上挎着一个漂亮的时尚小包,开始我傻乎乎望情地盯着她一步步朝我走近,她身体的芬芳朝我袭来,我终于勇敢地迎上前去,张开双臂,与她紧紧相拥……

我出身卑微,没有别墅没有奔驰,没有显赫的身份,一生好像都与财富无缘,我居然说服了让无数年轻人叹为观止的著名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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