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安插谁进去的时候,慕容清道:“三弟四弟他们未必就没有这样的想法。”慕容漓也眉头紧锁,颇为烦恼:“兵部尚书忠皇,这人倒是不碍,可是兵部侍郎这职位虽是尚书附属,却权力甚大,涉及面太广,恐怕……”
“国学署那些人多半都是世家嫡子,代表的利益太纠葛,不好掌握。”
“若是要直接从军中找,却又比较麻烦。父皇恐怕不会同意让一个军人出身的人来做兵部侍郎。那些凭着军功上来的将领在朝堂上也可能处置不好这些关系。”
“这倒是其次,浸淫官场多年才会变得圆滑,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学。最主要的还是两点。一,这人得受父皇赏识;二,这人不会让父皇觉得是我们的人。”
“二弟,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慕容漓见慕容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忧之色,不禁问道:“你若是有人选便直说,我再从中调和调和。”
“这……”慕容清却似乎有些犹豫:“要说兵部侍郎这个位子,也算是艰险,除了尚书,别人盯着的也就是这个位子了。我是怕就算插了人进去,也会被三弟四弟他们的人拉下马,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么,你心里的人选是?”
慕容清闻言瞥了眼木灵语,感受到他目光的木灵语疑惑地抬起头来,见慕容清对她笑了笑,便也随着露出一个笑。本来心情还不错的,他们谈论的这些事情她也懂,只是从来不插嘴,所以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却冷不丁听到慕容清说:“语儿,你那个表哥,叫岑耀祖的,很好。”
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说的话却是真挚和信赖的,只是这种宣示性的话却莫名让她打了个寒噤。她茫然地以眼神询问,却在明白过来后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他……他不会……不会处理朝中关系的……”
“我说了,这得慢慢学。”
“他想做的只是在疆场上厮杀,他不懂……”
“语儿,就算是在疆场上,也少不得要练就心计与应付危机。”慕容清沉缓地道:“其一,他出生商贾,本就没有什么背景,这样的身份父皇最为放心,因为他可以成为纯臣。其二,他足够年轻,父皇可以放心地培养他成为自己的心腹,为他所用。其三……”
“别说了……”
“其三,他……”
“别说了!”她捂住耳朵猛摇头,双眸睁地大大的:“你们争权夺势,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拉进来?他一个人好好的,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不要把他拉进这种漩涡中心!”
“语儿……”慕容清只是轻叹一声,说:“其三,他出身于武举,算是天子门生,因为是父皇钦点的武举进士,所以他比别人更多了一分父皇的信赖。你……可明白?”
“不明白。”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他最初可是在抚远军里的,你就不怕皇上猜忌?他没有那个可能坐上那个位子,再说了,也不一定非他不可。”
“这些你不用管,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我不做。”
“语儿……”
“我不做!”木灵语狠狠退了两步,瞪着慕容清说:“你想建立势力也好,想培养心腹也罢,不要扯他进来,不准扯他进来!”
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听得慕容清也心情压抑。
“二弟……”
“先说别的吧,最近三弟四弟动作蛮大,听说江南那带的商业发展地不错,那块肥地他们俩都盯上了,我们……”
“二弟,木灵语跑出去了。”
“嗯。江南那边……”
“二弟!”慕容漓按下他忙碌在桌案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那丫头虽聪慧,可是却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你这般把她搁在一边,恐怕她自己缓不过劲来。”
慕容清沉默了一瞬,眉头紧锁很是烦恼。他颓唐地将绷直的身体松了下去,双手盖住了脸,语气萧索:“我又何尝愿意把她在乎的那些人扯进来?我看得清楚,这些年她一旦有机会出宫去,必会去见她那两个表哥。秦慕杉便不说了,身体不好掀不起什么大浪,虽然是秦家的嫡子,但将来秦家这家业落不到他头上;但这岑耀祖,年轻有胆识,当年在抚远军中时表现得就很是出色。这样的人才,又没有那等关系背景,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会是多大的遗憾……况且,我也与他打过交道,这个人为人耿直、实在,若能在朝堂上历练两年,前途不可估量啊……”
“可是木灵语也说的不错,不一定非得他。”慕容漓理解弟弟的想法,但是他这般算计,将那灵透的女孩儿也算计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无奈与悲哀。他看得出,这两个人之间是有那隐隐的情愫的,只是二人之间却又有着隔阂,千丝万缕,断不了,清不干……
“一定得是他。”慕容清神情郑重,嗓音略带沙哑:“你知道的,只有他我才有把握能握在手里,因为语儿在我身边,她会从中调和。其他人……我没有十全的把握。”
“二弟啊……”
“如果语儿愿意帮我去找他说项,那么一切都很简单地就能完成。她现在不愿意,我会让她愿意的。最晚后日,后日一定……”
他势在必得,仿佛算好了木灵语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慕容漓在一边看着摇了摇头,问道:“若是她不答应呢?”
“她会答应的。”
“二弟,有的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这个自信,因为我相信语儿她不会置我于不顾,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陷入困境。三弟四弟那边早就开始行动了,这个位子要是我拿不下来,那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会畏首畏尾,没有底气。钱、权、势,三者缺一不可,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可是她会怪你……”
“我会劝她。”慕容清暗暗叹了口气,道:“我会劝服她。后日宫外兰轩楼,我们碰面。”