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没有听到,依然蹒跚向前。
“喂!叫你呢?”沐秀芝三步并做两步,拦到红姨面前。
红姨停下来,木然地看着这个不打不相识的女人。
几年不见,这个女人依然是那么苗条,本就娇好的面容,在浓妆艳抹下,更显妖娆,耀眼如一朵绚烂的大丽花。
红姨没有理会这个骄傲的美人,侧转身体,拐过她继续走。
“站住!都衰成这样了还这么跩?”沐秀芝张开双臂拦住红姨,嘴里吐出一串串冰冷如刀的话语,“为了夺权,你家连男朋友都踩。终于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嘿嘿,皓然哥没杀了你算便宜了你。你去死吧,别在这世界丢人现眼了!”
哼,“皓然哥”?那个让她流血的男人,曾经说过,这三个字只有从她口中出来才是最悦耳动听的。过去,是;但现在和将来,不是了。这三个字也许将成为她的禁语,不再属于她的美好……
现在听到这三个字从沐秀芝的口中吐出来,竟觉得它们是无情的子弹,挑衅地射向她的胸膛,将已经浇灭殆尽的怒火重新点燃。
红姨的双手悄悄握成拳。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第一次打架时那个矮小的女孩了,论个头,她不比沐秀芝矮,论武力,她前些年经常与齐皓然对练,绝对不可能比沐秀芝差。只要沐秀芝敢再扁一句……
“哼,还敢瞪……”
沐秀芝话音未落,红姨的拳头已经打到了她的脸上,鲜血立刻从嘴角流出来。
“想陪我去死就还手!”红姨冰冷彻骨的话,将沐秀芝冻成了冰棍,她挥起的拳头僵在半空中。
红姨捋了一把头发,推开僵硬的沐秀芝,昴首挺胸,扬长而去。
红姨如野鬼游魂般在街上闲荡着,走不动了,就叫的士,休息得有点力气了,再走,走遍了她和齐皓然曾经玩过、走过、小憩过的地方,把那些美好的回忆从脑海深处翻出来,统统晒了一遍。
最后,她来到青湖边一处高高的岩石上,那岩石顶上,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坐两个人,那是她和齐皓然一起坐过的地方。
那岩石十分陡峭,像刀削斧劈而成的石柱一样,魏然屹立于水边,必须跳过几块触水的礁石才能过去。白天的时候,经常有勇敢的孩子爬上去跳水,听说那下面的水很深,深不见底。
以前,齐皓然喜欢晚上带她来这里看水看天,每次都是齐皓然拉着她上去的,现在,没了他的帮助,红姨照样爬了上去。
青城的夜晚,灯火辉煌,湖堤边上的彩灯照着水面,波光鳞鳞,像一群跳舞的精灵,热情地邀请她下去共舞。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她,她心爱的人远离了她,那她就去吧,去一个新的世界,寻找属于她的快乐……
“齐皓然,不再见了!”随着一声长啸,红姨站起来,从高高的岩石顶上,笑着跳入一片幽深,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噢,她这是到了哪个世界?
红姨悠悠地睁开美丽的大眼,这是哪里?
很宽敞的房间,黑白相间的家俱,意境深远的油画,精美的石玩饰品,尽显奢华又有着浓厚的文化底蕴,还隐约透出一种神秘。
这是人间还是仙界?
红姨伸手摸索,盖在身上的是一张大色块黑白格薄被,尽显男性的张扬和威凛,她翻过身子,霍然看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身后!
那男人睡着了,发出轻轻的有节奏的鼾声。
齐皓然?他怎么会在自己身边?他不是污辱了她,然后弃她而去了吗?自己还活着?他救了自己吗?
红姨心头一窒,一股暖意悄悄升起。
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至少还有一点点爱,是不是?
红姨颤抖着手,轻轻地抚弄齐皓然垂下的发梢。
他的头发,黑亮浓密,微微有些自然卷曲,以前,她常常用手指绞着那些卷曲玩,他从不生气,任由她玩,还很享受她这种抚爱。
他们曾经一起学习数术命理,书上说,这种头发自然卷的人个性强,倔强而执着,典型的事业狂。
齐皓然的确有事业狂倾向,他的个性极强,强得吓人,从来不会认输,从来说一不二。她倒是希望,他也执着于他们的爱情。就算仇恨掩去了爱的光辉,只要隐藏着爱,总有一天,当仇恨渐渐淡去,爱会重现光明。
自己的父亲夺了他父亲的权,暗害了他的父母,如今,他反攻倒算,明杀了自己的家人,也算报了大仇,那恨应该会慢慢消去吧?恨消后,剩下的是不是爱呢?
红姨竟有些期待了。
齐皓然猛然睁眼,像沉睡的雄狮被惊醒,第一件事就是出手捉住敢抚弄他发梢的那双玉手。
红姨的手指正绞着他的头发,手腕猛地一痛。
接着,她明明看到面前那双眸子亮了一亮,可是,瞬间即暗下去。
彼此相对而卧,双眸相对片刻,齐皓然还是将红姨拥入怀里,接着,吻如狂风袭来,羞红了暗夜中那张粉嫩的脸庞,撩起深藏于心底的悸动。
再下来,这个曾经的心爱男人再次闯入她的身体,像猛兽一般,掀起惊涛骇浪,不过,激烈中掺杂了一丝柔意,痛,并快乐着。
狂风暴雨后,齐皓然仍然像大山一样压在红姨身上,恶声恶气地低吼,“你,不准死!”
红姨瘫软无力,愕然,小小地窃喜。
“你给我记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让你活你就得活,让你死才能死。你要胆敢再自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恶狠狠的话从齐皓然牙缝里挤出来,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红姨刚刚燃起的爱的希望如流星陨落,倏地没了影子。
他不杀自己,难道就是要留着她受活罪?与她拥抱,与她XXOO,不是因为爱残留,而是因为恨依旧?
他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爱她的男人了。她怎么还会幻想有一天爱会回归呢?
真傻,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