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暗暗发力,“我开始了,将军嫂嫂接招!”
她一鞭打过来,段樱离哪能躲得过去,左肩硬生生挨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往旁边扑倒,差点将赫连勃勃面前的案几都推翻,赫连勃勃赶紧将她扶住,双手如铁钳般有力,握着她的双臂,她一侧手臂被烫伤过,这下便是脸色煞白,手臂猛地抖了下。
赫连勃勃眼晴尖,马上看到她手腕处露出的包扎的纱布,诧异道:“原来太子妃您受伤了?”
段樱离艰难地爬起来,觉得自己左肩和左臂都是火灼般的疼痛,不过她向来坚强,这时只是向赫连勃勃说了声谢谢,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子悦太子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嘴里的汤药都咽不下去了。
赫连勃勃道:“太子妃既然受伤了,就该好好休息,皇后娘娘,微臣建议,今日的武艺切磋就此取消了吧。”
子悦太子道:“是啊是啊,她的手臂被烫伤了,好大一片。取消就取消吧。”
皇后狠狠地瞪了眼子悦太子,却一时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雅儿公主却道:“我看烫伤只是借口,她分明就是不会武功。否则就算她烫伤,也不可能被我一鞭就打得这么狼狈。”
她这么一说,段樱离却更加镇定了。
淡然道:“不知公主从哪里听说,本将军武艺高强的?”
“哼,你沈罗刹威名远扬,附近列国,谁人不知?”
“可是有谁亲眼见过本将军上战场杀敌呢?本将军打仗向来只是稳居后方,出谋划策而已,打打杀杀的事,从未参与过。”
雅儿公主一下子愣住了,是啊,谁说战地将军就必须亲自上战场打打杀杀?人家完全可以只需要在后方指挥就行了。看来这沈罗刹武艺高强,杀人如麻的传闻并不是真实的?雅儿公主不由十分失望,鞭子软软地垂下来,竟一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如此,这比试武艺的事,的确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赫连勃勃在这时说,“战场之上,承匹夫之勇只是下乘,稳居后方,能够顾全大局,出谋划策者,才是真正拥有大智者,太子妃果然女中豪杰。”
连赫连勃勃都这么说,皇后终于不好再坚持,只道:“既然太子妃受伤了,那就回宫好生休养着。其他人到本宫那里,本宫新植的几盆牡丹开了花,让你们这些小妮子们也都沾沾喜气。”
众人都连忙说好。
出了东暖阁,赫连勃勃在门口等,段樱离只好向他道谢,“谢谢你。”
赫连勃勃道了声不用客气,又说:“不如由微臣送太子妃回宫吧。”
却听得子悦太子走过来,道:“那就不麻烦你了,还是由我亲自送我娘子吧,一日一夜没见,我也想她的紧。”
子悦太子说着,也不顾段樱离的手臂还是非常疼痛,扯着就走,段樱离却只能忍耐着,走了一段偶尔回头间,却发现赫连勃勃依旧站在原地向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段樱离觉得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她看不懂却令人感到不安全的东西。
虽然他低下了头,认真替段樱离包扎伤口,但是段樱离还是捕捉到了什么,那是藏在子悦太子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外表之下的细腻,他内心应该不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而且他对于包扎真的非常熟悉,顺序和缚药都懂得,包扎完后比小雾的包扎成果毫不逊色。
“好了。”子悦太子说完后,又去躺在软榻上,背对着段樱离。
她的左肩后面也有伤,是被雅儿公主抽的,花轻雾本来想要请子悦太子出去,她要给段樱离继续包扎伤口,段樱离却摇摇头,只将床幔拉了起来,主仆二人在床幔之内包扎,果然子悦太子安稳得很,并没有在这期间忽然回头或者闯到床榻上来。
子悦太子身体不好,这一躺下,直到下午时分才又起来,用完膳后又被皇后叫去了。
花轻雾比划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怕娘亲的儿子,还有皇后,似乎离开太子就活不成了一样,当三岁小孩般扣在身边。”
段樱离却有些理解皇后的心思,道:“你若是有孩子,便会明白,自己的孩子身体不好随时会离开自己,你定也是恨不得他时时在自己的身边呢。”
花轻雾疑惑道:“那小姐你也没有孩子,你怎么就能理解?”
段樱离笑道:“你的问题真是多。”
花轻雾又道:“你怎么知道子悦太子不会对你怎么样呢?刚才他就在房间里,我们这样包扎似乎太危险了。”
“他心里有爱着的人,必然不会再对别的女子动心。”
“什么?他爱着谁?”
段樱离猜测道:“想必是他提起的小荷吧。你帮我留心一下她的消息,打听打听她当初是如何死去的,还有,为什么前面四任太子妃都死了?”
花轻雾点点头,应了。
这样过了三四天,段樱离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把容清叫来,“容清,你留在将军身边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将军的安危。”
“那么你现在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了吗?”
容清见她面色凝重严肃,犹豫了下道:“那日,东暖阁的事情属下也有听说,但是……”
“如果那日,是真的沈阿翘在里头被困挨打,你会如何?”
“属下……”
“你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也会保护她对不对?容清,既然你让我做这个她,你便要把我当成是她,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对自己的任务负起责任,如果下一次我再被人殴打,我会立刻承认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将军……容清,你考虑好,你既然留在我的身边,就要对我誓死效忠!”
段樱离身上那原本收敛着的高贵冷冽气息,忽然就迸发了出来,那淡然的眸光,仿佛已经把人看透,容清这时,忽然明白,或许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子,他对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迟疑了半晌,他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了下去,“容清对将军誓死效忠!”
过了两天,花轻雾这边儿便有消息了。
比比划划地道:“婢子去打听了,这里的人对于前四任太子妃之死讳莫如深,不过婢子还是知道了一些信息。第四任太子妃叫赵小荷,她是个很温柔聪明的女孩子,刚刚进宫的时候倒是被太子冷落了一段日子。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与太子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但是后来,赵小荷便常常闯祸而被皇后责罚,遍体凌伤之下甚至还说出了,‘毋宁死,亦不做傀儡’这样的气话,再后来,去年冬天的时候,她因为再次犯错,被关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里。
等到太子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断了气,听说死状奇惨,不但遍体凌伤,而且小腹被剖开,一个看起来约有四五个月的胎儿,被扔在她的旁边……”
段樱离听了,两只手不由握紧。
人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剖出她的胎儿呢?
这凶手当真是灭绝人性。
“那前面三任呢?”
“前面三任,婢子实在打听不出来,不过相信她们的死也都很可怕,因为她们便是偶尔提到也都会一脸惊吓,根本不会再说下去。”
段樱离有点想不通了,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赵小荷可是大历赵臣相的女儿,怎么她这么惨的死去了,竟然没有人追究吗?
还是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他们都不敢得罪?
不管怎么样,这让段樱离提高了警觉。自从三年长梦清醒后,她发觉自己的人生并不是从当年再世重生时开始的,而是三年长梦清醒的这一刻开始的,她虽然不怕死,但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并且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过,她初来乍到,实在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除了让花轻雾观察院子里的丫头们,在后来的一个月里将好几个丫头想办法换了出去,加强自己所居之地的安全性外,也别无他法。
有一日,太子子悦忽然走了进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他的身体似乎好了点,虽然面色还是很苍白,但至少能够大声笑了。
他便是边走边大笑着进来的,“太好了!太好了!他荣王也有吃瘪的一日!”
他心情好极了,进屋后便围到段樱离的身边,发现炉上烤着枣子,顺手拿了一只起来,被烫的又丢下去,兴致勃勃地问段樱离,“你上次不是被东夏国的那位慕少主给劫走了,那你有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看起来是不是很高大强壮,特别威风?”
段樱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想到那日看见久违的他,然而他却根本不认识她,她的心里微微苦涩,“倒是见过,也不是太子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强壮。”
子悦太子道:“你在骗我?”
“嗯?”段樱离不解。
“好吧,就算他不高大强壮,那一定看起来很凶悍了?”
“太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哈哈哈!这件事可有趣了,那位慕少主所建立的东夏国,本来根本就得不到我父皇和母后的承认,甚至赫连勃勃也不承认。但是那位慕少主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哄得西凌国的萧彻以个人名誉签了通关文书……
原来萧彻的手里撑握着西凌很多的产业,为了使这些产业顺利通关出口,与慕少主达成协议,他呢,会交付一定比例的通关费用,手持东夏国的通关文书,将物品运到大历出售,当然这里头慕少主肯定许了些好处给他,于是双方得利,协议成功。
但是萧彻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但是个手持很多产业的商人,更是西凌国的皇亲国戚,慕少主凭着这份合约,让赫连勃勃以为西凌国已经承认东夏的政事并且与之签定了通关协议为由,哄骗赫连勃勃与东夏国签定了正式的通关文书。
然而,赫连勃勃今日才知道,那慕少主拿了与他签定的通关文书,又去逼迫西凌国,于是昨日西凌国不得不与慕少主签订正式的两国通关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