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便走来一行人,却是秦海天、秦妙梧及秦秉玉等人,他们俱都拾掇的很光鲜,段芙蓉想要迎上去,秦妙梧已经抢先一步,道:“太子妃有伤在身,不必出迎,我等自行上阶。”
段芙蓉也没有客气,只叫道:“二舅舅,小舅舅,你们来的正好,宴席就要开始。”
秦秉玉笑道:“恭贺太子妃得嫁良人。”
段芙蓉略有羞涩地笑道:“虽然陛下已经同意我与三殿下的亲事,只是尚未举行婚礼,我还不是太子妃,玉哥哥就莫要取笑我了。”
段芙蓉将众人迎进院子里,凤羽见诸人到来,马上迎上来,客气地与他们打招呼,并将秦府的人都安排于上座。
众人见此情景,也都纷纷向秦府的人敬酒道贺,所谓一人升天,鸡犬得道。这段芙蓉虽然有种种令人取笑的劣迹,可她如今就要成为太子妃,将来会是皇后,而且三殿下对秦府的人如此礼遇,可见对段芙蓉是真爱,诸人如何能不拍秦家的马屁?
秦海天在段擎苍的手下做马前卒做得太久,向来诸人眼里只有段擎苍却哪有他秦海天?这时候便有些飘飘欲仙起来,更加觉得自己等人,脱离段府,分立秦府真是太过明智的事。
段芙蓉见状,心下也是欢喜,又兼凤羽害怕她身子受不住,让她回房休息,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凤羽跟着走进来,“芙蓉,你还好吧?”
段芙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轻轻地送入他的怀里,“三殿下,若不是你,我此时已经血肉腐烂,化为冤鬼了。你此生对我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凤羽的语气有些淡然,“你只需要好好养伤,便已经是对我的报答。”
纵然如此温暖的话,由他说出来也是冰凉的,不过段芙蓉已经习惯了,笑道:“今日舅舅们果然都来了。”
“很好。”凤羽这样说着,段芙蓉其实也不太清楚,凤羽这个“很好”指的是哪方面好,只是幸福地道:“只是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你奶奶与你二姐刚刚下葬,按照风俗,我们若是四十九日内成亲,还是可以的,只是段府频频出事,你的身体又不好,只怕这亲事还要往后拖一拖,至少要给奶奶守一年孝吧?这样也显得你善良有孝心,有了好的名誉,将来才可真正的母仪天下。芙蓉,我父皇已经同意我与你的婚事,所谓金口玉言,我们的事是不可更改的,你不会不放心吧?”
段芙蓉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要知道凤羽自己向明帝禀明想纳新妃,明帝是同意了,可这与赐婚的性质不同,若是赐婚,那自然是不可更改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吗……的确她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向来在凤羽面前高高在上的她,还是没有办法低下高贵的头颅,说出希望四十九天之内成亲的话,这时只能点点头,“自然,我是信三殿下的。三殿下对芙蓉的心,芙蓉一直知道,如今得知三殿下没有改变心意,芙蓉已然是幸运极了。”
“前事种种,不必再提。”
凤羽的眉头微蹙,以前的事,当真是场噩梦般,对于一个男子来说,那像一把钝刀,在一下一下地凌迟他的灵魂与尊言。
“好,不提,不提。”感受到他的不开心,她连忙道,还大胆地吻了下他的脸颊。他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最近你就莫要出门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
“是,芙蓉遵命。”
最不甘的是,居然死在了段樱离的前面……
这样胡思乱想时,渐渐地就彻底陷入无底的黑暗之处。然而,她却没有死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凤羽就坐在她的床前,面色憔悴,仿若守了她很多日的样子。当时她便什么都没说,只是眼泪横流,对于这个自己昔日里看不起的男子,充满了感激之情。
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却发现,凤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凤羽,他曾经被她挑断的手筋已经完全恢复,他每天清晨会早起,在院子里练剑,那滔滔气势,汹涌剑锋和飒飒英姿,又哪里使人能够相信,他曾经被自己所爱的女子,弄伤过,残过。
还有她听说他被芙蓉花毒缠身,一般人中了这样的毒,只有与此毒终身相伴,直到死亡。哪里想到,仅仅二十几天,他就已经完全将那毒戒除。
再也不需要任何的芙蓉花,就那样,健健康康地活着。
看到这样的他,她才发觉,曾经的自己,那样的错过了他,是件多么错误的事。这样的他,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将自己托付给他。
可惜的是,凤羽与她之间,似乎莫名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距离。
以前,她可以肆意地骗他、辱他。如今,却觉得他若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开心,她就必须得反省自身,有点儿怕他,而且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已不是完壁之身,还是有一点点的自卑的。
又想,也可能曾经伤害他太深,他的伤口还没有平复;又想,或许,自己应该更努力一点,以弥补二人之间的隔阂。
凤羽出了门,并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是在廊下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有人过来,回说唐瑞及洪坚来了,他才又走到了前院。
唐瑞与洪坚一见凤羽便施下礼去,“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现在,这院子里的人,没有人称他是三殿下了,都称他为太子。想到自己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付出实在良多,他脸上也并无多少的喜色。这样的情形看在别人的眼里,都道三皇子凤羽果然是个能够沉得住气的……淡定,大气。
宴席开始,凤羽与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连饮三杯酒,豪气地道:“今日,我凤羽走到这一步,在坐的各位都有功劳,感谢你们曾经给于我的一切,是你们造就了今日的凤羽,来,我再敬你们一杯!”
他的话引得众位大臣们都激动起来,皆举杯与他共饮。
这时,院子外面却已经集结了一些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大老爷大商人的打扮,穿着绫罗绸缎,手中皆抱着个大红锦盒,求守门的进去通报一声,说自己等人都是来恭贺太子殿下的,是来送礼的。
可惜他们没贴子,磨了半天还是没被允许进去。只是见他们各各都是锦衣华服,又怕真是来送礼的,错过了大礼要被凤羽责怪。当下有人去禀报了未来的太子妃段芙蓉,段芙蓉正感无聊,好奇心起,便来到府门口,向他们询问道:“即是没有贴子,想必并不是太子的客人,你们不请自来,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有个商人道:“我们听说太子今日大喜,特来庆贺,只盼着太子将来登基后,能够对我们的生意照顾有加。”
段芙蓉捂着嘴笑道:“你们这些小贩子,有什么资格要太子庇护你们呢?”
“有这个,资格够不够?”
其中有一个商人打开盒子,里头却是一颗很大的琥珀,里头有一条蛇和一只刺猬在搏斗,若说这琥珀不算是太难得,但像这么大的,而且里头的动物还栩栩如生的,还当真是少见,段芙蓉的眼睛微微一亮,“嗯,看起来是不错呢,既然是来送礼的,那便进来吧,等会多说几句好话,将来定能得到太子的庇佑。”
慕风见状,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这的确是段芙蓉能够做出来的事,若是换一个人,定是不会让这些不请自到的客人进门的,但是段芙蓉向来只有眼前利益,自然也就通过了。
那群商人得了允许,马上一涌而进,远远地就大喊,“恭贺三殿下当上太子!”
“小人们来恭贺太子殿下了!”
这一路二三十个人,个个都锦衣华服,争相呼喊,热情不已,众人都不由侧目。
便见他们在凤羽的面前跪下,将盒子都高高地捧起。
凤羽眉宇微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旁的近卫古越忙道:“属下不知。”
却见段芙蓉已经婀娜走来,“太子殿下,这些商人是来送礼的,以企求将来您能庇佑他们。我看他们都很诚心,备了厚礼,盛情难却,所以就让他们进来了。”
那些人答道:“正是,正是来此恭贺太子的!”
这些被咬到的侍卫,立刻倒在地上,脸色发黑,口吐白沫,抽蓄几下就断了气。凤羽见状,怒从心起,语气冰寒地道:“把他们全部都拉出去杀了。”
古越说了声是,就叫人押起这些商人……奇怪的是,商人们并不反抗,只是大骂,“凤羽!你会不得好死的!”
“凤羽,你若为君,南诏必亡矣!”
就在这时,右相洪坚道:“羽太子殿下请慢。这些人居然胆大包天闯入府中行凶,必有其因由,让老臣来询问一番,好让这件事明明白白。看这些人穿着打扮,倒都是富贵人,千万莫是因为什么误会,而至如此。”
古越道:“光天化日之下以蛇行凶,应当是立斩不饶,还有什么好询问的。”
洪坚被古越说得面子有点下不来,怔了两秒冷笑道:“羽太子现时的身份果然不同了,连身边的侍卫都如此骄傲了,倒是本相多事了。”
众人见洪坚如此说,顿时也觉得古越有点儿过份了,纷纷道:“应该是询问清楚,否则谁知道有一,不会有二呢?”
“是呀是呀,若真有什么误会,还是当堂解决的好呀!”
他们边说话边抹着额上的汗珠,刚才这情景,将他们也都吓得打冷战呢!若是那蛇向他们扑过来,他们身边又没随时带着侍卫,恐怕在劫难逃。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忽见被抓的人中,有人向洪坚道:“您是洪相吗?小人冤啊,请洪相做主!”
“是啊是啊,请洪相做主!”商人们都大喊起来。
洪坚似笑非笑地看向凤羽,众人也都看着凤羽,凤羽知道再坚持下去,只会让洪相抓住了把柄,说他滥杀无辜。这时候只得一挥手,又让侍卫们将这些商人押回来,“洪相既然要审这些人,不如将他们送往大理寺卿,好好审问。今日这个日子,却不适何在这里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