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一愣,呼吸不过来,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扯了扯,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靳律森眼神变换了一下,他手上的劲道松了些,他跟叶芷没有相处过多少日子,可也知道她的执拗,更知道她的脾气,也是个死都不怕的姑娘,可她刚才的一字一句都伤到他的自尊心,他眼底的狠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真的会弄死她。
叶芷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跟他硬着来,她吃力的咬牙回答:“好,我……我收回,我跟你道歉。”
男人指尖一松,移开卡在她脖子上的手,眼底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叶芷这么倔强,居然为了靳恺诺能卑微到这个地步。
叶芷捂着脖子轻咳,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她刚才真的跟死神擦肩而过。
才缓过劲儿来,手腕就被靳律森攫住,他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往外走,叶芷怔了怔,本能的问:“你是要带我去见他吗?”
靳律森停下脚步,阴沉沉的望向她:“你最好给我闭嘴!”
叶芷咬着唇不语,靳律森哼了一声,径直拉着她大步的往前走,叶芷被拉着脚步几乎跟不上,她直觉是靳律森带自己去见靳恺诺,她便不生事,也没有甩开他拉着自己手的手,只要能见到靳恺诺,什么事她都还可以忍!拐过长长的走廊,靳律森在旁边的房间门口停住,他侧了侧身子,示意叶芷进去。
叶芷没过多的犹豫,可心情还是紧张的,她抿了抿唇,伸手推开门,宽大的房间里布置的很温馨,很童趣,中间有张软软的婴儿床加保温箱。
蓦然的愣了,叶芷顿时心花怒放,那是她的宝宝。
奔奔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床顶上还有个挂着的玩具,一看就是新买的。
鼻头一酸,叶芷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唰的滑落下来,她握紧了拳头,大步往里走去,她蹲在孩子跟前,打开保温箱的盖子,手轻轻的抚着孩子的脸,能感觉到孩子睡得很香甜。
刚刚出生的宝宝小小的嫩嫩的,其实距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宝宝算是早产了,她一直担心,可现在见着,她知道宝宝安然无恙,她真的很惊讶也很感动。
“奔奔……”
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她这个做妈妈的还没机会和时间好好的看看她的宝宝,现在她看着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至少靳律森还有点人性,没对奔奔做什么事,嫩嫩的小脸上红润润的,睡着还眨巴眨巴小嘴巴,分外的可爱。
靳律森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叶芷的身边,像是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孩子是早产,刚带过来的时候有些缺氧,不过……不过找了医生过来的,你可以不用担心……”
叶芷微微的抬了抬眼,没说话,让奔奔从一出娘胎就离开母亲的是他,若是奔奔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他现在这么说,难不成还想让她感激他所做的一切?
面对她的眼神,不知道为何,靳律森有些难以控制的心虚,他禁不住的闭嘴不言,更是脸色不自然的避开她的视线。
叶芷给奔奔盖好了被子,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手再细心的把保温箱设置好,她才起身,回望靳律森的时候,她冷然的开口:“恺诺在哪里?”
提起靳恺诺三个字,靳律森眼底那一瞬的沉静瞬间土崩瓦解,阴郁的沉了沉脸色,不悦的哼了一声:“带你去就是,急什么。”
叶芷留恋的回头看了眼奔奔,她忍住想带走奔奔的冲动跟着靳律森出了门,可脚才踏出房门半步,一直在保温箱婴儿床里睡的很香甜的奔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芷脚步顿住,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奔奔。”
叶芷转身跑了回去,小小的人儿似乎感受到妈妈要远离自己,一双黑溜溜跟玛瑙似的大眼睛睁开,特别委屈的看着叶芷,哭的有天崩地裂的架势。
“奔奔。妈妈在,妈妈在。”叶芷蹲下身子,从保温箱里把小家伙抱了出来,小家伙入了母亲的怀抱,小手小脚都往叶芷身上贴,像是要牢牢的扒住她。
“乖,奔奔乖。”叶芷心疼的拍着宝宝的背,这么小的人儿就遭这么多的罪,她这个做母亲的真的难辞其咎。
安抚了好一阵子,奔奔才呜咽着睡了,可即使是睡着了,他仍旧是紧紧的抱着她,就像是没有安全感。
“你可以留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再带你去找他,我说过让你见他最后一面的,这个承诺还是有效的,你可以不用担心。”
靳律森一直站在背后,像只幽灵似的盯着她,见她舍不得,他便提出这么个办法来。
叶芷小心翼翼的把奔奔放回保温箱里,再三确认他真的再次睡着了之后她才回头:“不用了,我现在就想见到他。”
靳律森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叶芷见状,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前。
重新出了房间,靳律森带着她再次左拐右拐的来到负一楼,远远地,叶芷整颗心都被拧起来了,她听到了一阵阵激烈的厮打声。
“怎么,怕了?”
靳律森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抬步继续往前走,叶芷握紧了些手,不由得大步跟上前,尽头的一间房前,他停下脚步,守在门口的两名手下毕恭毕敬的开口:“大少。”
“人死了没?”
靳律森问的清淡,可叶芷却怕的发抖。
这个人根本不在意生死,更不在意靳恺诺的生死,就如觉得特别好玩似的,临死前都要看着别人的痛苦挣扎,这是他的乐趣,是他的癖好。
“不愧是靳恺诺,耐打,到这个份儿上了,都一点儿不服软。”两名手下对看了眼,有些蹙眉。
“开门。”
靳律森挥了挥手,挡在叶芷面前的门缓缓的被拉开,随着动作,一排如监狱般的栏杆出现在叶芷的眼里,靳律森接过钥匙啪嗒的开了锁:“这做的不知道叫笼子呢还是叫监狱,反正意义都是一样的。”
叶芷无心听他的话,目光只一下就落在墙角坐着的男人身上,他一条腿屈起,衬衣的袖子撸起,到处是血迹斑斑,他闭着眼低垂着头,像是在大口的喘息,又像是累极,奄奄一息的状态下却仍旧掩不去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冷冽。
靳律森眯了眯长眸,声音极冷:“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把一个瘸子拿下,你们吃什么大的?是要我把你们都丢海里喂鱼?”
“大少,他……靳恺诺他……”
叶芷几乎恨得眼眶都红了,她动了动腿上前了一步,像是跟她有心灵感应一般,靳恺诺一点点的抬起了脑袋,与她四目相对,可他眼底却是万分的平静,叶芷握紧了铁栏杆,哭出声来:“恺诺??”
男人不自觉的低声叹息了一口气,好看的凤目微微挑起,他就知道他的女人,又倔又难搞,他就算怎么说,她也就算知道利害,她也不会离开。
同生共死,是她带给他最初也是最大的震撼和感动。
他就知道,若是出现这样的情景,叶芷一定不会走,不仅不走,相反的她还会不顾一切的跟着自己,这就是他之前宁愿伤她,宁愿她恨自己也要把她推开的原因。
害怕他不认得自己了,叶芷摇着头,差点咬破了唇瓣:“恺诺,我是叶芷,你……”
相较于她的急切,靳恺诺即使负伤如此却也淡定如斯,眼底一如既往的疏离和冷漠,靳律森嘲讽的笑了:“他可能知道自己快死了,不想连累你。”
叶芷猛然的回头,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靳恺诺这个在他人眼里早就该半死不活的人却扶着墙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站起来,围着的手下立马上前挡住,以防出什么乱子,叶芷眼里是藏匿不住的紧张,她怕他们要进去,靳恺诺眼下别说这么个状况了,就单单说他两条腿受了枪伤的怎么能打的过?
“你们还要怎么样?”叶芷拦住靳律森,情急之中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伤害他!”
“滚开!”靳律森挥开叶芷的手,叶芷踉跄了两步,若不是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真是差点摔倒。
靳律森推开保护他的手下,抬了抬腿要进去,却有些犹豫,靳恺诺靠着墙,挺直了脊梁骨,他忍着腿上的疼站起,一字一句的语带讽刺:“怎么,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敢进来,怕什么?靳律森,你一辈子都是只缩头乌龟。”
“你!”
面对这样的公然而挑衅,靳律森暴跳如雷,猛然的跨步走了进去,靳恺诺淡淡的看向他,两手环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着痕迹的摇头:“大哥,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知道为什么靳盛天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属意我接班靳氏,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变。”
“你胡说什么!”靳律森脸色铁青,“靳氏是父亲留给我的,白纸黑字的遗嘱……”
“靳盛天有两分遗嘱,这个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就算是此时此刻,靳恺诺也仍然镇定自若,“不过我不在意,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