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小猴子？”却是慕容清的声音：“什么小猴子？”
张端睿立马堆上笑，看上去恭谨却带了一层疏离：“慕枫他从来都是叫语语‘小猴子’的，你别见笑。”
慕容清玩味一笑，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了然地说：“倒是贴切。”
木灵语站在一边不敢反驳，心里暗暗骂着，脸上却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慕容清没在意，继续道：“怪不得前段日子初次见面时那么嚣张呢，不有句话说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看来这民间俗语倒是也贴近生活了。该是还没出现制得住你的老虎，所以你才那么大胆吧？”
木灵语心里愤怒，抬头想至少瞪他一眼，却见慕容清整个人如沐春风般地笑着，脸上没有嘲笑，只是玩笑神态。去了那份故作深沉，倒像是个邻家哥哥般阳光俊朗，在烈日之下，那笑显得不含杂质，纯美自然。
他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生于皇家，自然多了很多心机与谋划，却真真说来，并未害过她什么。只是站在了那个位置，所说所做都不得已，她不也一样么？为了自己的私心，曾经置父母的叮咛于不顾，恣意妄为，惹下大祸后却也只能在人前哭，在人后悔。而他，却是连哭也不能，只因他是个万人都仰头看着的皇家子嗣。
木灵语只觉一阵从来没有过的暖意袭上心头，那一刻，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无关爱情，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初中时候情窦初开时心里暗暗恋慕的那个男孩子，一样的朗笑舒悦，眉目柔和，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莲花，在盛夏中亦能给予所观赏之人一丝清凉。她茫然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一抹难得的回忆，却在慕容清的疑惑里陡然回过神来。
“喂，你做什么？”慕容清瞧见她一脸痴迷的样儿，又疑又好笑地道：“莫不是被我迷住了？”
木灵语“哼”了声，小声地反驳了句，又抬头对秦慕枫说：“那你踢给我看看。”
秦慕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身潇洒地朝着蹴鞠场中而去。十八岁的少年已渐渐成熟，混身透露着一股临风而立的气质，宛若是天神降临，却又带着尘世的无奈伤感，让人涂涂觉得震慑。木灵语感慨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那草坪中孤傲的直立的背影，以及那倒映在草地上修长的影子，不觉又是一暖。
那个少时初初唤她的少年，也已是文武堪全了。
张端睿随着上去，二人配合默契，穿梭于场中，藤球似是听他们的掌控般，左右浮动，却又不离脚下，若不是功夫过人，又岂能这般恣意？木灵语佩服之余又有些心惊——自己那些东西可还能有用？
不料铁先生却先开口，声音疑惑却又惊喜：“这画的……是藤球转动路径？”
木灵语连忙答道：“是。”
“这画法倒也奇了。”铁先生略显兴奋：“瞧这球，本是直直而踢出去，却又为何画了个弧线，绕过其中障碍直奔球洞？”
“那是因为……”木灵语细细解说，二人旁若无人般地交谈起来，越说那铁先生越心喜：“还有此等踢法？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慕容清在一边听得也有了兴趣，凑上前去也想看看那图纸上画了什么，却被木灵语挡着：“你不许看！”
“为何！”慕容清极为不满：“他人能看得，我为何不能看？”
“因为……因为……哎呀，反正你不能看！”木灵语霸道地把图纸收回自己怀里，惹得铁先生也不满：“我还没瞅完后面儿几张呢！诶，说你呢，她不让你看你就别看！”木灵语心里闷笑，瞧见慕容清吃瘪的样子极为高兴，拉着铁先生道：“铁先生，咱们到另一边儿说。”
二人走得离慕容清远了些，木灵语继续推销着她的“杰作”：“铁先生，这只是踢球的脚法，我也只画了其中一些，还有很多在我脑子里呢！你若是想看，我还可以再多画些出来。除了这个，还有蹴鞠的人的分配也有讲究……”
一场蹴鞠赛下来，秦慕枫与张端睿等人俱是大汗淋漓，却直呼痛快。慕容清未曾仔细学过这蹴鞠，他最要习的是弓箭之术，毕竟在宫中皇子要想出彩博得帝王侧目，文、武艺的考究便最为重要。其中武艺这类，蹴鞠的展现是很少的，所以慕容清也学得很少，倒是弓箭，因帝王狩猎此类时候最能体现出自己的水平，所以慕容清下功夫在这上面，而非蹴鞠。
几人瞧见另一处木灵语神采飞扬，铁先生笑容满面精光乍现，不由都是诧异。张端睿扬眉一笑：“这语语倒是很快就付诸行动了，却不想她找的是铁先生。”
“为的何事？”秦慕枫皱眉道：“什么付诸行动？”
张端睿但笑不语，只似笑非笑地瞥了慕容清一眼，言辞闪烁地说：“语语呢，可是像沙子一样，握地越紧，越会从手心里流出来。她的潜力可是无限……”
慕容清狠狠地蹙起眉，待看到木灵语一副心愿得逞的得意面孔，又恍觉可笑。不过是个八岁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遂也懒得再问，鼻孔里哼了一声，上场操练去。半月后的蹴鞠赛他也要去的，即使他也做好了“不通”的打算，却还是不想让自己太丢面子。人在书院，隐瞒身份，就注定了没有特权。他虽说可以自己起个精舍阻拦他人探视走访，也可以立个下马威不让众人接近他，却不能置书院规矩于不顾，公然弃考，目中无人。
所以至今为止，除了尚崇文与他有些往来外，倒也没什么人主动来与他结交。
从另一个方面，也有助于他便宜行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蹴鞠比赛考核那日。
木灵语早早地在场边搭了个棚子，当然有铁先生与童第的帮助。棚子左边儿立了个牌子，与木灵语差不多高，上写着“看图解字”四字，引来学子们的好奇观望。却见木灵语气定神闲坐于棚中，悠然自得啜着茶。铁先生在一边翻看着木灵语这半个月来画出的图纸，首次皱起了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